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摄斯连真忙打圆场,“两位都请息怒,冼苍山剑法绝伦,天下无双,但江钲所虑也并非没有道理……”
冼苍山怒道:“国师说什么?我可不怕那两个小毛孩子。”
“听我说完,”亦摄斯连真接着说道:“那二人诡计多端,光凭你的几招剑法,胜负难料……”
冼苍山不以为然:“难道加上国师的魔人大军也不行?”
亦摄斯连真道:“那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有一点,你我不可不防。”
“什么?”冼苍山不耐烦地问道。
“魔人虽然厉害,但陆崖深知破解之法,若是他二人联手,天下间谁还能是对手?”
“难道连国师也不行?”
“我的魔功还要过几日才能大成,而陆崖又会碎心掌,正是我的克星,如果将破解魔人之法告诉张珪,那魔人大军也不是官军的对手。”
“那该如何是好?”冼苍山问道。
张世杰道:“陆崖怎么会帮着张珪呢?他就算反出忠义岛,也绝对不会做元军的走狗!”
亦摄斯连真却道:“那也未必,他一向对魔人深恶痛绝,不可不防。江钲将军,你说魔人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哼,”江钲道:“明知故问,当然是头颈之处。”
亦摄斯连真冷笑两声,道:“既然将军知道关键所在,那可有什么对策?”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不必拐弯抹角。”江钲冷冷地道。
亦摄斯连真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来试一试,来人。拿上来。”
话音刚落,有小卒端着一个盘子从帐外走进,盘子用红布盖着,里面圆咕隆咚也不知道是什么。
亦摄斯连真将红布扯下,只见盘子里装着一个精铁打制的夜叉头颅,鼻子和眼睛处各有孔洞,亦摄斯连真将头颅拿在手中。左右一掰,夜叉头前后分开,“将此物扣在头上。便真正的刀枪不入。将军试一试。”
江钲接过头颅,将它对着自己的脸前后一扣,只听咔嚓一声,顿时锁死。原来头颅里面有机关相扣。那颗夜叉头稳稳地戴在江钲头上,仿佛是人的身躯长了个铁脑袋一般。
“怎么样?”亦摄斯连真在江钲头上敲了两声,问道:“有了这个夜叉头盔,还怕什么?”
江钲将头盔摘下,道:“的确是可以保护头部。难道你为我量身定做的?”
亦摄斯连真道:“不是,是为两万魔军做的一个样本,趁张珪大军未到,这段时间要日夜赶工。”
张世杰却道:“可哪里有那么多的精铁?”
冼苍山哈哈大笑道:“太傅真是老糊涂了。锅碗瓢盆,锄头篱笆什么的谁家没有。管他们老百姓要就是了。”
张世杰怒道:“那百姓的生活怎么办?”
冼苍山嘿嘿一笑,摇头道:“百姓?现在是非常时期,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谁要是不交出铁器,就是违抗圣上的旨意,那就是抗旨不尊啊,就得死!已经杀了好几个啦。”
赵昺闻言从椅子上惊得跳了起来,道:“你……你们用寡人的名义去……去做这样的事?那与强盗何异?”
冼苍山却笑道:“唉?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大宋江山?再说,前朝之时向百姓征的苛捐杂税还少吗?我一不向他们要粮,二不向他们要人,只不过要点铁器,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赵昺指着冼苍山,手指都微微颤抖,“总之,百姓若是自愿保大宋的就交,若不是心甘情愿,那……那就不能强逼!”
冼苍山冷冷一笑,“晚了,圣旨已经发出去了。”
赵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面怒容,再不言语。心中暗想:这冼苍山比张世杰还要专横,居然未经过我的同意就已经假传圣旨,就算真的将来坐了江山,那又是谁的江山?
张世杰等人心中也难过异常,冼苍山是恢复大宋江山的最后希望,但一切真的就能如自己所愿吗?
月余之后,张珪亲率二十万大军,杀奔苏州,这一代的百姓知道要有大仗要打,早已望风而逃,方圆几百里都不见人烟,眼看新年将至,但苏杭一带却是人生凋敝,一片凄凉,这是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陆崖早已来到军中,果然如亦摄斯连真所料,将对付魔人之法告诉张珪,张珪传令下去,开战之时若遇魔人军队,只管击碎其头颅便可。
第二天天还未亮,叛军便派人来攻营,而为将的自报姓名,正是江钲。陆崖不愿与江钲交手,故此只张珪自己前去迎战。
来到两军阵前,却见一个铁头人手拿大棍,身边跟着一个银甲小将,张珪在马上用刀点指:“江钲在哪里?”
