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男女老少全被集在中一起。
黑鸦鸦得好几百人。
刘保长有些懵。
明明上个月还是保安团,怎么就变成了皇协军了呢?
这年月,普通村民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皇协军,作为乡公所所在地的村长,他比村民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不过,不管谁坐上县太爷椅子,他都得要吃粮,要吃粮就离不开种地的老百姓,应该不至于为难老百姓!
兵荒马乱,大不了抢点粮,抢点东西
家里养的芦花大母鸡,此时正挂在刘队长背后。
他固执的认为刘队长仍然是要保护乡亲们的,即使他现在这种做派,肯定也是做给上头看的。
因为刘队长是他侄儿。
亲侄儿!
“哎,这回又抓什么丁?”
刘队长黑着脸:“抓什么丁?这次是皇军来看望大伙儿,顺便送福利。”
“别骗我,小鬼子是什么德性,你叔俺这么大一把年纪,可经不起折腾”
刘队长苦笑:“别说小鬼子,要说皇军.”
刘保长嘀咕:“皇军?就是成天说要共荣小鬼子么?”
“别说话,小鬼子来了”
突突突.
摩托车开道,大汽车直接到村口。
驾驶室里跳出个鬼子。
刘队长赶紧上前敬礼:“报告.池川太君,侍郎岗村全体村民已集合完毕,请太君训话”
池川少尉挤出笑容,鸟语了一长串。
旁边的翻译立即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池川太君说,皇军今天把大家招集起来,是为了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以前你们受贪官污吏迫,皇军是来解救大家的.”
说完看着池川少尉,又一阵鸟语。
“今天让大家体验一下高级,给大家拍相片”翻译说到这里,拿出一摞黑白照片及制作精美的证件:“你看,城关村的乡亲们都已经拍了,这个相片都要贴到良民证上,大伙儿以后有了良民证,进城不用再缴税”
于是鬼子开始忙活着让人排队拍照片。
现场填写良民证.贴照片得等那么三两天。
山里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自然是鬼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翻译再次吆喝:“大伙儿都听好了,以后这个良民证不得转借,出门都必须带上良民证,如果不带的,被巡辑队抓到,轻则罚款十元,重则枪毙.”
“还有,以后秋粮按田亩征收,一亩地缴粮一百斤”
以前民国时还有国民身份证呢,那玩意屁用不顶,村民们根本不关心什么良民证,.
一个村民麻着胆子问:“你说只缴一百斤?不摊派也不捐?”
“当然,皇军谅大家,每家按人算,一年出一个月丁,为皇军修公路,垒炮楼子,挖沟,皇军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土匪残兵横行,我们要团结起来,保卫家乡.”
另一中年汉子见对方语气还和蔼,跟着问:“可是,这庄稼才刚长开,夏蝗已经出现苗头,这秋粮能不能少缴一点?”
“切”翻译嗤笑一声:“以前国军收一百五,现在皇军开恩只收一百,你别蹬鼻子上脸.”
中年汉子不再说话,挺了挺脊梁,甚至因为自己敢出口询问,就感觉高人一等.
翻译再次讲话:“以后见到皇军,务必尊敬,还有,皇军为了共荣,特别给大伙儿准备了福利,咱们侍郞岗乡初级小学、高级小学,中学,都加开一门鸟语课程,让父老们家里的后生多一条谋生手艺,可以到皇军开的商号里做工,可以到县里谋个好差使.”
某村民立即询问:“那,学费呢?”
翻译耐心解释:“学费嘛还是照旧,皇军体谅,免费给大伙儿提供鸟语先生,不额外加钱从即日起,十岁以上的娃,必须进学,不得有违.”
村民们立即议论纷纭:“还有这好事儿?”
“八成不安好心.”
村里一老学究脸色发黑,对旁边的打了七八个补丁的年轻人道:“小鬼子又搞新民会那一套,妄图将这里变成第二个伪满国.”
