雪还在下着,大都城笼罩在一片碎玉琼花之中,天空虽然漆黑一片,但雪地上的反起的光辉照的四周一片清明,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片片雪花。
两个矫捷的身影从雪地上一闪而过,身后留下极浅的两串足印,片刻功夫便被白雪覆盖,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到过一样。
两个人一直奔到崇国寺墙外,神不知鬼不觉。瘦小一点的足尖轻点,嗖地一声跳进墙内,如一片鹅毛落在院内,无声无息,只听他招呼道:“老四,没人。”
另一人提气上纵,同样跃过墙头,却带下了几片雪花,轻声道:“还是二哥的轻功高些。”
那瘦小的正是付二探,后来的便是陆崖,付二探听陆崖赞他,得意地嘿嘿一笑:“我这身功夫,师父都不是对手。”
陆崖点点头,“我也不是对手。你的轻功登峰造极了。”付二探笑笑,向寺内走去。
崇国寺内,空无一人,香火已经断了好几天了,落雪飞舞,几尊金刚伫立宝刹,面目狰狞,显得格外萧杀。付二探心中奇怪,“莫非这寺里的和尚都死绝了吗?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崖四下看了看,“据马玉兴所说,到了半夜这里会有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难道是骗人的?按理说这个时候僧人们也是该熟睡的时候了,并不一定是死绝了。”
两个人施展轻功,来到一处禅房。陆崖轻轻推门观看,禅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心中暗想。寺中的僧人都去了哪里?难道被亦摄斯连真炼成了魔人?
又推开几间,皆是如此。
这时忽然听见后院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低吼,接着又是几声惨叫,在雪夜里听来毛骨悚然。
陆崖吓了一跳:“奶奶的,这个妖僧怎么总弄些稀奇古怪吓人的东西?这次说不定又再搞什么鬼。”
“怕什么,过去看看,这次把他连窝端。”付二探恶狠狠地说道。
两人顺着声音来到后院。那里也是空无一人,付二探喊道:“亦摄斯连真,你给我滚出来。老子把你碎尸万段。”
陆崖心道:“你这样一喊,可是要把他惊走了。”
果然后院再没有任何声音,陆崖向付二探摆摆手,大声道:“看来没在这里。前面有个人影。咱们去那边看看。”
付二探稀里糊涂,陆崖随口一句,他便信以为真:“别跑,站住!”三窜两跳,向陆崖指着的方向追去。陆崖跟着追去几步,但他的轻功可不及付二探,追了几步也没赶上。他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后院。
等了半晌,付二探重新折回。陆崖听到脚步声响,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同时藏进树丛。陆崖低声道:“再不可出声,否则亦摄斯连真定然知晓,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付二探这才明白刚才陆崖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蹲在雪地里足有一个时辰,再未有任何动静,付二探嘟哝道:“他会不会已经走了?”
陆崖闭着眼睛,仔细聆听一会,“没有,他这人小心得很,你我再不可出声,也不要说话,等一会他自然会出来。”
付二探生来好动,似这样苦等一个时辰他早就呆不下去了,刚要站起,却被陆崖点中穴道。“再忍一会儿。”
陆崖自己则催动寒冰真气,闭目养神。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将两个人浑身覆盖,远远看去仿佛是两个雪人一般,加上树丛遮挡,就算有人走到近前也一时难以发觉此处藏着两个活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见后院地上拱起一块石板,石板上积雪甚厚,但下面推举之人十分小心,不叫上面的浮雪落下一丁半点。一个老和尚从地底钻出,贼头贼脑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向下招了招手,从里面又出来两个抬着担架的小和尚,担架上用灰布盖着,似是个人形。
那老和尚道:“这个又是废了,埋到花园里。”
小和尚默不作声,将担架抬走,老和尚四下看了看,确认左右无人,这才又重新回到地下。
不多时,那两个小和尚埋东西回来,刚好经过陆崖旁边,一个小和尚对着雪人看了看,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雪人?”另一个小和尚也凑过来观看,突然陆崖伸出手臂,将那两个和尚脖子掐住,拇指一扣,压低声音道:“亦摄斯连真是不是在下面。”
小和尚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陆崖松开其中一人,道:“说错了送你见佛祖。”
那小和尚咳嗽两声,“方才还在,现在不知道了。”
陆崖抽出金鞭指着小和尚的胸口,道:“去把地道打开。”
小和尚定了定神,来到那块石板跟前,伏下身去,在周围的石板上,前后左右地踩了四下,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一阵铜铃响,石板轻轻推起,老和尚探出头来,道:“怎么去了这么……”
猛抬头却看到陆崖,顿时大惊,左手一扬,一道红烟从袖中挥出,陆崖忙侧头躲过,将呼吸屏住,那两个小和尚躲闪不及,闻到浓烟立时咳嗽不止,接着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老和尚趁机钻入地窖,石板也未来得及盖住,陆崖抓起一个小和尚向下扔去,接着便是刀砍斧剁之声。陆崖紧跟着跳下地窖,两旁早有七八个和尚围拢过来,手拿刀枪,对着陆崖便下杀手。
陆崖左手金鞭横扫,不待兵刃落下,已经打断一人脊椎。
前面老和尚高喊:“有人闯进来了,杀无赦!”
才七八个和尚,哪里是陆崖的对手,片刻功夫,已被陆崖打昏。
那老和尚也是狡猾,见这人难以阻挡,将里面灯火全部吹熄,刹那间地窖里漆黑一片。
陆崖内力送出,高声道:“我就在这里,亦摄斯连真,有本事的就出来,你们都是出家之人,却要杀生吗?”
里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正是亦摄斯连真,“我想成佛,但佛祖却不肯收留,如今只好做个魔。”
陆崖冷笑道:“不是佛祖不肯收留,是你的心本是魔,就算再怎么守清规戒律,他人面前如何掩饰,你始终也还是魔。佛祖也不会原谅你的。”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也许你说的不错,佛说,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一掌碎心,本来就是要降魔,但想不到修炼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魔,我又怎么能消灭我自己呢?”
话音刚落,地窖中忽然亮起火光,亦摄斯连真坐在中间一座莲台之上,赤着上身,满身都是红色的鲜血,旁边横七竖八地放着五十个大木桶,每个桶里面都是喇嘛,个个都似气绝一般,周身上下全是蝎子、蜈蚣、蜘蛛等毒物,不住啃噬。
陆崖虽然早见过炼制魔人是如何残忍,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他也不禁打了个冷战:“你把自己的弟子全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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