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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发现

山上种田那些年 万物皆可种 5404 2022-09-23 11:58

  接下来的几天,陈屿一边体会北地的风光人文,一边时不时不请自来,拜访广闻寺中,将一众经文卷轴悉数浏览品读。

  精神强大,脑域也在成就造化境时得到强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对他而言轻而易举,甚至视线所及经卷附着的灵性都被剖析,纵然对释教的经义事先陌生,但看过一遍后,一笔一划镌刻在心,每时每刻都在化作一份份资粮浇灌心中光轮。

  法象吞吐,反哺自身,思维拔升后洞悉理解之能又有了些许精进。

  于是看得迅速,认知愈发深透。

  “比起道门经卷,释教的经书更加晦涩难懂,一些遣词格外拗口,藏于内的佛理也过于深奥,不那么友好。”

  这在意料之中,释教传入不过几十年的事,如今还在和道门你争我斗,一些本土化方面的作为并不成熟,以至于从外而来的释教在不同州府生根发芽,长出的果实却截然不同。

  据说,广闻寺的空安僧人出身千里外的大华寺,经义靠拢这一派,不过其中又添了些空安自身对佛法的理解,故而两者相异。至于他这几日趁闲暇去到并州附近其余几家寺庙,发源各有不同,经书中的记载描述各自有差。

  如此一看,齐地的释教便显得七零八落,不利于传播,故而哪怕有官方下场刻意扶持,道门仍旧始终占据上风。

  当然这是总体而言,落在崇仁县一地则恰恰相反,眼下的广闻寺刚刚斗败了县中有数的道派,可谓风头无两,城里城外男女老幼皆有谈论,寺庙中的僧人纷纷下山,宣扬慈悲佛法,很是热闹。

  陈屿从旁看了几日,结合所观,发觉如此情形并非一城一地,在北齐不少州府都有出现。

  “只差一根绳将各地寺庙拧合一起。”

  若做到了,释教真有大兴之势。

  念头起伏,他再看齐地的道门就表现得相形见绌,谈不上抱残守缺,却大多都只顾自家门前事,鲜少答理外界。寥寥几派被冲击,开始奔走结盟,也因势单力薄以及官方的压制而难以掀起波澜。

  释道间的争斗放一边,他不会出手干涉,说到底两派在陈屿眼中都是以朴素观点去看待世界,或能为自己提供灵感。

  维持适当的竞争,兴许还能激出二者潜力,从而收获更多。

  比较眼前,他更想去北地的道门领袖看看,灵玄、玉琼两家素有威望,即便一个门徒稀少,一个清修避世,但既与真武山、正阳观齐名,合该有不俗底蕴。

  说到这,他记起一事,自家云鹤观的根由真要追溯起来,同灵玄宫还有几分浅薄渊源在。

  哪怕抛开这点,念及在真武两家时得来铭记的数万书册,他就不会放过两者。

  传承久远,人望雄厚,于陈屿而言正是不容错过的去处。

  似这样的地方,除了道门有,释教也不缺。非指广闻、大华这般局限一县一府的寺庙,多是兴建不久,沉淀其实对比道门显得不足。

  想到从寺中听闻到的,北齐二十一州拢合百余府,大大小小千家寺庙几乎无一例外都有相同根源。

  烂陀寺、须弥山。

  不过这两者只在大齐派出僧侣,传播经义理念,真正所在却是要去到大漠以西的天地,那是中原以及齐梁两朝知之甚少的地界。

  陈屿下山云游,当然不会止步齐地。

  将这俩名号记下,往后当是有机会去释教发源之地一看究竟。

  “就是不知,与上一世的佛教到底有无差异,目前就广闻的经书所载,一些地方有令人惊奇的相似。”

  眼目浏览,将黄帛上最后一行字迹收录在心头,他放下杂念,呼出一口清风拂过藏经堂。

  老僧依然闭目参禅,老神在在,全然不知身周的书架早已空空,一本本或单薄或厚实的经书正飘浮头顶上,在房梁下悠悠晃荡。

  陈屿挥袖,法力化作长风,送还了书籍,一本未留下,悉数按照原本的位置和排列有序回归原处。

  当这边看得差不多,打算离开时,崇仁县内的邢王也收到消息,并州有数的道派青霞观门人来到此地,欲要拜见。

  邢王没有拒绝,不过让仆人告知自己染了风寒,安排上好房间与对方,稍待了半日才在府邸中面见。

  不知两人谈了什么,等到道人出来后一脸淡然,却是未离去,又被留宿。这一次安置的房舍好巧不巧正离着广闻寺那位苦驼僧所在不远。

  是夜,两人相遇,无言中有默契,在邢王的见证下小小切磋了番。

  王爷当场,自然不可能动刀兵,一通拳脚到肉,打得虎虎生风。

  邢王对此事表示乐见其成,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侍从仆人也都紧盯着,见识到不少未曾听闻的巧妙武艺。

