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看得新奇,跟在元龙身后细瞧,看元龙能从哪里找出自己的骨头来。
“该死的虞麓尧,把我锁起来,还要用我的骨头做笼做锁,把我捆得结结实实,下次见到他,我非把他一身老骨头抽出来,都插他嘴里!”
看着跟屁虫一样缀在身后的时宇和祝炎岚,久寻不见的元龙不由气恼,很为自己破不了虞麓尧的奇术而感到丢人。
时宇嘿嘿一笑,伸手从元龙面前抽出一根巨大的肱骨,雪白的骨头在元龙面前越拉越长。
拽着骨头的时宇,就像趴在巨大骨节上的小蚂蚁。
元龙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宇,突然欢呼起来,抱着自己的骨头用脸颊使劲蹭,好似抱着她钟爱一生的情人。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破阵了?哈哈!对了,你是虞麓尧老巢的继承人!老狐狸的家底都被你扒干净了吧?”
时宇抽出一根肱骨,又抓出一截指骨,笑道:“元龙前辈,虞麓尧是不是把你所有的骨头都用来造这困阵秘境了?”
正在抱着骨头高兴的元龙,忽的停下兴奋,“这里都是我被擒时,搭成帝座的骨头,其他骨头都化成精粹,造那些龙子龙孙了。”
时宇了然,不再一根根抽出龙骨,而是飞到秘境空间中心,一掌拍在龙脊棍曾在的方位。
闪亮光芒霎时以掌为心,游龙般冲向四面八方,在空间中勾勒出又一张细密网纹,一处处重要节点都有莹白骨骼镇压,让整座大阵稳固无比。
而时宇手掌所按之处,硕大的龙头骨狰狞乍现,巨口贲张似在放声怒吼。
“哈哈哈!时宇你好样的!我找了好些年,连块骨头渣都找不到,你一来全跳出来了!”元龙抱着自己的肱骨纵情狂笑。
所有骨头就像有人抽拉,从一个个大阵节点缓缓脱出,落在元龙面前叮叮当当互相撞击。
元龙伸手一拍,所有骨头灵动跳跃迅速凝缩,组成了一张雪白帝座悬在空中。
那狰狞的龙头骨,就挂在椅背正中凝望前方,任何一个立在帝座前的人,看到黑洞洞的龙目便会心生寒气栗栗发颤。
元龙哈哈大笑坐上帝座,滚滚帝气立即爆开,激荡四周,冲碎了大阵残余。
这片秘地的真容终于呈现在时宇面前,一座恢弘大殿矗立在虚空,有柱无墙可见亿万星光闪耀于空。
龙帝座就落在大殿显耀的高台上睥睨众生。
元龙很是得意,“这是我当年的龙帝大殿,就在海元界的正中心!当年亿万龙子龙孙都在座前跪拜,两边都是我麾下文武百官!哈哈哈!呃儿~”
正在狂笑的元龙突然怪声打住兴奋,两手重重拍在龙帝座上,眼中开始闪耀怒火,惊得正点头微笑的时宇忙拉住祝炎岚,挡在身后。
“气死老娘了!先有虞麓尧闯入大界,杀我臣民囚我真身!后有你小子差点灭尽龙族!我元龙到底哪里得罪你们这两个神虞混蛋,弄得要灭族灭种?”
元龙抓起手边一块龙骨砸到时宇头上,气哼哼的瞪着时宇。
时宇顿时无语,原来元龙只是想到往事发脾气,还以为她中了虞麓尧埋在骨头中的邪术,即刻就要翻脸厮杀。
元龙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才从帝座上站起,伸手拔出两根肱骨。
而后素手一挥将帝座拆散,块块骨骼浮空轻颤,陡然化为流光凝缩成一颗小小圆珠漂在了祝炎岚身前。
落在时宇脚边的那块小小龙骨,也立刻化光窜入。
“拿着!知道你有孕的消息,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现在补上。纳于体内,浮在胎儿一侧时时浸润,小家伙生出来就有我这般体魄,再练他爹的混元太初便容易多了。”
祝炎岚看看满面怒色的元龙,笑嘻嘻美滋滋抓过圆珠,手腕一抖便将它收在了还未成形的胎儿旁,一大一小两个圆珠彼此依偎靠近,暖暖贴在一起。
“哼!气死我了!”元龙看着祝炎岚那么高兴,一手抓着一根肱骨,举得老高对天狂舞怒喝,“明明是你们害了我,为何我还让你们占便宜?时宇你过来!让我敲两下!”
时宇忙不迭后退连连摆手,“前辈的两根大骨头棒子我可经不住,不过话说回来,前辈真要拿着两根大腿骨战斗么?不稍稍修饰下?”
