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崖见众人逃远,心情又觉烦闷,为了自己逃命,杀了一人一马,丘长水等人也势必因为断水而死,但他毕竟不是十年之前的那个顽童,是非曲直心中自也明白,但绝对不会再似以前一般对那匹死马还要叩首谢恩,也许命运就是要把他变得冷酷起来,曾经的那份纯真质朴只能当作记忆里的片段存留于心。
他又抖了抖头上和身上的沙土,这才大踏步向落日之城进发。
路上心中暗想,既然已经见到了流沙,就表明离落日之城已经不远了。他用手中的长剑一边走着一边在前面试探,以防再陷入流沙之中。
这一路一直走到傍晚,陆崖也觉得疲累,找了个最高的沙丘,坐在上面。
浑身酸软无力,看了看手中长剑,不禁感叹,自己身负五道真气,可不到危难时刻却难以运用,手中长剑,寒光闪耀,却偏偏不会使剑,当真是可笑。剑光倒映着自己晒得黢黑的脸,上面满是尘土,他用手撩撩蓬松的鬓角,想起今日之事,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惩治那些恶人,还是要恢复内力才行,否则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如何保护身边的朋友、亲人?剑啊剑啊,你在一个内力尽失又不会用剑的人手中,岂不是屈才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猛然看到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一动也不动。
陆崖心中大奇,若在其他地方有个黑点并不足奇。可在这一片昏黄中居然有一个黑色的点,那就奇了。
难道是小南?或者是其他的强盗?又或者是一处村庄?他无法分辨得清楚。
他将长剑提在手中,向那处黑点奔去。虽说看起来那个黑点并不远。但是这一路走下来,竟用了一个时辰,渐渐地那个黑点清晰起来,似乎是一匹马,似乎是向南的马。陆崖越走越近,心里越来越焦躁,到了近前。他才大惊,果然就是向南的坐骑,只是它已经死了。
脖子被人用利刃砍破。血已经干涸,,半个身子埋在沙子里,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陆崖向周围看了看。大声喊道:“小南!小南!?”
回答他的只有大漠的风声。莫非小南已经遭遇不测?陆崖不敢再想下去,他跪在马的身前,用手猛挖沙土,他想看看向南是不是就埋在沙土下面,可沙子里什么也没有。这附近也不是流沙带,但向南究竟去了哪呢?
他颓然坐倒在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然悲从心起。“小南因我而来大漠,我却没能好好照顾她。她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他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觉得担心,小南若死,那我到落日之城又有什么意义?到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此时已经是晚上,大漠的夜里凄冷无比,这倒使他清醒不少,盘算着小南虽然可能死了,但她是要我去落日之城学破风拳,那自然是希望我恢复武功,早日康复。虽然那个地方并不一定有这套秘籍,但张道真等人全都去了那里,万一被他们这些人习得上乘武功,那叶密立这一方百姓就更加遭殃。就算这些事全都放在一边,只当是为了完成小南的遗愿,我也应该前往落日之城一趟。
想到这,陆崖重新抖擞精神,站起身继续赶路。直走到凌晨,已经又渴又饿,便坐下来吃了块饼,又喝了一小口水,润润喉咙。
过了片刻,身后金乌初升,一点点的金边跃出地平线,照得大地一片血红,眼前骤然变得明亮,远处郁郁葱葱,绿树成荫。
树荫里一个若大的天然湖,如镜子一般将蓝天白云尽收其中。朝阳反射出来的光辉格外耀眼,湖的中心一座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城堡光彩夺目,伫立其上,仿佛整个城堡就建在天空之中一般。
“落日之城?!”陆崖站起身惊叹地说道。这一声惊叹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被建这座城堡之人的独具匠心所折服。
“可惜小南却没能亲眼看到这大漠深处的绮丽景色”陆崖又觉得悲伤,自言自语道,忽又忍不住大喊道:“小南!小南!”
喊声越过旷野,传出很远,但终究还是无人回答。陆崖叹了口气,向那处绿洲走去,寻常人经过那么多天的跋涉终于见到了这美丽的景色,定然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可陆崖此刻却似有千钧巨石压在胸口,步伐也越发沉重。
不多是来到湖边,才发现原来绿洲不小,那座城堡实则是建在大湖的对岸,因周围被绿树掩映,远远看去就好像在水中屹立。湖中另有几处岛屿,也都是郁郁葱葱,小岛上也有村舍房屋,小岛之间用石桥相连,显得颇为雅致。
陆崖俯下身来洗了一把脸,湖水清冽,顿觉精神为之一振,他索性把衣服脱下,跳进湖中洗个痛快。
这时忽听脚步声响,两个黑衣人抬着个大木桶,看来到湖中打水的。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根哨棒,一个人挎着一口大刀,看样子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伙强盗。
陆崖暗想,原来那伙强盗已经到了这了,料想目前为止他们是一无所获,否则早该回去了。他偷偷藏在一处水草中,隐没身形,竖起耳朵向外听着。
只听使哨棒的黑衣人骂骂咧咧地说道:“奶奶的,帮主被老虎咬死了就叫我们这些人当仆人,这群家伙真是没义气。”
使刀的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就算真的找到看来也没我们的份了,如今影还没有,他们就为了那些财宝自相残杀,要是找到了,那更得血流成河了。”
“还有那些畜生,时不时便来骚扰,我看什么时候放一把火把这林子烧了,斩草除根,也算替帮主报仇了。”
“想都别想,那畜生狡猾得很,没准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偷偷地盯着你呢。”说着使刀的大叫一声,把另一个人吓了一跳。
陆崖听得清楚,心中疑惑,沙吾提那日和向南说的话,他身子虽不能动,但可听得清楚,落日之城附近有猛兽,听这几两个人的口气,看来沙吾提所言非虚,这里真的有猛虎出没。
“少拿我寻开心,那畜生出来,你也跑不了。”两个黑衣人一边嬉笑着,已经到了湖边,使哨棒的一愣,“怎么有堆破衣服?”
“不是我们的人,”使刀的把木桶丢到一旁,喝道:“是谁,快滚出来。”
见无人回答,他把衣服一踢,衣服下面盖着一把宝剑,他把宝剑拿在手中一看,“上面写着神农帮的字样。”
使哨棒的奇道:“他们不是中途被赶走了吗?居然还敢跟到这来?”说着把宝剑夺过来扔进湖中。
这一扔刚好就看到藏在水中的陆崖,他忙喊道:“在那呢,果然有人。”
就在这时,忽听林中风声骤起,一只白毛巨虎,如野牛般大小,猛地从里面窜出,白虎脚下生风,带得身后树叶飞卷,刹那间便已经到了二人跟前,不待使刀的出手,那白虎前爪已经扑到,在他的面门猛抓一把,使刀的大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死与非命。
使哨棒的吓得腿头软了,转身便向水中逃去,那白虎迅捷异常,狂吼一声,扑到他的后腰,使哨棒的站立不稳,整个人就摔在水中,回身用哨棒砸向白虎脑袋。
那白虎早已料他之先,竟张口将哨棒咬断,接着利爪向下一按,那使哨棒挣扎了几下,胸骨碎裂,也一命呜呼。
陆崖大骇,常听人说起过白虎乃是煞神,想不到今日在此得见,而且一出手便连伤两命,果然极其凶猛。
那白虎在尸体上嗅了嗅,却并没有要吃的意思,猛一抬头又发现藏身水中的陆崖,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转身在岸边一坐,一双虎眼死死盯着陆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