  顷刻,数百招后,两人分而站定。

  “福生无量天尊,道友,承让了。”

  道人着青袍,淡笑着将劲力散去,补了精致纹理的两袖叠在一齐,抱拳作礼。

  面对面,苦驼僧双目微眯,脸上一如既往的慈悲,然而搭配发白的双颊却怎么都显得勉强。

  “阿弥陀佛,施主护道技艺高强,此番切磋贫僧自愧不如。”

  道人神情微动,心下顿觉好笑,释教与道门在北齐的争斗颇有年岁,自该知道两家经义道理都迥异的势力应如何论道。

  辩经、论武。

  前者多是多个寺庙道观聚在一起时才会发生,对于他们这种一对一,论武便是上好的法子。于此时,护道之术与释教武功代表可不止江湖武学,也含有两家道理在其中,从而一分高下。

  论武就是论道,输了得认!

  他刚来,却也知道不久前此人斗败了本地一家道派,背后的广闻寺借此大肆宣扬,狠狠壮了声势。

  如今倒是好生会说,一句护道技艺自愧不如就打发,显然这僧人不打算老老实实认下。

  道人心中涟漪,那双眸子静静看向对方,闪动微光。

  僧人低眉,也不知是否真如其所想那般,自顾自口中呢喃诵经,佛音抑扬,绕动在众人耳畔。

  落在外人眼中,僧人已经认输,不过不知释道二者间的因由,故而也未联想到其它,反而觉得僧人胜不骄败不馁,做派颇有高僧做派。

  “……”

  道人低下手,正要继续开口,好生刺一刺对方,却听旁边看戏的邢王走过来笑呵呵充当和事佬。

  一句道门传承不俗,一句高僧佛法精妙,总之两不得罪——实则如何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两人的房间可是特意吩咐靠近的。

  似乎觉得火不够旺,他又上前。

  “哈哈哈,并州有释道,武林可安,江湖亦能风浪皆伏。”

  “来来来,本王向来慕道,府中亲眷也有不少好闻佛理,还请二位细讲一二。”

  拉着两人去到大堂,邢王一副求问好学的模样,让道人与僧人无法拒绝。

  这边,四王之一的邢王还在给两家不断埋钉子。在他看来并州得乱起来,但不是明面上的,泥腿子们要春耕,要安稳才行,倒是武林江湖越乱越好——天高皇帝远,如今南边儿打得激烈,无暇搭理他家这片,正是找些由头扩充力量的时候。

  北地民风‘淳朴’,朝廷素有隔几年就调动地方兵马清除江湖祸患的惯例。

  并州武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闹得凶了,甚至传扬到京城里时,少不得要被申饬几句。

  那才好!

  平定民乱,剿灭武林匪人,维稳后方局势……一切都名正言顺。

  届时不用请命,知晓并州官军底细的他很清楚,只有王府出力才能真的做出成效来。朝堂与地方上赶着要来求他!

  邢王收拾残局,一旦插手,其中手段花样之多,毋需赘言。

  “去不了边关,也能干事。”

  他如今暂无反意,兵马这东西不能多到过于显目,招兵买马明面上行不通,但私底下可以搞一搞,且贵多不贵精,适当的习练不可缺少。

  拉一批打一批,释道的人脉关系将被收入囊中。武林江湖驯服得服服帖帖,既练了兵,又能收缴一批财货,还有许多打手收入囊中。

  顺带还能向朝廷再要一笔剿匪粮款。

  给不给无所谓,哭穷就行。

  可谓通吃。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得两家斗起来。

  将局势搅混。

  邢王看向正辩论哪家道理更合乎天地大道的一僧一道,面上笑容灿烂,不知想到了什么。

  ……

  清晨,崇仁县迎来一捧霞光,照在威远武馆的门匾上。

  武馆不大,一方庭院占了大半,剩下三五间小屋,一处伙房。

  馆主骆威正负手在后,身穿短打,灰扑扑的衣物下是难以遮掩的精悍筋肉。

  看着高大,人却和蔼,即便面前几个年轻人打出的拳头软绵无力,也难以作出恶狠姿态,只温和指点,道出一些错误。

  骆威今岁三十有四,膝下一女,又有武馆在手,成家立业都已做到。然而最近这位却有些忧心。

  “当家的,如何了?”

