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虎带着人小心地靠近着鬼子的机枪阵地,躲在一百米后的一个坟头处,他可以准确地判定敌人这处阵地上的兵力,最多也就是八个人的样子。
但是,就这八人人,却成为了守住整条公路通道的门神,令他们前进不得。
尽管他们也可以从紫金山上过去,但是那里毕竟荆棘丛生,而且紫金山的阵地也是鬼子重点进攻的目标,尤其是靠近公路的地方,很多地方都埋了雷。
他们并不知道那些雷埋在哪里,如果贸然地从山上绕行,很可能会闯入雷区,到时,那才是进退维谷。
思虑之间,却见到刘海生带着人也在攻打这处鬼子的阵地,虽然是佯攻,但是在刘海生的带领之下,那些人打得却也有生有色。
几个人小心地靠近鬼子的阵地,后面以步枪进行密集乱射,在靠近到五十米的时候,马上会甩出手榴弹来,那些手榴弹有的真得就扔到了鬼子的阵地上,有的在附近爆炸,令鬼子的火力为之一滞。
只是,他们唯一缺乏的是趁着鬼子火力不济的当口,勇敢的突进,如果有花机枪和轻机枪引导,或许可以一个猛冲,打进到鬼子的阵地中。
但是,那些士兵们丢完了手榴弹,却也借着鬼子被手榴弹炸得四处躲避之际,又迅速地退了回去,虽然他们保证了自己的身命安全,却也毫无进展,只是在做一种危险的游戏。
而此时,这个阵地鬼子也已经观注到了自己的背后,对于萧凌虎的出现分外得警惕,毕竟是处在居高临下的状态,只要是萧凌虎他们有人一露头,一定会引来鬼子兵的射击。
这些鬼子的枪法都特别得好,有一个士兵就是因为躲闪不及,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头部,子弹穿透了钢盔,他哼都未哼一声,倒伏在地,再没有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了,此时已然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冬天的时候,到五点半钟左右,天色就会完全黑将下来。
双方此时都处在了僵持中,倒是赵家桥村的枪声越发激烈,显然那些鬼子也知道了国军的援军已至,想要拼了命地将村里顽抗的那一个排的国军消灭。
萧凌虎也心中起急,看了看自己手表,从他们出发过来,此时也就只有半个小时,但是他却仿佛觉得过了一整天般得漫长,也不知道一连迂回到了哪里,能不能抄了鬼子的后路!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就在他的身后传过来,他不由得向后望去,在半山浓密的林木间,依然看到了张顺放完一枪之后,跳跃而去的身影。
再回转头来,鬼子阵地上的机枪已然停歇,一个鬼子兵应声倒在了机枪的旁边。
“好!”萧凌虎称赞着,立刻命令着身后的王铁牛:“铁牛,你带着突击队上去!”
“是!”王铁牛答应着,身先士卒地从藏身的坟包后出来,带着几个兵闪转腾挪地向鬼子的阵地靠近。
萧凌虎同时命令着四下里的士兵齐齐向敌人进行射击,以求压制鬼子的火力。
鬼子的机枪手一死,他们的火力立时大减,不仅要应付南面公路上的国军,更要应付北面背后的萧凌虎他们,马上显得力不从心起来。
而这个时候,二连长刘海生也适时的向前推进,转眼间,便向前推进了二十米。
却也在这个时候,鬼子的机枪又怒吼了起来,他们的副机枪手接替了已死的机枪手,打响了机枪。
王铁牛和刘海生等人,同时停下了前进,卧倒在地。
“啪”又一声枪响从萧凌虎的身后传来,那个刚刚还张狂的鬼子副机枪手应声而倒。
萧凌虎心中大喜,越发对张顺喜欢至极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在鬼子的机枪一哑,王铁牛和刘海生各自领着自己的兵再一次向前靠近着,两边的各自的掩护人员,也不管能不能击中对手,拼命地向鬼子阵地开着枪,毕竟人多,很快就将鬼子的火力完全压制。
却也在这个时候,萧凌虎耳听到“咻”的一声长啸,一枚榴弹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激向了他们的身后!
“不好!”萧凌虎心中大叫,这枚榴弹分明是冲着山上打狙击的张顺而去的。
显然,鬼子也发现了自己处在了国军狙击手的威胁之下,所以他们此时并没有顾忌近在眼前的王铁牛和刘海生他们,而是将远在山上的张顺当成了最大对手。
“轰”的一声巨响在萧凌虎众人的身后爆炸开来,萧凌虎不由自主地转回了头去,猛得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从一棵大树上跌落,他的心痛得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忍不住地低呼出了声来:“顺子——”
只是,不容他再想回身去寻找,那一枚鬼子的榴弹,却引爆了埋在那处山岭间的地雷,“轰!”“轰!”“轰!”三声巨响前后连缀着响起来,震得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烟雾四处升腾着,弥漫了整个山林,硝烟的味道也越发浓烈,还有一些树木与枯草在爆炸中燃烧了起来,噼啪作响着,恍若地狱。
而这个时候,刘海生与王铁牛也一鼓作气,趁着鬼子的注意力放在山上的狙击手的身上之时,大喝着冲入了这处敌人的阵地中。
那几个鬼子在发出一枚榴弹之后,自知不敌,丢下了四具尸体,仓皇地向东逃去。
赵家桥村的南面忽然也响起了机枪的声音,萧凌虎分明听得出来,这是国军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并不同于鬼子拐把子轻机枪的声响,他知道一连的人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迂回到了鬼子的背后,并且适时的发起了进攻。
那机枪,一定是一枝梅和燕飞的杰作。
“杀呀!”二连的人在听到了鬼子身后的喊杀之后,也热血沸腾了起来,喊杀着冲进敌阵。
在一连和二连两面的夹击之中,这股鬼子斥候部队终于无法抵抗,丢下了被他们围在赵家桥的国军,向东南方向撤退了下去。
萧凌虎却是反方向而行,他的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流出了眼泪来,这是他许多年来第一次流泪,便是这样,他却一样无觉,不顾未散的硝烟,向着刚才爆炸的山头走去。
蓦然,烟雾中两个身影一瘸一拐地缓缓走来,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终于,烟雾散尽,只见杨根生搀扶着张顺,衣衫褴褛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六目对视,久久凝望,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营长,你怎么哭了?”张顺诧异地抬起头,稚气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萧凌虎笑了起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他再一次看到张顺和杨根生活着归来再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