年轻人犹豫:“那咱们怎么办?”
“立即向上级汇报”
少尉很满意这场面,对翻译嘀咕了一会儿。
翻译再次开口:“大伙儿都静静,啊.太君说了,大伙儿以后要成立民团,要是有什么溃兵、土匪、八路来煽风点火,他们就是为了破坏新秩序,破坏大家的新生少,大伙儿一定要及时向皇协军汇报,皇军一定会不惜余力保护大家有敢私自通八路者,杀!”
刘队长立即上前:“隔壁刘家村,就是不听皇军的话,私通匪类,结果全村的粮全被抢了个精光.”
某个村民立即嘀咕:“这个事我听说过,听说那些溃兵被皇军抓住,全捅死了.”
“不对啊,听说前些日子,皇军祸害了山里王家沟里小娘子”
“你懂个屁,这年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再说,那小娘们自己通八路,还不是她自找的.”
“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山神庙一般都建在藏风聚气的山腰。
一支溃军正藏在山神庙附近林子中睡大觉。
庙里。
几个人正在喝酒说事儿。
根本没把山神放在眼里。
从山梁上逃回来巡辑队员气喘吁吁蹿进庙里:“营长,大事不好,有人伏击小鬼子车队!”
坐在上首的溃营长当即跳起:“你说啥?”
报信那位赶紧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大哥,会不会是其他逃出来的兄弟们干的?”
溃营长三角眼转了转,一拍桌子:“这几天鬼子盯得这么紧,竟然还有人敢在咱们地盘对鬼子下手,分明是在给咱拉仇恨!”
旁边一位藏青中山装中年人皱着眉头:“小鬼子死了人,肯定会对这一带大举搜索.”
溃营长的在屋里来回走,忽然停住:“姓刘的那个刘主任,你不是说这一带没别的队伍么?”
“别冲老子大吼大叫!”刘主任撇了溃营长一眼,有些不满:“你问我,我跟你一样才得到这个消息,我他娘的又哪知道?”
溃营长对旁边手下的连长挥手:“老二,赶紧通知兄弟们集合,立即往山里撤。”
巡辑队报信那位犹豫了一下:“大哥,要不派个人去问问?”
溃营长:“他们现在在哪里?”
巡辑队那位赶紧凑到挂地图墙边,抬手,指:“就在这个山口,看他们那样子,还准备抢出山的小鬼子运输队!”
溃营长摇头晃脑:“这事有些棘手,他们如果抢成功,这黑锅肯定得咱们背.”
刚对手下安排撤退的溃连长转头:“不行,见面分一半,反正都得走,走之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坐着思索的刘主任忽然摇头:“我觉得,这事最好还是别掺合”
溃营长有些不满:“为啥?”
“你想啊,如果是真是咱们的人,我们一露面,小鬼子就坐实了我们也参与抢他们运输队,以后咱们不再好好立足。”
“那你的意思是?”
刘主任眉头紧皱:“不让他们得手.这样一来,我们兴许不用跑路。”
“好主意!”溃营长大喜,点头表示同意:“人生大事,莫过于生死,我们兄弟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很多事老子都看透了,只要小鬼子答应不进剿,咱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溃连长一脸忧愁,摇头:“与小鬼子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咱们要么投鬼子,要么扯旗跟他们干,没别的路可走”
说的好像也有理,溃营长点头:“先走一步看一步.”
刘主任深思熟虑:“不,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防八路趁机浑水摸鱼!”
溃营长跟着又点头称是:“要不这样,分两步走,咱们先去看看热闹,如果能阻止他们就阻止,如果不行咱们就直接跑路!”
毕竟是都是死里逃生的人,嘴里说不怕死,实际上比谁都更异命。
没有信仰的人,根本不可能真的做到无所畏惧。
溃营长能从鬼子包围圈中逃出来,自然也是战场老油子。
显然,人情事故方面,他并不大懂.
至于这个刘主任,明显大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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