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时宇惊讶。
虞麓尧哈哈大笑,“你当清池清溪还有虞童只是守护大界么?他们对神虞大界一只蚂蚁在做什么都知道。”
时宇晃了晃手中酒杯,“你说这些,都不是我重新接受你的理由,当你拒绝帮神虞界灭复仇的时候,你我就永不可能再站在一处。”
“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讲这些是寻求你的原谅么?
我是想告诉你,在你没有真正实力实现愿望的时候,不要急着亮出爪牙,就像我贸然去杀玄盘一样。
而且不要太过高估自己的力量,很多事是你完全做不到的。
你在驭命之地表现得太猖狂,轻易杀死万方和陈参,你更是自大到了极点!
当有一日我踏入中心攀上九峰,玄盘踏入中心攀上九峰,你还有什么?
就凭刚才那手我看不明白的神技?我现在就坐着不动,你要不要试试?不算你违誓。”
时宇目光凝止,身体也立时僵直,祝炎岚轻轻抓住时宇的臂膀,靠了过来。
她的目光却一直看着虞麓尧。
虞麓尧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要不是刚才你居然有杀死玄盘的想法,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
不要去想着挑战玄盘,我想巫帝也提醒过你。我还等着你带我去上界呢。”
说完,虞麓尧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慢慢踱步到了远处。
七八壶酒,不知不觉就见了底,桌上灵果却只有虞麓尧咬剩的半个丢在桌上。
时宇凝望残果又坐了半日,才拉着祝炎岚起身,继续在陆桥处闲游。
他不打算再接近任何人,自然也就没了危险。每到一地时宇只是看看桥头人数便匆匆离去,没多久就走过十余座陆桥。
基本每座路桥都是十至二十人在修炼,时宇大概估出外围目前应该有了二十万左右的巅峰界主在修行,这个数字还远不到当年挤在中心地界的界主人数。
虽然一路上虞麓尧对祝炎岚还算和蔼,但经过先前一番长谈,时宇和虞麓尧之间的话题似乎全部说尽,两人再无一言交流。
日子慢慢熬过近十年,时宇突然转向,往我父修炼处疾遁,这也是他本身的打算,每十年回去一次,看看我父修行进境。
虞麓尧也早就明白时宇为何漫无目的闲游,干脆在距离我父十万里外就落下身形,把自己封在了一座护阵里。
时宇回头看看已不见身影的虞麓尧,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向我父等人遁去。
祝炎岚这十年基本都未进过雪珠,她和虞麓尧的交谈比时宇还多,见时宇又是这副不屑虞麓尧的模样,不禁担忧。
“虞麓尧比玄盘老祖也不差,你还是莫要去激怒他。”
“我知道,他那日就是拐弯抹角警告我别放肆,说话真累。”时宇眼中已经出现我父等人的身影。
“炎岚说得没错!虞帝不是你能招惹的,你还是先老老实实勤加修行!”始终未敢说话的清溪,也出言劝阻时宇。
几人仍在原地未动,不过我父已经站了起来,在方圆百丈之内来回走动。
剑开天老远瞅见时宇,大呼小叫迎了上来。
“时宇!下次遛弯必须带上我!这里太闷,老子都憋出毛病了!”
时宇拍开剑开天抓来的大手,把从陈参那里得来的宝物望空一丢,剑开天立马没了抱怨,埋在宝物里兴奋不已。
凌霄走近规矩行礼,时宇又把补元灵材都塞给了他,支撑我父十年消耗,凌霄亏空巨大。
我父想凑过来,却是艰于行动,十年过去,他还是只能在地上一步步缓慢挪行,真如那民间百年老朽般。
时宇落在我父身边,神念细细查过,面上露出惊喜。
我父身上竟也有走过那神秘陆桥般的气势意境渗出,每有那气势脱体而出,我父行动便能舒畅几分。
“前辈!这么快就悟出了真谛?到底是何道理,快说来听听!”时宇纯粹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本身就能拥有抗拒迫力的天赋,自然不知该如何去体悟。
我父呵呵一笑,有些自得地说道:“老子我还算有些头脑,不负人族第一祖的名头!将我的杀意释放,和此间迫力彼此对抗融合,便能将迫力留在体内,留的越多我行动就越轻松。”
“啊?”时宇不禁有些失望,如果是这样修行,其他人该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有我父般的狂暴杀意,他毕竟是个斩灭万千大界的屠夫。
“人各有道!我想那些正在一步步探索的界主,都已有了和我相似的感悟。
正如你所言,我们的万界是不完整的,这种迫力应该在万界就存在,无数年的积累之后再进入完整的驭命之地,当是如履平地。我们现在只是在补全过去的缺失。”我父又细细说道。
时宇觉得我父说得很有道理,又将大把灵草灵果掏了出来,塞在我父手中供他修行取用。
我父看着手中琳琅满目的灵物,惊异道:“你是去探索秘境了?怎么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剑开天一听,赶紧又凑了过来,非要时宇再给他点。
时宇使劲推开快趴在身上的剑开天,无奈道:“我不想招惹是非,奈何是非总来招惹我。我杀掉了陈参,这些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陈参死在了你手上?”我父大惊。
“怎么?陈参死不得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陈参一身都是宝,你剩下一点渣都是极大浪费!”
