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心中一叹,无论是天主眸还是幼小的万物之心,都有无穷威能,都曾拯救过他的性命。
但时宇一想到自己会在天主遗物下失去自我,便狠下心,将两枚天主眸的烙印也甩进了虚空深处。
执令卫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模糊的面孔一直正对着时宇,那三枚被抛弃的天主烙印,他同样没去多看一眼。
连拔三枚烙印,时宇也不得不暂时停歇,他的真灵早就脆弱至极处在若有若无之间,墨戮之眼拔除烙印造成的创伤再弱,对时宇来说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但他不敢用神力修复点滴真灵,一来怕自己和驭命图的连结更深,二来怕修复的真灵会再次将驭命图烙印掩盖,又要经历一次真灵磨碎的无边痛楚。
休息片刻,时宇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最后也是最艰苦的一步——将自己和驭命图完全割裂!
墨戮之眼似乎也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散出的眸光都更亮了些,铺在时宇残灵上也更柔和了些。
可就在墨戮之眼开始撬动纠缠在时宇残灵上的黑色烙印时,时宇眼前霎那变成一片黑暗,仿佛他又在神虞界灭时落入了虚冥黑渊。
残图烙印不过被墨戮之眼扯松几分,无边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便将时宇彻底淹没。
宛若雕塑的执令卫终于动了,他举步走到时宇碎灵前,伸手挡住了墨戮之眼的眸光,轻声道:“唉!果然不行。当年墨戮切断命线,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你也必须如此。但我劝你还是放弃,墨戮当年承受的痛苦你不可想象。”
昏沉剧痛中的时宇,听到了执令卫这句话,他那快要彻底碎裂消失的真灵微微一颤,抖下了更多细屑。
许久,时宇才有力量发出微弱的魂灵波动,惨笑道:“我居然又是被驭命图救了,没有这些紧缠着我的烙印,我已经彻底崩碎。”
执令卫不答,探出一股神力缓缓向着时宇靠近。
“住手!我不要你救!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勇气承受这样的痛苦。”时宇颤抖着喝止了执令卫的好意。
“让我先歇会儿……”一声厉喝耗去了时宇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量。
执令卫放下手臂,沉声道:“你不可能成功,驭命天无数年,只有一个墨戮成功。其他所有尝试者全部失败!包括我。”
“包括你?”
时宇话中透出些许惊讶,他没想到执令卫也曾想过要脱离驭命图的掌控,他还以为执令卫都是驭命天主最忠诚的侍卫。
“不止是我,所有的执令卫和守魂奴,都是尝试摆脱驭命图的失败者!太多人了!”执令卫长吁轻叹。
“啊?”时宇想不到只能枯守驭命战道的傀儡,竟然都曾是追求真正自由的人。
执令卫缓缓凝形,第一次显出了他的真形,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面相呈现在时宇面前。
他在时宇碎灵旁盘膝坐了下来,轻声叙说:
“其实驭命天主从没阻止过子民去斩断命线,他也需要有人突破他的桎梏,让他发现驭命图上的不足之处。但可惜的是,自驭命天立下天域以来,只有一个墨戮成功,而他的成功手段,至今仍是个迷。”
时宇身上的痛苦更轻了些,执令卫虽然没有直接出手救治,但他释放出醇和的力量,将时宇和周遭神力隔绝开来,让那些缓缓流动都如刀割般的神力,不能继续侵袭时宇的碎灵。
“你越来越有人味了。”时宇舒畅地笑道。
执令卫也难得笑了一下,虽然很僵硬,但至少是个巨大的变化。
“当年抵挡杀入驭命天的大军,一百多执令卫,三十多守魂奴全部战死或重伤,在断生地那些混蛋炸开驭命图后,就只剩我和主上附身的那个守魂奴活了下来。经历剧变又没人能和我交流,自然人味越来越少。”
时宇好奇道:“都是守在驭命战道的卫士,为何守魂奴和执令卫差别那么大?守魂奴就是纯粹的傀儡,而你们……至少还有思想和情感。”
“天主虽然不禁切断命线,但也不是说切断命线没有惩罚。
守魂奴挣脱驭命图时遭受的反噬太重,被天主救回来就炼成只懂执行死律的真傀儡。而我们执令卫则是伤势较轻,仅仅被种下禁锢永生守在这里。”
“禁锢?对了,你也用用墨戮之眼,肯定能够解除禁锢!”
