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夫心中叹道:莫非我大宋真的无法回天吗?
他叹了一口气,吩咐闫宝龙道:“跟着皇上,别有什么差错。”闫宝龙应了一声追下。
陆秀夫又搀起跪在地上的江钲,道:“皇上叫我既然拿个主意,我常年在外,忠义岛上并没有什么威信,好容易近些年复宋大业有所起色,世杰虽然走了,但我总不能叫十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他与你有的过节,如今也该了结了。钦虎你看如何?”
杨钦虎哼了一声,道:“皇上都说要丞相拿主意,还来问我干什么?”
陆秀夫点点头,“这么说大家都没有异议了,我想过去我们都是同殿称臣,以后也应该如此,万事以和为贵吧,江将军有意的话就还是留在岛上,同为大宋出力吧。”
江钲重新又跪倒,道:“张世杰已走,我的心病也已愈,再没什么理由与其他人为敌。复兴大宋是我毕生心愿。今后任凭丞相差遣。还有一件事要说清楚,那些水寇实是我叫来的,与崖儿无关,杨钦虎的确是误会了崖儿。”
陆秀夫奇道:“你为何叫那群水寇前来?”
江钲道:“我昨夜夜探忠义岛,本来想叫那些水寇里应外合,等到今日黄昏之时,放狼烟里应外合,前来夹击忠义岛,趁机赶走张世杰。但没想到陆崖提前把他们带到朝天荡,所以我也只好叫江虎带江家军先行发难。可张世杰他竟然主动辞官,这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陆崖道:“真相终于大白了。邹大哥,我的兵刃还给我吧。”
邹天际道:“的确是我们误会了,既然如此。就请自便吧。”说罢命人把揽月金鞕和越龙弓拿过来。
杨钦虎却道:“且慢,陆崖,别人都能原谅,唯独你不能?”
陆崖道:“为什么?”
杨钦虎抽出大宝剑说道:“总之你和尹兰做下了不才之事,天下的好汉都不会宽恕。今天你们两个谁也不能活着走,就算你今日侥幸逃脱,我也会召集教内弟兄缉拿于你。就算是陆丞相也不能管我教内之事。”
陆秀夫道:“杨钦虎。你说什么,陆崖已经决定离岛,皇上也不再追究。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何况陆崖并非你教内之人。”
杨钦虎道:“你是他父亲,自然偏向于他,他和尹兰都进过轩辕庄的白莲教总坛,那里是我教禁地。既然他不是忠义岛人。我只好执行教规!”说罢一宝剑斜砍下来,陆秀夫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陆崖恐尹兰受伤先把她推到一旁,双手合十勉强将大宝剑夹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钦虎手腕陡然一拧,宝剑剑刃分开陆崖双手,向后撤去的功夫,陆崖已经满手是血。尹兰见状大惊道:“崖哥哥,小心呀。”
话音刚落,杨钦虎又是一剑往下直劈。
陆崖腿上、肩上皆有伤。方才又中了一掌,行动十分不便。现在又手无寸铁,而且怀中还抱着尹兰,眼看这一剑来得迅猛,根本无法躲闪。
一旁陈一华如何能干,大吼一声一招雷霆万钧打向杨钦虎胸口。别看杨钦虎力气不如陈一华,但是剑法却是高明,向后疾掠,同时宝剑插向陈一华咽喉,这样一来,陈一华若是一拳打去,便把自己送到剑尖之上。他赶紧收住招式,骂道:“好……狡猾的家……家伙。”
杨钦虎道:“只能怪你力大无脑。”说罢牟足了力气又是一剑,自上而下劈落。
他这剑法不似其他剑法那般轻盈,走得尽是刚猛的路子,剑招大开大合,不给陈一华半点喘息的余地。若是陈一华有兵器自也不惧,但如今手无寸铁,这一剑劈落,他并无还手之机,只好连连后退,越打越是被动。
眼见身后便是立柱,再无退路。忽听头顶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又见十多枚铁弹打在宝剑上,四下纷飞,竟是陆崖用皮囊内的铁弹将宝剑震得无法砍下来,接着又是十多枚铁弹直奔杨钦虎头顶打落,杨钦虎把宝剑舞动成一团银光相似,护住头顶,陆崖铁弹连发,叮叮当当,全都被剑光挡住。杨钦虎宝剑略沉重,宝剑舞动虽快,也总剑光罩不到的地方,一枚铁弹打到手腕,顿时觉得手上一震,宝剑拿捏不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怔怔看着宝剑,此时才确信,陆崖的武功的确比自己强得太多了。陈一华见状扑上前去,一把抓住杨钦虎的衣领,抬手便要打。
“大哥,”陆崖劝阻道:“算了,咱们走吧。”
说罢从邹天际手中接过金鞕和越龙宝弓,一手拉着陈一华一手拉着尹兰,向寨门走去。两旁义兵,纷纷避让,谁也不敢阻拦。
杨钦虎从地上拾起宝剑,见宝剑上已经被打出了无数的小坑。若是陆崖要杀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陆秀夫在后面喊道:“崖儿,你真的走吗”
陆崖停步站住,也不回头道:“爹爹,孩儿不孝,若是岛上有事要我帮忙,或是爹爹想念孩儿,便去盘龙岭找我,你老人家多多保重。”
陆秀夫知道陆崖去意已决,再无法挽留叹息一声,“好吧,你也要保重。等到大宋复国之日,我也辞官去盘龙岭,你我父子共享天伦。”
陆崖摇摇头,“希望有那么一天。”说完便拉着尹兰和陈一华走来。陆崖这次去大都以后,见元军兵强马壮,而且如今又已经有了突火枪队,其实他心里已经很清楚,恐怕有生之年父亲的这个愿望是不能实现了。
此次离岛并无任何人相送,但陆崖心里反而觉得无比坦然。有佳人和师兄相伴足矣。
走到码头,忽听背后有人喊道:“陆大哥,留步。”
回头一看。是江虎向这边跑来。
陆崖道:“江虎?还有何事?”
