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稳来这里不是讲诉疑问的，自己在特高课都不知道两人聊些什么，文书展两人更不会知道。

　　席秀珍没有东西丢失在现场，甄稳终于放下心。

　　发夹那么小的东西，席秀珍根本没有注意，也没有想到它现在日本人手上。

　　甄稳抬手腕看看时间：“房屋既然已经租好，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席秀珍道：“我们打算明天就搬过去，在这里你来回不太方便。”

　　“我恐怕帮不上你们。还有两天时间，就是莫孤独和岩田比枪之战。李士群一定会提前布置，他抓人心切，到时我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自由。”

　　“东西不多，我和文先生就可以搬动。你若是来，反而容易引起注意。”

　　“你们要小心，若有突发情况给我打电话。电台被劫，李士群心急火燎，一直在派人追查。76号的人对电台下落一直没有放松。”

　　叮嘱之后，甄稳告辞离开。他现在需要解决的是莫孤独的问题。今天解决不了，明天就没有时间再去解决。

　　车轮滚滚直奔公共租界。

　　小楼前，熟悉的身影在庭院里。甄稳望望天空，不知道下雨时莫孤独是否还会在这里扫地。

　　还有两天时间生死之战，莫孤独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看不出一丝焦虑和紧张，还和往常一样拿着扫把打扫院落。

　　莫孤独没有抬头，就知道是甄稳来了。

　　“你不要来劝我。”莫孤独依旧弯着腰扫着地。

　　甄稳笑笑：“我知道没有人能劝住你，所以我也不劝。”

　　莫孤独闻听，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如此最好，你是来找江难，还是来看我？”

　　甄稳听他如此说，抬头向小楼窗户看了一眼。

　　江难的身影出现在窗台前，她的目光一直盯在莫孤独身上。

　　“当然是来看你，我不知道江难也在。”甄稳笑着解释道。

　　“看我可以，你最好莫要看江难。此事不要让她知道。”莫孤独摇摇头叹口气。

　　甄稳感觉出他今日的话比较多。

　　只有毫无把握的人说话才有些罗嗦。

　　以莫孤独的秉性，不该出现如此情况。他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生尽欢，死当睡的那类。

　　如今，好似有了牵挂。他无儿女，没成家，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本应该再无牵挂才对。

　　可他偏偏给甄稳的感觉，有丝挂念。

　　甄稳叹口气，能让莫孤独不放心的只有江难，他也看到一丝阻止的希望。

　　“莫孤独，佐藤并不诚信，以让76号在西郊外设伏。另外，日本宪兵也在那里进行了部署。这场比赛已经失去了公平。”

　　甄稳有意把遇到的宪兵情况告诉了他，只是偷换了概念，把宪兵出现安在为对付莫孤独身上。

　　甄稳知道，即使如此，莫孤独依旧不会改变主意。所以，他的第二步在江难身上。

　　江难回来，本身就是甄稳安排的。只不过江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些抗感染药够不够用？”甄稳转移了话题。

　　“嘿嘿，想必是够了。曲震海的体质不错。”

　　“那我就好。不能让他总是呆在这里，得想办法送他离开。”

　　“早就该让他走。”莫孤独道。

　　江难走下楼来，莫孤独巴不得她赶快离开。只要离开两天，两天之后，若是自己有幸活着，也就无所谓了。若是死了，更加无所谓了。

　　“你要出去？”莫孤独问。

　　“是，我现在可是甄稳的女朋友啊。”江难脸带微笑，比那桃花还要秀美。

　　“去吧，甄稳上辈子积德了。”

　　甄稳苦笑，道：“莫孤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两人离开，莫孤独停下扫把，呆呆的看着两人不见踪影，半晌未动。

　　坐进车里，甄稳看着江难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江难问。

　　“莫孤独之事。我不想他出现意外，我思来想去，唯一能留住他的就是你。”