元龙双目瞪起,怒道:“修饰什么?老娘打架,不是用自己的脊椎骨,就是用自己的大腿骨,谁敢啰嗦弄死谁!”
时宇冲着元龙跷起大拇指,“前辈威武!前辈英勇!小子甘拜下风。”
“哼哼!我知道你小子心里没好话,但老娘我习惯了,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就头疼。”
时宇微微一笑,暗道元龙和巫帝倒是很像,都是粗豪无比。
预想中的大战没有爆发,虞麓尧绝不会想到他给虚武圣仙布下的陷阱,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没有一步走在他预想中。
时宇不欲多浪费时间,又要带着祝炎岚去万界游历,摸索进入东瞻界的可能性。
元龙此时有了称手的武器,马上就准备再进驭命之地,并对时宇找寻东瞻界的想法嗤之以鼻。
“找到又怎样?夜墨白是上一场大战的唯一遗存又怎样?逃兵而已!他的经验不过都是失败,对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再去驭命之地尽快提升,打开驭命空间干掉大眼!”
时宇觉得元龙所言不尽然正确,他现在面对大眼根本就不会失败,缺乏的是自由进出驭命空间的办法,这一点或许夜墨白有办法。
辞别元龙,时宇加快了游走万界的速度。
已经没什么人需要时宇再去刻意拜访,若无意外,各个大界他只是远观一眼主陆,打不开东瞻界的界门便会离开,若能打开,更不会留恋。
没用多久,时宇就把万域界门令上的大界走了大半,始终一无所获,东瞻把自己遮掩封闭得实在太好。
走的界面多了,时宇对各界之乱算是有了新的认识,敢情他现在常来常往的大界,都还算平和安稳。
其他各界,七成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征战,有界内宗门之间的,也有界与界之间的,更惨的就是如同神虞大界般,被几个界域联手攻杀。
看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就如祝炎岚所说:
争斗才是修士存在的意义,没有对手的时候,就与天争与地斗。天地都斗死了,就和自己斗,直到折腾死。
在一个名为道陀界的地方,时宇停下了脚步,他碰到了与天争与地斗的家伙。
此界界主,正在疯狂毁灭自己的大界,时宇和祝炎岚差点被扭曲破碎的界门甩入混沌。
大地上到处是奔逃哭号的生灵,有能力遁入虚空的修士,或多或少都抓着自己的亲族子弟,骇然看着癫狂的界主毁灭一切。
但他们只能绝望看着,却没有能力阻止,甚至连开立界门逃走都做不到!
整个大界都是空间动荡,没有一扇界门可以顺畅开立,颤抖扭曲的界门,踏进去就是死路一条,除非能在混沌中漂泊流浪。
一座座星陆坠入大地,一颗颗星辰熄灭高空。
日月成了爆开的星屑,生灵成了祭奠的牺牲。
时宇惊讶地看着那界主毁灭日月星辰,往日和师父闲谈的一幕幕场景再次涌上心头。
那时,时宇羡慕修士大能可以毁天灭地,摘星拿月。但真看到有人做到这一点,却是天地将灭,万物尽毁的末日。
一点没有时宇曾经想象的威风和浪漫。
揽紧祝炎岚,时宇伸手划开一道界门,现在也只有他能稳住界门,给那些不知所措的修士们一条生路。
而主陆和星陆上的人们他实在无能为力,除非他立刻杀了那已经发疯的道陀界主。
而此时,道陀界主已经在自爆兵解的边缘,时宇靠过去只会让他更快一步杀死所有人。
生机在前,悬浮在虚空的修士们疯狂涌向时宇开立的界门。
新的战斗爆发了,一点没有出乎时宇的预料。
尽管时宇拉出的界门足有百里方圆,但逃遁的修士实在太多,同时挤向界门还是显得界门无比狭小,修士们彼此间轻易便能撞在一起。
每耽搁一息,就会丢掉一分生的希望,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轰烂每一个挡在眼前的生灵,只为让自己更早逃进界门。
时宇没有出手阻止这样的疯狂厮杀,只是默默看着,因为他出手杀人,和那些人自己出手杀人,本质上并没有不同。
正在灭界的界主很快注意到了时宇的存在,对时宇擅自放走他界内的子民极为愤怒。
抬手向天,道陀界主双手猛然向下一拽,好似从无尽高空拉下了一块雷电天幕,无数如龙似蟒的雷柱劈空而下,布满了大界虚空,暴烈的雷电之力顷刻将悬在虚空中的修士劈死无数。
于是修士们叫得更惨逃得更快,时宇那在无穷霹雳轰击下依然顽强的界门,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生机。
“哈哈哈!是你!又是你!你这个混蛋怎么哪里都能看见?”癫狂界主突然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