才和执令卫聊了没几句,时宇那种一旦觉得对方是好人,就掏心掏肺为对方着想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墨戮之眼就悬在时宇和执令卫之间,没有神力催动,它又成了一颗色泽黯淡的眼球。
执令卫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这种不在驭命图上的人,再驱出天主禁锢会立刻死亡,那些禁锢就是支撑我活着的力量源泉。就像你现在一样,你的真灵其实弱小无比,一旦没了驭命残图的支撑,立刻会崩溃消失。”
“呵呵,你是变着法来劝我接受现实么?其实我曾以为自己是驭命图成灵而沾沾自喜!但你知道么,我曾被一个叫天初的家伙强占过身躯和灵魂,一想到那种经历,我就不寒而栗。
现在,我又被驭命图驱使着,去做那丧失自我的举动。
到最后,我会和被天初附体一样,有一线自己的魂灵,却被另一个人夺走一切。
我不想再变成那样,绝对不想。”
时宇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喃喃道。
“宁肯去死?”执令卫目光灼灼。
“宁肯去死!”时宇语气决然。
“留下孤儿寡母,你不觉得残忍?”
……
时宇沉默。
........
许久,时宇才又缓声道,“现在的我已经快不是我了,到了最后,我会彻底消失,另一个灵魂会顶着我的样貌活着。无论他如何选择对待我的妻儿,那都是真正的残忍。
想当年,我为了留下自己的身体,直接拒绝了师父给我换一具元体的建议。
现如今,我却为了力量,主动去融合不属于自己的心眼身魂,我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自己最抗拒的模样。”
“有错?”执令卫插了一句。
时宇哂笑,“错不在吞噬融合,错在我很不自量力,居然妄想以蝼蚁微末之身吞下巨龙。到最后绝不会是我变成巨龙,而是巨龙醒来一口气吹死我!呵呵,一口气都是我太高看自己。”
“可若不是这样,你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那就应该早点让我死!我说过的,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有点倔强。当我无力反抗,看不清真相时,那随便强者怎么办。但当我有了一丁点反抗能力,就别再想着可以让我唯命是从。”
时宇碎灵轻轻一荡,震开了执令卫包裹在他身周的醇和力量,轻声道:
“我又要开始了,墨戮之眼虽然没有成功帮我斩断驭命图,但却已经让烙印非常虚浮,我自己再加把劲就扯下来了。”
执令卫闻言站起身,一晃又成了那朦胧虚幻的模样,远远悬在了虚空中。
时宇勾起一缕神力,也学着墨戮之眼的眸光,将力量刺进烙印和真灵之间,用强行撬动的方式拔除驭命图烙印。
但纯粹的神力刚刚刺入真灵,还没让驭命图烙印有任何触动,时宇自己就又痛得仿佛坠入绝对黑暗,锥心刺痛直接在真灵上炸开了数条裂隙。
“唔!”一声闷哼,时宇急忙散去被引动的神力,这条路走不通。
“太急了,我还是太急了!呵呵。”时宇自嘲轻笑,像是在给一边旁观的执令卫解释。
执令卫回道:“你的力量太弱小了,当年墨戮是以全盛去挑战驭命图,才堪堪斩断了命线。你没看刚才墨戮之眼轻易拔出了几样天主至宝的烙印,却对驭命图无能为力么?”
“不!这不关力量的事!”时宇否定了执令卫的话,“我能拔人命线从来就用不了多大力气,是我用错了力量的本源!”
说着,时宇又祭出了墨戮之眼,向其内灌入些许神力。
时宇碎灵的凄惨模样立时映照在了墨戮之眼内,时宇这次没有用它来剥离驭命图烙印,而只让它照出自己和驭命残图之间的命线相连。
时宇那细弱无力的命线,像一根发丝般搭在驭命残图的烙印上,这还是在墨戮之眼中,时宇碎成微尘的真灵又被放大至半寸方圆才看得到。
没有再用身外神力,这次时宇是用自己残余不多的力量,轻轻勾住了那根细弱的命线,就像一个人将利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幸亏墨戮之眼能看清时宇微不可察的碎灵,不然以时宇当前的状态,他绝对无法准确把握命线所在。
“会死!”执令卫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借用驭命图的力量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矛盾同灭是最好的结果!来吧!”
最后两个字,是时宇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而出。
与嘶吼同时,时宇搭在命线上的力量猛然拉扯,将他那根软塌塌的细弱命线拉成紧绷,又如琴弦般崩的一声断成两截。
贴在时宇碎灵上的驭命残图烙印,也随着命线的断裂而飘起,虚浮在了时宇碎灵之外。
霎那间,时宇只觉得碎灵内爆出一阵无可比拟的轻松,整个驭命战道都变得明亮,所有痛苦尽数消失。
但同时,时宇也觉得自己最后的残灵正在炸裂化作虚无,时宇将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只凭我自己,真的创造不出任何奇迹啊……”
这是时宇心底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便坦然接受死亡。
静静铺在虚空中的驭命图开始剧烈动荡,它再也得不到时宇的任何力量,就像是走在沙漠中的人,手中唯有的一瓶水被突然抢走。
“唉~”
一声长叹,早就料想到这个结果的执令卫如水般融入虚空,被时宇抛出的天主眸和天主心烙印,都被他握在掌心。
“嗯?”
