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府全城戴孝。
城头飘扬的白旗,边军腰里缠着的白绫,都督府门前匾额上拉起的白布,整个辽西,全都是白色孝布的海洋。
边军帅府内,到处都是痛苦声音。
后院内,李家老太太呆坐石桌旁边,脸颊上满是落寞,看着眼前的石桌石凳。
“娘,您回去休息会儿,爹走了,他也不想看到您这样。”
“娘,您听二姐的,咱家不能再没有你了。”
“外祖母,您睡会儿,外祖父也不想您这样的。”
老太太旁边,围满了女儿外孙外孙女,七嘴八舌的劝服着老太太。
李卢自前院脚步匆匆的进来,腰里缠着白绫,身上穿着孝衣孝帽,看到老太太,单膝跪地说着了。
“祖母,知州何大人求见。”
“不见”
老太太脸色冷漠,看了李卢一眼,脸上闪过片刻的温和,不过转瞬又变成平静了,老爷子平日里最栽培的就是这孙子,奈何孙子没有用处啊,看到孙子,又想到当日里老爷子的长吁短叹,唉声叹气。
李卢无奈起身,出了前院,跟何大人告了个罪,脸上满是无奈。
何大人闻言脸色也有些愁苦:“大帅去了,老妇人这样伤身,可如何是好?”
李卢的脸几乎皱成了苦瓜,祖父没了,但是祖母的诰命还在,若真等到祖母也没了,李家连撑起家业的人都没了,李家就真的完蛋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何大人,祖父故去,家中无有可以作为主心骨的长辈,卢心中难安啊。”
陆战在一个老军的引领下,到了前院,听到了李卢抱怨的话,顿时气不从一处来,大帅何等英明的人物,怎么有这么废物的孙子。
“大帅当日把你托付给王爷,这辽西府,能劝服老妇人的,怕也是只有王爷了。”
李卢眼睛一亮,拉住陆战就向外走。
“走走走,陆战,跟我去请王爷,你是王爷的亲军,肯定知道王爷在哪儿。”
两人见到苏路的时候,苏路正在城头巡视,看着六神无主的李卢,苏路叹了口气。
“走,头前引路,我去见老妇人。”
说完转头又吩咐了马平:“给我好好训练这些家伙,区区一个长qiāng阵都走不成,要他们有何用,练,走不成的,下次就放到城头第一线拒敌。”
苏路说完,转身下了城墙,叶轻眉急忙带着几个禁卫跟了上去。
陆战手一挥,几十个黑旗军也冲了出来,紧紧跟上。
苏路到了李府的时候,朝廷天使刚刚宣读完对李乘风的追封,追封晋王,赐两子爵位,阖府皆有升赏。
不过宣旨的天使心中正不爽。
“让开”
天使看到开路的黑旗军,顿时气不从一处来。
刚才受了老妇人的气,那是没有办法,你区区黑旗军,也敢阻我的路。
说着,天使就把手里的拂尘劈面砸向了陆战。
后面进府苏路脸色一冷:“给我拉出去,抽五十鞭,打死了记我头上。”
“敢在李帅灵前闹事,死了活该。”
苏路袖子一甩,进了院子。
天使面对来行刑的黑旗军,大呼小叫了起来:“你们敢抓我,不知死活的东西。”
“在军中就不怕了,你们须有家人亲眷,不信你们能把他们接纳入军中。”
几个黑旗军顿时就停手了,这老太监阴狠的紧,万一五十鞭打不死他,真被闹将起来,那事儿就大了。
苏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怎么,我手下的兵你都敢动歪脑筋,看样子你不认识我啊。”
天使脸色一怒:“咱家管你是谁,敢动咱家一根汗毛,看咱家不搞到你倾家荡产。”
李卢急忙过来,求着情:“王爷,这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曹豹公公,得罪不得。”
听到李卢的话,曹公公的脸一下白了,汉国活着的王爷只有一位,受李乘风所请,陛下册封的安国郡王。
自己怀里,可还是要安国郡王晋安国亲王的册封圣旨。
苏路手一扬,“给我动手,打死有我。”
两个禁卫冲了上去,就要按住了曹豹。
曹豹身上衣袍鼓荡,内息激扬:“王爷,老奴须没有得罪过你,老奴身上,还带着您晋封亲王的圣旨。”
苏路脸色一冷:“没有李乘风,真以为我会受你西秦一个郡王的册封。给我打,少一鞭子,今儿我就杀了他。”
叶轻眉的手按在了剑柄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曹豹,大有随时出手的模样。叶轻眉见过的高手无数,这曹豹的功夫貌似挺高,让她想到了gāo zhān,她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了。
曹豹一言不发,任由两个禁卫按住了自己,趴在地上,被抽起了鞭子。
后面跟来的赵朔向充一脸懵逼,看着挨鞭子的天使,两人快疯了,这是怎么了?
怎么对曹豹抽起鞭子来了。
“王爷,曹豹得罪不得。”
赵朔脸色苍白的说着,这曹豹睚眦必报,最是小气,大帅在时,都不敢得罪他,现在竟然在灵前挨了鞭子,肯定会对李家记恨在心。
苏路看了李卢一眼:“这人就是你们李家的祸根,你还替他求情吗?”
李卢嗫嚅着说了:“打死了曹豹,我李家在陛下那儿也就臭了,祖父辛苦创下的名气,也全都没了。”
苏路冷哼一声:“妇人之仁,叶轻眉,给我打死了。”
叶轻眉唰的一下拔出了长剑,一脸讥讽的看着曹豹:“听见了没有,王爷让我打死你,老娘最见不得你们这样的贪官污吏,统统都该死,来,跟我打一架,死在我剑下,也好过遭打死。”
曹豹脸色赤红,看了苏路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老妇人从后院过来了,开口劝解着说了:“王爷,还请饶他一命,我夫新丧,最见不得死人了。”
苏路眉毛一挑,这可是自己作死啊,见不得死人,那你们家可就要完蛋了。
“怎么,老太太想着给李家种个大祸根?”
苏路眯着眼,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鼻孔里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太监,老身还不放在眼里。”
苏路看向旁边嗫嚅的李卢:“你爷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义务来提点你几句。这曹豹睚眦必报,今日在你李府受了气,异日自然想要找补回来,他又是秦帝近身之臣,想要毁了你李家,只需几次谗言。”
“你确信,还要让我放了他吗?”
老太太气极:“老身说了,让你放了他,老身不想要再见到死人了。”
苏路没搭理老太太,盯着李卢问了:“李帅托付给我的是你李卢跟你哥哥,今儿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李卢脸色灰败,双手颤抖,看看老太太,再看看曹豹,目光几次犹疑。
向充开口说着了:“王爷,李帅既然有请托,您又何必为难李卢兄。”
苏路冷哼一声,手一举:“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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