“啊?我还给他剩了一张皮!”时宇懊恼。
“啊呀!亏大了!”我父狠狠一拍大腿,“陈参身上一缕毛发,拿出来都是无上灵材,谁吃谁知道!就是一张干皮也是真正的陈年神参!啊呀!啊呀呀呀!”
看着好似丢了万千白色元灵似的我父,时宇犹豫回望,不知道十年过去,陈参的干皮会不会仍在那处大地扔着,虞麓尧这奸猾的老东西,居然也不提醒一声。
“就像元龙他们可吞始灵神兽一样,你要是让凌霄吞了陈参,他还不一飞冲天?”我父又在抱怨。
时宇站不住了,把祝炎岚和我父往雪珠里一塞,挥手间收起所有阵旗符箓,转身就往陈参死亡地奔去。
剑开天大嘴一咧急忙跟上,凌霄的眼睛里也迸出了难得一见的渴望目光。
匆匆数日回到灭杀陈参所在,地上哪里还有当日的痕迹,就是时宇拘来混沌塑成的桌椅,都被毁得干干净净。
“唉!”时宇懊恼轻叹,凌霄酷酷的脸庞也闪出失望之色。
遥望远处高悬的虞麓尧,时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早该想到当年虞麓尧等人都要瓜分干净的陈参,必然是天地奇宝。
剑开天拿着大剑在地上随意划拉几下,笃定道:“一定是周围的修士拿走了!我们去抢回来!”
时宇不确定剑开天说得是否正确,但即便是被人拿走,也是自己丢弃之后,再抢似乎于理不合。
“算了,那么多人,谁知道落在谁手里,我们就在此继续修行,说不定拿走枯皮之人自己就会送回来。下次无论碰到什么,我都先收着,等我父前辈鉴定之后再定去留。”
时宇这话也不算错,能深入此地捡走陈参遗骸的,必然也是卓越之辈,他很可能还会再来此深入修行。
时宇等人准备布阵扎营,远远观望的虞麓尧飞遁而来。
时宇立时警觉,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虞麓尧神色不变,隔着百丈丢给时宇一块玉璧,语调淡然,“不必担心我会打扰我父修行,只要你在可以进入上界时捏碎玉璧告诉我便妥,我就在陆桥口静候。”
说完,虞麓尧飘然远去,极快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剑开天松开手中大剑,有些惊讶地抓了抓头皮,“虞老头是不是转性了?怎么这么好说话?”
凌霄冷哼一声收起龙脊棍,他对虞麓尧无论如何不会有好感。
我父眼珠转起,扭头问时宇,“你是怎么杀死陈参的?虞麓尧不会无缘无故服软。”
时宇收起手中玉璧,将那日一切讲明,但隐去了虞麓尧人生经历的一些细节。他不想在背后嚼人是非,虞麓尧讲给他听,不见得愿意他再说与别人。
我父听罢点头,笑道:“他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算是心有戚戚。但别指望他会因同情而心软。”
“我从没那么想过,他能忍我到今日,纯是为了安然往返上界的机会。”时宇说得很直白,虞麓尧若是会轻易改变行止的人,赤殇早就融回了完整神魂。
几人还在忙着布阵扎营,虞麓尧竟又突然回返,丢下两样东西便走。
剑开天高高跃起,将那两物抢在手中,愣住了。
一张枯皮一块头骨,都是白森森寒闪闪。
我父怪叫一声从剑开天手里抢过头骨,想也不想拍进额头。
时宇惊讶万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等情形下得回巫帝头盖骨。
推开剑开天,时宇让他和凌霄去一边处理陈参遗骸,自己守在我父身边看着他气势分分暴涨,眨眼就好似巫千蛮立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