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没有强行驱离虞麓尧,清池清溪两姐妹也就没再坚持,最重要的是稳住时宇,有他在虞麓尧算什么东西!
两姐妹和虞麓尧心下都有点奇怪,这一行陌生人中,境界最高的是那个壮硕持斧大汉,其次是树精和冰美人,时宇和石头精看去不分上下,为何人人都以时宇为首?
难道是哪个隐秘大势力的公子出来游玩,恰好来到了乩命界?
同样的心思,虞麓尧和两姐妹的真实心情可不同。
虞麓尧深为自己将来的造界担心,万一哪只队伍不开眼招惹出是非,别说造界,就是造人都会被斩尽杀绝。
清溪清池两姐妹与世无争,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只要能和时宇拉好关系便成,最好能留下一两个当上门女婿。
她俩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了剑开天,又看看还在不远处的宇馨瞳,心想是不是该好好劝劝她?
丑是丑了点,但这年头要的不就是实力么?有实力猴子也能当界主!
两人又同时向着对方重重点头。
剑开天被两女看得一哆嗦,怒道:“看什么看?剑大爷不是小白脸!看虞麓尧和时宇去!”
时宇一巴掌拍在剑开天脑后,“是你太丑!人家害怕才多看几眼!”
时宇和剑开天不分尊卑的笑闹,让虞麓尧和两姐妹更迷惑,瞬间推翻时宇出自大宗大族的设想,没有哪个宗族的嫡系,会让下人如此逾矩。
虞麓尧实在忍不住了,不等回到双姝宫,就开始打听时宇的来历。
“敢问诸位大兄来自何处?恕在下孤陋寡闻,实在想不到哪界能出诸位这样的精彩人物。”
“暮角界时宇,这些都是我界翘楚……”
时宇不咸不淡将所有人名字讲了一遍,反正万界重名之人多的是,虞麓尧怎么也想不到莽荒界人祖就在眼前。
果然,虞麓尧只是略微扫过我父一眼,就错开目光看向他人。除了我父的名字他略有耳闻,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清池清溪的目光也在我父身上稍多停留,想想不可能是早就离开万界的人族始祖,又都将重心放在了时宇身上。
只有宇馨瞳盯着我父瞅了半天,才默默摇头否定了心内的想法,脚下更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我父的表现更像是大宗护法,一身好本事护着自家子弟闯荡世界,而他自己却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入了双姝宫,时宇不禁对两姐妹恬淡静雅的心性大加赞赏,极偏的深山间只有一座别院似的小宅,统共十几间房舍和一座稍大的正厅,连个子弟下人都没有,都是宇馨瞳临时找来的灵瞳族少女在旁服侍。
时宇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到魇瞳,不知此时她出生与否。
“鄙宫简陋,还请诸位道友多担待,但此处胜在灵气充沛,若有心调养,可在鄙宫小住,也让我姐妹多尽地主之谊。”
清池端起面前酒杯示意一周一饮而尽。
时宇忙称不敢,也举起面前酒杯灌进口中。
这一口酒下肚,时宇又不得不感慨虞麓尧和纱鸾华之间的纠葛太深,这酒分明就是虞麓尧埋在体窍深处的寡淡酒水,无数年过去他依然视若珍宝。
“呸呸呸!这是什么酒?怎的如此难喝?”剑开天藏不住心里话,酒一入口便全部吐了出来。
清池的笑容顿时僵住,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珍藏美酒,非贵宾上门绝不拿出的美馔。
时宇气恼,一脚踹在剑开天腿上,“不喜欢喝就别喝,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清池忙端起酒壶来到了时宇身旁,帮他细心斟满酒水,又给剑开天倒满,歉意道:“小界没有入眼灵物,亏了道友口腹,实在抱歉得很。”
剑开天斜眼看看时宇,知他对眼前的清池清溪生起了亲近心思,冷哼一声道:“不好喝就是不好喝,你看虞麓尧那个美劲儿,比你喝得还舒坦。”
时宇扭头看去,虞麓尧果然端着酒杯又是嗅又是咂,好像是在喝天下无双的至尊美酒。
“剑兄此言差矣,酒入口,意入心!这酒是清池清溪两位界主花费无上心思,采来十五界奇花异草,又用乩命之术洗去沉渣,蕴入净脉伐身之力酝出的美酿。
饮下不仅对修行大有裨益,更能感受两姐妹在此酒中浸入的情切之意,实是不忍一口下肚。”
听虞麓尧喝杯酒都能长篇大论,时宇几人都觉自己粗鄙无状,白白糟蹋了一杯好酒。
“小白脸你哪来那么多屁屁叨叨的歪理?怪不得你当年打了人还能……”