他又突然惊讶,一个健步冲到时宇身边,目中两道奇光在时宇碎灵上来回乱扫。
时宇居然没有死亡,即将消失的真灵甚至还多了些力量,仿佛生命之火死而复燃。
但接着,执令卫又发出了失望的轻叹,他看到那驭命残图的烙印又贴回时宇碎灵,而且将时宇碎灵缠得更紧,一根根黑色的弦线不断收缩紧勒,把时宇即将炸碎消失的真灵完全拢在了一起,强行将它拼起复原。
时宇,又一次被驭命图救了回来。
“放弃吧!驭命图不允许你死去,他缚紧了你的真灵,你很快就会恢复原状。”执令卫收回眼中奇光,退回了原处。
“呵呵!连死都不能做主?”
时宇笑得低沉,他能感觉到碎灵上的驭命图烙印,正向着残灵深处扎去,更多的黑色弦线仿佛千百命线重新连到了他身上。
“给我爆~~~”
时宇突然暴怒,他彻底放弃了用温和手段去除驭命图烙印,而选择最激烈的兵解自爆,若是这样还不能摆脱驭命图,还能被驭命图救回,那他也只能认命。
时宇仅余的力量完全炸开,一道道微光如细针般扎进驭命图烙印,硬顶着紧收的烙印弦线向外扩张,他决不允许那些黑乎乎的鬼东西再次缠上自己的魂灵。
内扩外收,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激撞在一处,在驭命战道幽暗的虚空中炸出极微的光焰。
时宇弱,那驭命残图烙印的力量也强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为了保住时宇这颗丹药,残图还把它大部分力量用在了凝合时宇残灵上。
此刻它被时宇用自爆舍命反击,再也无力压制,瞬间被掀了起来。
“啪啪啪!”
执令卫似乎听到一声声清脆的炸裂响起在耳边,每一声轻响都是一根缠在时宇真灵上的黑线被拔起弹开,就像紧缚在墙壁上的藤蔓被人扯断扯落。
一眨眼,所有纠缠的弦线都被弹脱,一小块淡黑色的残图,起伏漂荡在驭命战道。
而时宇终于拥有了无形无质亦无色的真灵,只是这真灵马上就要炸成星屑完全消失。
再没有拯救的价值,驭命图残片当空飘舞几下,放弃了时宇无可挽回的真灵。
平静的驭命图陡然巨震,一张张不知属于何方的图卷快速更迭,很快凝止在了一张满是破碎满是撕裂的画卷上。
那从时宇真灵内被赶出的残图,飘荡而落,贴向碎裂驭命图的一角,回归他曾经脱离的家园。
但它太虚弱了,还不等真正落回驭命图,就被时宇残灵放出的微芒射碎,迅速消散在了驭命战道。
驭命图暴怒!无垠画卷在驭命残图消失的霎那猛收急转,突然立起向着时宇已经崩碎的残灵拍来,似在暴怒时宇的不识好歹,竟敢违背它的意愿,竟敢毁去它的边角。
时宇早就没有了意识,炸开的小小真灵,亮起的光芒还不如针尖大,在呼啸拍来的驭命图前全无抗力。
“嗡!”
久悬不动的墨戮之眼,此时突然急旋,射出一道灿光轰在猛砸而来的驭命图上,将驭命图穿出一个针尖大的孔洞。
执令卫大惊,迅即一掌拍出,正中墨戮之眼。
一颗力量有限的眼珠怎挡得住执令卫猛击,瞬间就被拍飞激射,落入了驭命战道深处。
但它击出的孔洞,恰巧让时宇炸开的真灵穿过,免去了时宇真灵爆开还要被拍灭的惨剧。
“墨戮!你在做什么!”
执令卫暴怒大喝,他身负保卫驭命图的职责,竟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击穿了驭命图,这等失职足可让他悲愤自戕。
“我只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而已,也给你一个机会。”墨戮之眼又激射而还,悬在执令卫面前上下起伏。
“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能藏在时宇体窍里?”执令卫还在惊怒,墨戮能瞒过他进入于驭命战道已是不该,还被他打破了驭命图,更是玩忽职守至极。
“这是我的眼睛,以我的本事跨空传来一缕法相身有何难?你不会认为我修为大减,就连术法都用不出来了吧?”墨戮轻笑。
“法相身?”执令卫默念,忽而又叫了起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你可知这会让驭命天不多的寿命再减亿亿年!”
