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盛已忙着翻身下马,几步过来卢廷面前,不失礼节的屈单膝便跪。
卢廷岂能让杜盛行礼,地上山贼的血迹还未干、尚且混成着血泥,那尸体还在一旁蜷缩着几具,这跪下去矮上一截,那不与死人看着协调了吗,文人酸腐、大概也是所信之事颇多。
卢廷的心思有时很快,所以带动着身子也不慢,上前一把扶住杜盛,后悔着自己轻易被杜盛说服、让他前来探山,这会儿心才掉回肚子里,笑意拂面的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谦旺也不再拿着架子,他看不惯卢廷的文酸、心机重,可他对杜盛倒是颇有好感,在卢廷和杜盛说话时他已下了台阶,过来扬起笑脸的说着:“杜兄孤身探山,忘凶险于云霄外,胆识过人,卢大人有此爱将可差遣,真是福气!”
卢廷面上显露出不悦之色,他心知赵谦旺这话对杜盛是褒奖,对他可不是什么好话,可此时虽然杜盛已安然无恙,他还是不愿自己屈了身份与下属级别的赵谦旺翻脸、叫骂。
卢廷随即强自咧在脸上一些笑容,嘴上说着:“赵大人差矣,杜盛是百姓安居的护卫,胆色、气盖一方群贼、推狱、震慑万千凶徒,遇事自然共谋商议,一方人杰当有一方之治方可伸展才华。”
赵谦旺有时对卢廷这文酸记恨也真的是自然反应,这时他就有一拳把卢廷打的再也张不开嘴的冲动,尽管他还没有费脑筋的去瞎琢磨卢廷这一大堆废话,打了再说却是总没错的。
赵谦旺吃掉卢廷的话语,脸就拧的有些怪异,幸好这月光映物总是昏暗些。
杜盛在旁却不想卢廷和赵谦旺再说什么,其中原委他自己知道,便忙着接了话头,说着:“将军和大人过谦了,在这里还要多谢将军和大人心中记挂杜盛处境,不过在下真的没有遇到任何凶险,只是惊魂和担忧。”
卢廷心中明白杜盛的意思,他也不想再和赵谦旺这只会提刀、狂语的武夫较劲了,便忙着顶回赵谦旺似乎还正想说的话,自己抢先说着:“杜盛、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卢廷说着话还有意无意的侧眼瞄了赵谦旺一眼,这才又说着:“你们这几个人怎么能将山贼杀的如此凄惨、尸横遍野,是谁做下这件事?”
卢廷的话也问到了赵谦旺的心痒处,他的心急等待也滋生出来,不觉紧盯着杜盛。
杜盛顿了一下便向卢廷回报:“大人、我们来时遇到楚诚的心腹之人,这件事整个起源大人已了解一些,但详细之事还是让黑子来说给大人和将军听吧,此事复杂,属下无法详细言明。”
杜盛说着话已探手把黑子拉到近前,赵谦旺也往前凑了一些,他和卢廷现在的交点已不在唇枪舌剑,都集中到了黑子身上,有一个人更是在乎着黑子,楚诚在几位大人面前是没有探嘴事事参与的份儿,可这时看到了黑子,却不得不过来,欣喜的喊了声:“黑子!”。
黑子看到楚诚也是一时心中热乎不少,忙着上前,楚诚也近前,看着黑子的伤还真有些心疼的样子,可他这时也还真呆顾及赵谦旺和卢廷的焦急等待,随即把话锋一转,眼中闪动泪花,不觉的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黑子、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快报给大人们听吧!”
黑子这会儿也觉察出些什么,这会儿确实不是他和楚诚诉苦的时候,只好点头、应着,他们待会儿自然有机会说会儿话。
黑子再回到要讲诉整件事的心态,这心里就又开始有些紧了,不知是面对两位大人、还是又想着一路过来的情景又有些后怕之故,幸好卢廷不是心急之人,这时没有了一丝官架子,带着些关心的语气,伸手轻抚了一下黑子的伤口,嘴上说着:“伤得重吗?”