  又指教了会儿,几人各回各家,骆威也回到自己屋中,妻子已经等候,略带皱纹的面颊能看出年轻时的清丽,现在满是愁容。

  “云松武馆今日又送来拜贴。”

  “当家的,他家背后是洪拳帮,再拒绝下去的话,会不会……”

  骆威眉头紧锁,对洪拳帮的大名十分熟悉,也知道这是一群混马行的,手底下有不少见过血的人,真要惹急了很可能百无禁忌行事。

  不过看向妻子,年至中年的他还是解开了眉梢,温和宽慰,“不当事,平儿的伯父在县衙当差,李科的父亲也有一家粮行在,还有少余他们,林林总总的家世背景在对武馆而言也算一层庇护。”

  “至少在崇仁,洪拳帮不敢造次的。”

  威远武馆不大,但有自己这位通劲大成武人,年轻时闯荡也多少有些名声。

  故而有一些本地人前来求教武艺。

  这些人出手阔绰,他很少拒绝,也都尽心尽力教导,或许真是在劲力一道上颇有天赋和心得,武馆十年,真让自己教出了不少通劲武人,乃至龙虎交济的二流高手也有几位,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看望。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云松武馆约他于午日后比武,真要继续拒绝下去恐恶了对方,以及得罪背后的洪拳帮。

  骆威心思电转,实际上洪拳帮对通劲大成的自己而言威胁不大,但对方掌握马帮,对外行事无所不用其极,祸及家人不过寻常。

  唉,暗叹一声,不晓得这洪拳帮话事人到底如何想的,从上到下表出现十足侵略欲望。近月以来已经打翻了好几家武馆帮派,风头无两,与广闻寺同时成为坊间热议的对象。

  真要比试?他想到同对方比武的其余馆主,多是落败,被打得血肉模糊,伤及根基。少有几位艰难获胜,几日后其武馆也总因各种缘由悄然破败闭门。

  “当家的,要不我们带着琦儿离开?”

  闻言,骆威摇头。

  倒不是故作坚强,他心底考虑过远离崇仁,但这里有亲眷,有武馆,有十几年来经营的人脉关系,一同背井离乡奔逃代价太大,如今情况尚未明了,或有转机。

  “我去找平儿,拜访他家人问问,县衙方面是否清晰云松武馆的底细,这么闹腾下去,人心惶惶,可不算好事。”

  告别了妻子,骆威匆匆披着单衣向外走出,门刚推开,一捧云霞自天际洒落。

  脚步顿住,他打了个激灵,只觉灵台空灵了霎时,再细想又好似幻觉。

  近日来担忧过度了?

  搞不清楚,骆威满心都是云松武馆与比武的事,于是不再多想快步离开。

  天空上,一道肉眼难见的流云静静俯瞰城中,有飞霞从云中滑落,打入一个个人体内。

  或忙活的小厮,或诵读的学子,亦有垂垂老矣的老丈和懵懂无知的黄发小儿。

  灵光渐渐黯淡,这一切都在无人可知中完成,紧接着云朵扶风而起,远远飘去不见……

  ……

  了解了些许释教相关的陈屿在抛洒一堆新鲜出炉的法种后,迅速远走,由全新法力混合变化之道打造的法种,比以往有了更不可察觉、更温和的特性,一旦触动破开枷锁,就可潜移默化获得他的馈赠。

  “灵性日益升华,最近又涨过一道隐约的界限。”

  陈屿体会其中变化,结果便是感知飞速增强,以往难能覆盖的地方如今一口气就可收揽眼底。

  甚至他还能融身于灵,皆有法力驱使周遭自然灵性,充当浮标眼线。

  只要他想,方圆百里再无隐处。

  并且升华尚未结束,这种强化还将持续增幅下去。

  得益于此,陈屿在小包山广闻寺中翻阅经卷时就发现一处自然灵性汇聚的独特地点,并非内景地,却有相近的玄妙。

  在灵性沉积层面更甚,与平平淡淡的现世脱颖而出,偏生感知中没有内景的波动,这引起了他的关注,很好奇其中会孕育出何种事物。

  秘宝?灵核?

  或者,单纯只是一种现象。

  按耐心思,他驾驭云霞,化虹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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