“住口!”时宇暴喝,吓了清池清溪一跳,也让虞麓尧惊讶地放下了酒杯。
剑开天知道自己失言,讪讪抓起面前酒杯一口灌下,咂巴咂巴没滋没味的唇舌,又劈掌夺过清池手里的酒壶,咕咚咕咚灌得一干二净,然后一拍肚皮赞道:“好酒啊,怪不得虞麓尧打了人还要来骗酒喝。”
所有人都看着剑开天小丑一样的表演,也都在期盼他能说出被打断的后半句话,哪怕多一个字也好。
哪知剑开天喝完一壶酒就往桌上一趴,开始不胜酒力似的睡大觉。
凌霄站起身,抓着剑开天的脖子就往厅外拖,猊大三兄弟急忙跟上,怕万一说错话出了疏漏,不好对时宇交代。
袭凌一看都出去了,也急忙奔出,眨眼就只剩时宇和我父坐得稳如泰山。
清溪早就在盯着袭凌,进了双姝宫,她一直闷不吭声揣摩众人,很快把目光锁在了袭凌身上,一群大老爷们她不擅应对,和唯一的女子拉拉关系总可做到。
此时袭凌突然离座,清溪也跟着站起,冲着时宇行礼道:“鄙宫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贵客,我这就去给剑道友准备醒酒汤。”
说完,她也急匆匆离开了正厅。
“嘿嘿!”我父突然笑了起来,扭脸看向虞麓尧。
虞麓尧面色一紧,向我父微笑致意,“我父大兄有何指教?”
“虞界主似乎不应再留在万界吧?我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那地方的强烈召唤。”
“是,但我在万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时半刻去不得那里。”
“哦~”我父重重点头,又转向清池,“清池界主呢?为何又留在万界?”
清池执礼答道:“我才立界不久,此间俗务繁多,且我自觉实力孱弱,想等几个姐妹都入了界主境再一起去。”
我父又点点头,“还是早去的好,俗务就让俗人去做,你们这些超卓界主还是不要留在万界的好。”
“我父大兄何出此言?万界比我们更高深的界主瀚若星河,未见他们有多焦急。”虞麓尧诧异。
“清池界主擅长推衍运势命格,可曾给自己推衍过?”我父未答虞麓尧,又把话头对准了清池。
清池脸上露出一丝颓唐之色,“如何没有,但总是大凶之兆,害得我更不敢离开乩命界四处招摇。”
“不若我来给二位推衍一番如何?”我父笑道。
虞麓尧和清池俱是一惊,敢给界主推衍运势,冥冥之中要背负多大反噬?算得越是准,反噬就越是强。
时宇心中暗笑,我父着是要借着另一个时空的命轨来吓唬人了,以我父的心思和城府,他不会乱来,且看他如何行事。
“我父大兄还会推衍测命之术?在下实在是目光浅薄未看出端倪。”虞麓尧连奉承带质疑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不信,清池也不信,一个五大三粗操着两把巨斧的莽汉,能拿着符器咒盘推衍,怎么看都不可能。
我父哈哈大笑,一拍脑壳抓出块头盖骨来,闪着莹莹灵光悬浮在大厅中央。
“我这推衍术虽然粗陋,但毕竟也有百万纪年的功底,二位且看看再说,信不信由心定!”
“百万纪?”虞麓尧和清池心中齐齐惊呼,目光凝重起来。
我父一指清池,喝道:“清池界主,还请滴入精血一滴!”
颅骨凹面向上,飞速飘至清池面前。
索人精血是为大忌,清池看一眼我父,又看看一边怡然自若的时宇,一咬牙转过身去,从心头挤出一滴精血,回身落入颅骨中。
虞麓尧嘴角微微抽搐,盘算等下我父向他索要精血,给还是不给。
我父又是一声大喝,那颅骨飞还身前,在桌上急速旋转起来,一滴精血迅速铺开,染遍了整块颅骨内侧。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清池从中站起,目光迷茫地看着众人。
清池眉目一凝神念攀上,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浮影,就是另一个清池站在颅骨中央,不由得对我父的话又多信几分。
不管我父是不是真的会推衍之术,会咒术是肯定的。这般作为和有些取人发肤,暗行恶咒伤人之术的巫师一模一样。
小小的清池在颅骨里走了几步,好似看不到外面还有数人对她眈眈相视,突然抬头看向清池本尊,口中吐出一句呼唤,“缺了,缺了一半,我的另一半呢?快回来!”
虞麓尧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心中急速揣摩这是什么意思。
清池则已经面色大变,不由自主退后几步。
我父嘿嘿一笑,伸掌盖住颅骨,抬头对着清池笑道:“还继续推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