黑子摇着头、接说:“多谢大人关心,不碍事。”
卢廷点点头,边说:“不碍事就好,那你慢慢将这件事详细的讲给我和赵将军听听吧。”
黑子点着头,卢廷一句缓和的话让黑子放松了不少,这才讲诉起来。
杜盛的眼神也开始呆滞,他也要把心神集中在黑子的话语中,黑子已在讲述着:“那算前天夜里了,楚大哥被人叫醒,接着又叫上我们,培阳镇上、街心那鸿运客栈出了命案。”
黑子说这话语气是稍重的,他们那小镇子出了这么大的命案可是绝无仅有的。
黑子的讲诉倒也没有停歇,继续说着:“等我们赶到鸿运客栈时,里面死了很多人,小二、掌柜的还有几个山贼都被杀了,我们派人先去报案,然后搜查了一番,见有两个活的,楚大哥说这是被药倒的,正当我们看护现场之时,安排在镇口的弟兄回来报告,一大队人奔镇子上来了。”
黑子讲诉的仔细,心神又回到了那时,这会儿也就不由得咽了口水,顿了顿才又说着:“那大队人马来的太快,我们来不及将两个被药倒的客人都抬走,就只好抬走一个,我们刚走不久,那队人马就直接来到客栈里,果然是凤凰山的山贼到了,时值半夜,来的又是山贼大队人马,我们不敢靠近客栈,幸好他们没有对镇子上的百姓做什么,呆了一会儿就晃晃荡荡的走了。”
黑子喘了口气,接着说:“监视的弟兄回来把消息告诉了楚大哥,楚大哥就马上带着人又赶回客栈,我就留下来看着那名客人,还绑了他,怕他醒来会乱跑,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那客人醒来,我连上前告诉他发生什么事的机会都没有,那么粗的绳子一用力就全崩断了,然后他提着我就回到了客栈。”
赵谦旺他的聚精会神,卢廷去已听过了这些,可他没有去打扰黑子,还是耐着性子等着黑子详细的往下说。
黑子喘口气,继续说着:“客栈里又有了人,那客人把我撂下,自己就客栈里了,我在门口看着,客栈里一群人正是通江的钱老爷子,平时听说他们很厉害,无人敢惹!可那客人就去后连话都不说就和钱老爷子他们打起来了,就那么一会儿工夫,钱老爷子的弟子就被杀了个干净、、、、、、”
黑子将到这里,赵谦旺可是再也憋不住了,打断黑子的话语,一脸质疑的说着:“钱老爷子干嘛去了,他那么高的武功就看着弟子让人家一个一个的宰了,他怕是可是把那些小兔崽子当儿子看待!”
卢廷不觉看着赵谦旺,他也懒得跟这武夫计较了,反正黑子会讲下去,不在乎这打断的片刻。
黑子已忙看着赵谦旺,急着回答:“回赵大人、钱老爷子他在,都快急疯了,可他提着大剑在后面就是砍不着柳平儿。”
黑子倒是回报的急,这柳平儿的名字也就顺嘴说了出来,没压住。
杜盛这回先来打断黑子的话语,还要确定的问了一句:“他叫柳平儿?”
黑子倒是有些意外,杜盛的样子似乎很在乎这名字,黑子心中也紧张,自己一直都不敢说出柳平儿的名字,他怕杜盛会怪他在山上一直不告诉自己。
杜盛没有想过黑子一直隐瞒,他只是想确定煞星的名字,他毕竟是悬榜花红的凶手,也是这几百山贼的杀戮者,这个名字他当然要记住。
黑子点着头,看着杜盛,口中应着:“恩!”
杜盛呆了呆,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口中只是说了句:“你继续说吧!”
黑子点着头,接说:“最后柳平儿把钱老爷子的几十个弟子都杀光了,片刻钱老爷子也吼叫着,被杀了,然后柳平儿就走出来,问我他的同伴在哪儿,我害怕他会把火气发到镇子上的百姓身上,就只好告诉他,他的同伴被山贼带走了,柳平儿就逼着我带他找山贼来了。”
黑子喘了口气,大家这时也没有人再打扰黑子,黑子又继续讲述着:“我以前来过凤凰山,就是上次山贼被剿灭的时候,我就循着路把柳平儿带来,到了观音岩我告诉他上面有山贼,他就让我等着,他上去把前哨杀了个干净,再到一线天,我又等,他把那里的山贼又杀了个干净,直到看见前寨,他才让我走,他要自己上山,我知道他厉害,想看看他能杀多少山贼给这方圆百里被山贼迫害的百姓报仇,所以我就没真的走,远远的跟着他,上山了。”
黑子说着话,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卢廷还好,赵谦旺是带兵之人,他的脸上已有些燥热,幸好黑子还在继续讲诉,也没人真的在意他。
黑子接着讲下去:“就这样一路上,柳平儿在前面杀、我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直杀到火云楼阁前,等我躲过一队侦查的山贼后,藏在林荫大道出口一颗大树下偷偷的看那边时,火云楼阁门前已到处是叫喊的山贼,他们都在往楼里跑,在外面空地上却遍地是山贼尸体,柳平儿已跑进楼里了,我不敢再往前去,就在那儿等着,过了一会儿,后山大寨中的几个山贼头领都骑着马跑来,也进了楼阁中,只能听见他们吼叫声,楼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