江虎递过来一个小瓷瓶,道:“这是我爹交给你的,化血毒的解药,去救黄太郎吧。”
陆崖接过解药,道:“多谢贤弟了。一路上,我看到江南一带民生凋敝,心中有些难过。而且我和兰儿终于在一起了,所以想先和她开开心心地找个无人之处清静一天,想来想去。只有带她去熊家村看看我们当初出生入死的地方,也顺便祭拜一下那里死去的村民。解药之事还是麻烦贤弟你替我走一趟吧。”
江虎笑笑:“你们二人鸳盟已携,当真是羡慕,真是任谁也难以想到。你们会真的走在一起。小弟就替哥哥走这一趟吧。”
陆崖笑道:“其实你早就知道尹兰是未嫁的皇后。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江虎道:“我告诉你了,你们怎么会有今日?”
陆崖哈哈大笑,心里很是得意,江虎却忽然正色问道:“陆大哥,我还有一事请教。”
陆崖道:“请教什么?你说就是了。”
“我爹逼走太傅,这么做是对是错?”
陆崖想了想道:“谁知道呢?”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件事,故此含糊地答应。
尹兰却直言道:“我义父一心为国,抛却旧仇。免了忠义岛一场厮杀,实在是难得。江叔叔忍辱负重多年。虽说情有可原,但他自以为错在别人,却不知道自己之错。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人们往往对他人严苛,对自己却又宽容……”
江虎道:“皇……尹姑娘,你怎么说,我觉得有些偏袒太傅,是不是因为他是你义父的原因?”
尹兰笑道:“真是当局者迷,我义父固然也有错,不过江叔叔若能与义父和好,那才是对大宋最有利的。希望江叔叔以后能做出一番事业来,那样义父就算离开了,也会觉得欣慰的。对了,江虎,你回去对表哥说,……就说兰儿对不起他了。”
江虎点点头,“尹姑娘真是金玉良言,多谢你的提点,我回去之后劝劝父亲将太傅找回来才对。尹姑娘深明大义,绝对配得起皇后的称呼。”转而对陆崖笑道:“陆大哥,美娟得归,我的话你可不要介意。”
陆崖微微一笑,“有兰儿在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尹兰低头含笑,小脸通红。陈一华嘿嘿在一旁傻笑:“好……好……我……我也不介意。”。
江虎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哎,不知今日一别何日才能相见,小弟真有些舍不得。”
陆崖拍了拍江虎的肩膀,“如今你们父子也已经重逢了,应当高兴才对。”
江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锤了陆崖肩膀一拳,笑道:“对,我真他娘的会想你的。”
陆崖仰天大笑,这一拳虽有些痛,但他却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三人乘上一叶小舟,陆崖抱拳道:“山水有相逢,若是无事便来盘龙岭找我和兰儿吧。告辞了。”
小船离了码头,尹兰低声问陆崖道:“江虎不知道江叔叔做得是对还是错,那你说我们在一起是对还是错?”
陆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尹兰的俏鼻子,笑道:“不管是对还是错,我们在一起了。”
尹兰推开他的手,道:“真想不到刚才自己那么大胆。”
陆崖就势把她揽入怀中,心中激荡不已,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的兰儿以后都要大胆一些。”尹兰哧哧娇笑,只把一个通红的脸埋在陆崖的脖颈里。
陈一华大笑道:“大……大弟妹,今天从杨钦虎那救……救了我,真是很大……大胆的。”
尹兰忽然瞪了眼陆崖问道:“大弟妹?怎么回事?”
陆崖脸一红,“哪有的事,别听他胡说。”
尹兰察言观色就知道有事,打着陆崖的胸口,说道:“快说,到底谁是二弟妹?快说,快说……”
江虎目送三人嬉闹着远走,也觉得温馨,暗想或许自己也该找个媳妇才对了。
他叫过两个兵勇,驾船向湖边酒肆驶去,总算在黄昏之前靠了岸。
见岸上箭塔烧毁,兵器也散落到处都是,他知道是江钲干的,心想,爹爹已经辅佐皇上,那这箭塔还应及早收拾好才是。
等进到店内,里面却空无一人,桌椅板凳也都七扭八歪,地上有一滩血迹,红得都有些发黑了,江虎甚是奇怪,那血迹一直延伸到门外也不见消失。江虎暗想,未曾听爹爹和陆崖提起在此处杀了人啊?
到了门口,果然看到半截死尸,如今只剩下小腹连着下半身了。江虎不由得脊背发凉,可别是黄太郎出事了。
走了几步,地上两条断手,他顺着血迹来到湖边,却发现黄太郎的上半截尸身被人丢进湖中,血水把湖面染得鲜红,周围几条死鱼也浮在水面。江虎大惊失色,这些鱼是被毒血毒死的,想不到化血毒这么厉害,他抓住黄太郎的手,把尸体拖出水面,见黄太郎腰间的伤口整整齐齐,就连断臂之处也是如此。
江虎觉得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惹得头皮都有些发麻:杀太郎之人定是极厉害的快剑手或快刀手,居然只用一招便把黄太郎拦腰斩了。天下间究竟是谁有这么厉害的兵器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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