那个铁头人喝道:“你爷爷就是!”
张珪一愣,“江将军,怎么这身打扮?”
江钲冷冷说道:“十年前我败给了你,今日重逢,誓报此仇!”说罢迈大步飞奔而来,张珪不慌不忙,催马迎战,手中子母飞链刀一抖,子刀对着江钲脚踝削了过来。
“杀!”江钲一声暴喝,单足点地,腾身斜飘三尺,刚好躲过来刀,身形微拧些许,单手握大棍从下方一撩,“呼”地一声,点向张珪小腹。
张珪用刀向外急架,笑道:“比十年前厉害了不少。”说罢手腕向回一带,金光泻地,子刀从背后向江钲刺来。
江钲大棍已被张珪架住,听到身后风起,一声厉啸,不退反进,棍交左手,右手翻掌挥出,张珪早将母刀伸在胸前,当啷一声,江钲撞到刀上,接着,后背子刀又到,直接刺到后心。子母飞链刀只是奇形兵器,并非利刃宝刀,虽然打中,却刺不进分毫。
掠阵的江虎本来已经发出一声惊呼,哪知江钲身中两刀,却似浑然不觉,一掌击向张珪胸口,张珪武艺超群,临危不乱,忙吸气含胸,同时身子向后飘起,跳下马来。
江钲一击未中,将大棍横扫,张珪的坐骑被他一棍掀翻在地,当场毙命。张珪暗暗叫苦,论招数,论内力,江钲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他现在是魔人之身,刀枪不入,再高强的武功又能奈他如何?本来自己子母飞链刀可以取他人头,但偏偏他又戴了个铁盔。
江钲脚才一落地,又挥棍打来,张珪知道厉害,将子母飞链刀舞动得如密云相似,只见刀影层叠,银链翻滚。江钲一时也进不得身,两个人力拼激斗百余回合,仍是难分高下,表面上张珪稳占上风,但他自己清楚,砍在江钲身上的几刀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如此打下去,时间久了,难免要输。
就在此时,军中有人高喊道:“子母飞链刀最厉害的不应该是‘双刀缚苍龙’吗?”
张珪闻听是陆崖的声音,立即顿悟,我虽然杀不死他,但完全可以用双刀的铁链将他捆住,何必还与他耗时?想到这,他将子刀向前一递,江钲依然不躲不闪,大棍劈头盖脸地砸将下来。不料张珪猛然转身,消失不见,那子刀还留在半空之中,人却已经绕到江钲背后。
张珪手腕猛地一抖,子刀绕了个圈子,正把江钲环住,江钲此刻才知道中计,忙向后转身用棍急敲,张珪见他转身,早已经先一步窜了回来,如此一来,双刀铁链交错,正把江钲牢牢圈住。
江钲用力挣扎,却动不得分毫,急的哇哇暴叫,“是谁在出言指点?有种出来!”
军中也无人答话,张珪早把铁链一卷,把江钲生擒活拿。
江虎见状,催马杀来,张珪的兵器捆着江钲,也无法对敌,呼哨一声,军中窜出百十条草原狼,江虎的马一见猛兽,顿时不听使唤,一声嘶鸣,前蹄抬起,把江虎掀翻在地,接着四体腾空,独自逃命去了。两旁早有官兵围上,把江虎也一并生擒。
张珪大喜,命人将父子二人用铁链绑了,押回到后军。
刚要传令收兵,忽然三声炮响,冼苍山带着无数铁头兵,向这边杀来。“张珪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珪自知这些铁头兵都是魔人,虽然还没有炼成刀枪不入之躯,但是却不会轻易便死。之前陆崖告诉自己的方法已然是不管用了,万万不能与之抗衡,否则就算取胜,也是伤亡惨重。他口中打着呼哨,群狼折返回来奔着冼苍山呼号而去。
那些魔人只管一路疾冲,眼看狼群来袭,根本毫不在乎,群狼又咬又抓,哪里能阻止他们分毫。冼苍山更是不住地手起剑落,每一剑都能将恶狼斩为两段。群狼哀嚎声不断,但依旧奋力扑上,几百条狼,如何能挡得住两万魔军,片刻功夫就已经全部被杀。
好在狼群争取了一点时间,张珪趁此机会,叫火铳队断后,同时留下十门回回炮,不住向敌方投射炮弹,另派五千官兵挡住魔军,自己则率军撤退。
炮声隆隆,火铳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刹那间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一个个魔人被炸的支离破碎,纷纷倒地,唯有地上那一面面铁制的夜叉头盔,在炮火中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