“哼!这样苟延残喘的天域有什么价值?没有能超脱天域之外的人存在,谁还能救这个世界,谁还能救你?”墨戮同样大吼。
而时宇的碎裂真灵,此刻已经彻底炸开,消失在了驭命战道。
执令卫又现出那俊朗青年的模样,怒视墨戮之眼。
墨戮也从眼中幻出一道虚影,和执令卫对峙而立。
“是你计划了这一切?你觉得你的计划成功了?”执令卫冷静下来,言语冰寒地质问墨戮。
“我没有任何计划,我只是顺势而为,这一切都是时宇自己的决定。我只是为他的今日之举做了些准备,比如送他我的眼睛。若说我强求时宇做了什么,就只有让他在造生池修行而已。”墨戮语气淡然。
“......你竟敢让他在造生池修行?你不怕他被洗成元胚?”执令卫双眼一眯,言语中透出一丝惊讶。
“哼!有我在,那种事会发生么?我力量不在了,眼光依旧!我一直在等,等时宇身上所有烙印都有松动,即将和他的记忆一起洗去的时候,打断了他的修行。
他身上没有我们一般的死忠禁制,不会出现被天主控制更深的情况。
这就是我唯一要求时宇做的事,而且只有他自己愿意剥除天主烙印和驭命图的时候,我做的事才有用。”
“你真的没有蛊惑时宇?你要知道时宇今天死了,驭命天将再难以为继!我可以直接杀了你!”执令卫手中缓缓凝出了一柄长矛。
墨戮垂下目光,看着那柄长矛笑了,“你当我怕死么?怕死我就不来了!
我早说过,时宇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剔除烙印的时候,用的也是他自己的力量,我若出手帮他,他必死无疑!
从头至尾,我只挡住了刚才驭命图那不该有的一击!”
“不该有的一击……”执令卫略略失神,手中长矛缓缓消失。
“对!不该有的一击!驭命图早有粗浅意识诞生,你不会不知道!在时宇融合天主之心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时宇已经被驭命图控制了心神,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别人也无从察觉而已!”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还要他自己找出真相,然后跑我这里发疯?”执令卫的声音终于平和。
墨戮摇摇头,“我说过,我只是顺势而为,若时宇向我提出疑问,我自然会告诉他我的判断。
但他若是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都坦然接受,那我也不会强求。你在此之前,会想到有人能如此决绝的抗拒天主恩赐吗?”
执令卫默然,时宇抛弃的一切,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天缘,换做是他,他都没有决心割舍一切。
墨戮轻笑,伸手拍了拍执令卫的肩膀,叹道:“我甚至都没有告诉时宇,只要真灵足够强,就能摆脱命线束缚。
当年的我就是拥有驭命天最强的真灵,堪比驭命天主的真灵!
你们也曾炸断过命线,无一不是命线一断便真灵炸裂,其实只要炸开还能活着,自然而然就摆脱了命线束缚。
当年我斩断了命线依然有强大无比的真灵残余,要不老狗怎么会把我炼成一件以真灵为基的宝器呢?”
执令卫眼睛骤然亮起,复又黯淡,苦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神技妙招。可这最简单的办法,却是我等究极一生也达不到。”
“哈哈!哪里来的那么多神技妙招!这世界说白了就是恃强凌弱,神技妙招只在势均力敌时有用。等你的力量压过驭命天主千百倍,摧毁他的禁制不是易如反掌?再给他下几个奴印又有何难?”
墨戮大逆不道的话让执令卫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该不该抽出长矛捅死墨戮。
墨戮对执令卫纠结的神色仿若未见,轻声道:“狂战尊,你我就等着吧,如果时宇能熬过这一劫,我们就有希望彻底摆脱驭命天。如果他真的死在这一劫,那我们也只能认命。”
执令卫眉头攒起,迟疑道:“你认为时宇还有活着的可能?没有驭命图残片的帮助,他连娘胎都爬不出来!你刚说斩断命线只能靠真灵强大,可你也看到了,时宇那点点真灵一阵风都吹散了。”
“赌!只能赌!赌输了,你我就一起随着驭命天死亡!”
说完,墨戮的法相身骤然消散,只剩墨戮之眼静静飘在虚空中微微起伏。
执令卫目光扫过时宇真灵碎散的那处空间,不知该不该相信墨戮的话。
许久,他轻轻一叹融入了虚空。
驭命战道只余一颗眼珠,在诡异地漂浮逡巡。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