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山上送来的笔墨纸砚。”
小雪轻旋,冷风无断,天色,近晚。
一直有些没心没肺所以活力分外盎然的玄玉与昂霞笑着上前,神色暧昧看了眼爱晚亭中与自家少主安静赏雪的杨洛神,熟练将笔墨纸砚摆到亭中石桌。好死不死的,玄玉嘿嘿一笑,竟还对着杨洛神眨了眨眼,分外得意炫耀道:“杨姑娘,你可真是运气,我家少主可是‘天垂万象’丹青子唯一亲传,你一定想不到,那幅《洛神出水图》是我家少主……”
不及说完,蓦然背上一寒,知道会错了意的玄玉顿时一个激灵,头都不回,在昂霞幸灾乐祸的偷笑中,被惊的狸猫似,蹿出爱晚亭。
碧火吞吐,将手中看完的信纸化作虚无,灰烬都不曾有,向来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秦楼却是忍俊不禁,无奈摇了摇头。轻舒口气,伸了个懒腰,从亭椅起身,至少寻常不曾有丝毫脾气的秦楼走到桌前,打量了眼桌上笔墨纸砚,不愧替月照王朝观天护运、金山堆出来的符离宫,龙须贡笔开明墨,白羽曹宣砚洮河,文房四宝名符其实。盛水的青瓷都是纹风清雅,不同凡俗。
左手摩挲着如雪白宣,触手柔滑,更比丝绸,秦楼转头,看了眼若有所思凝注着着自己的杨洛神,莞尔一笑,淡淡道:“天生万物,不以人贵,不以草贱,各领造化,俱非寻常。如青松高绝,悬崖孤独,如随波逐流,百川入海,有舍有得,方成始终。不管你愿不愿意,福祸、总是莫测相依。怪、只怪你来到了世上……”
青瓷微斜,少水入砚,秦楼神色玩味瞥了眼杨洛神,右手墨锭不轻微重,淡淡道:“所以,乱世太平,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应该庆幸。至于活下去的理由与方式,只要不是等死,似乎都算得上无可厚非,你觉得呢?”
早已习惯听天由命的杨洛神秀美微扬,神色玩味看着秦楼,莫名,瞥了眼秦楼右手,这传言“手掌乾坤”可撕天、也不知令多少人心寒忌惮的手,温润如玉,骨节分明,尤其中指一枚双螭骨戒,龙气暗隐,勃然如生;从来一颗玲珑心窍的杨洛神点了点头,目若精灵望着秦楼,轻笑道:“所以,我还活着,不是么?”
轻叹口气,如今被整个天下骂作红颜祸水的女子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秦楼,目若秋水凝注着亭外飞雪,白的纯粹,分外迷离,轻笑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什么。从我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获取,即便天生,也都是有付出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正如水涨船高,水落石出。所以,从那时候,我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去接受,至少,在我无法选择更无法拒绝的时候。那样,至少心里还有一丝奢望,可以去偷着渴求……”
转头,神色莫名看了眼秦楼,这令自己沦为棋子玩物、七岁时便已铭记心头的大红锦袍,如传言一般的漠生、桀骜,更加妖异、张扬,原该恨他的她调皮眨了眨眼,轻笑道:“或许,我应该恨你。毕竟,要不是你,就不会有秦羽那篇赋和那幅图,我也不会名动九国,成了天下男人垂涎的尤物,杨洛神。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生而封后,身不由己,被那么多势力投棋关注,成一只‘肩负重任’的笼中雀,别无选择。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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