　　江难面罩一丝忧郁，平添哀怨之美。

　　“可我……也阻止不了他。没人能够阻止，甚至……”

　　甄稳替答道：“戴笠？”

　　江难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甄稳侧头看着她，杀手的心并不是冷的。江难如此，莫孤独也应该如此。

　　“江难，你也想去会会岩田？”

　　江难道：“只要莫孤独活着，我愿意去会会岩田。”

　　甄稳叹道：“你认为莫孤独能做的事情比你多，你才愿意牺牲自己把他留下？但你这想法是错的。你若有个意外，我敢说，莫孤独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报仇。”

　　江难俏皮道：“那你呢？”

　　甄稳不容置疑的道：“一样。我会义无反顾。”

　　江难脸上泛红，现出浅浅，似有似无，朦朦胧胧的笑意。

　　甄稳拉长声音道：“劝是不能，但你出现意外，莫孤独一定会改变主意。”

　　江难笑着捶在甄稳肩头：“你倒是会想。说说，有什么坏主意？”

　　“江难，76号参与其中。人多，枪杂，子弹无眼。也许莫孤独没有见到岩田之前，即被76号射杀。那样，他死的毫无意义。”

　　江难闻听有道理，问：“没错，该阻止。可怎么阻止？”

　　“只有你生命危急，才能阻止莫孤独的行动。我看的出来，他对你这个徒弟很是在意。”

　　“哼”江难瞪着他一脸怒气，偏偏又不由自主的心生出欢喜。

　　甄稳开车在租界各道路慢慢行驶，在一家商店他买了一瓶红色墨水交给江难。

　　“这干什么？”江难问。

　　“你的血，只有流血事情才能算得上危险。”

　　江难白愣他一眼，收起墨水。

　　周思明从巡捕房出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坐上车。自从见过江难的模样，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本来精瘦的身材，看上去又瘦了一圈。胖子瘦一圈看上去很明显，瘦子能让人看出瘦一圈，可见他瘦成啥样。

　　周思鸣启动车心有不甘，又开始在租界转悠。两只眼睛不停四处张望。

　　甄稳车驶过他的身边，周思鸣最近没有休息好反应有些迟钝。直到车开过去，他才突然惊醒。

　　“呀呀呀……那个女子……”周思鸣急转方向盘追了上去，在甄稳前方来个急刹车，道上留下两条擦痕。

　　周思明推门下车，阴阳怪气的诡笑着：“幸会幸会呀”

　　甄稳一脸诧异：“周督察何来幸会？”

　　周思鸣一脸得意：“甄队长，这个女子我怀疑她是共党。”

　　“共党？他是我的女朋友。我告诉你周思鸣，别看这是你的地界，识相赶快滚开。”

　　甄稳想着办法刺激周思鸣，只是看他反应有些迟钝，一时半会不一定激怒他。

　　甄稳推门下车，掏出枪指向他的脑袋。

　　四周已经聚拢一些看热闹的人，人群聚堆引起巡捕注意，呼啦啦跑过七八个巡捕。

　　周思鸣本想吓吓甄稳，没想到被他拿着枪指向脑袋。四周都是人，那些巡捕上次见过甄稳，知道他替日本人做事，都围在近前不敢动手。

　　周思鸣脸上有些挂不住：“甄队长，放下枪有话好好说。”

　　“害怕了，就这点胆量还当什么督察长。若是枪里有子弹，我现在就给你一枪。”

　　周思鸣听他枪里没有子弹，伸手拍向甄稳胳膊。

　　甄稳手臂一歪，“啪”一枪打在车门上，子弹穿过车门，江难一声惊叫捂住胸口。

　　红色墨汁从她指缝流出，甄稳“啪”给周思鸣一巴掌飞奔到车前。“江难，你怎么了？坚持住，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姓周的，等着回来找你算账。”

　　车如风般离开，周思鸣捂住脸喃喃自语：“没有子弹，他说的没有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