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无恙,一直未有机会问你。青云崖下怎么会有一只麒麟?那只麒麟怎么和你如此亲近?我们找到你的时候,麒麟的嘴角有着一些药草残渣,你的身上也满是药草残渣。说实话,要是没有麒麟对你施加一些救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半响后,云淡淡转移话题,打破了沉默。
从青云崖下救回无恙,直到现在,叶非花四人或辗转奔波,或抓住一切机会打坐调养,没有半刻停顿。这会儿坐在酒桌边,四个人终于有了闲暇,所以云淡淡把心底埋藏了好几个月的疑问提了出来。
无恙盯着桌上的酒杯看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青云崖下怎么会有一只麒麟。我掉下青云崖后,刚好掉在麒麟旁边。那时候,麒麟遭受重创,已濒临死亡。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看到麒麟嘴唇干裂,心生恻隐,于是割开腕脉,放出鲜血,解了麒麟饥渴。后来,我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你们。想不到麒麟也活了过来。”
“这就是好心有好报!”云淡淡啧啧赞道。
无恙没有接话,转头看向云淡淡,凝练的目光中有着一丝不解。
“无恙,我跟你说啊。你放出鲜血,解了麒麟饥渴,把麒麟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麒麟慢慢恢复后,寻来药草,又反过来救治你。尽管麒麟的救治不能让你立即醒转,但至少吊住了你的一线生机。只要假以时日,你自可慢慢恢复。事实就是这样,如果当时你不救麒麟,麒麟很快就会死去,然后,你自己也很快就会死去。你救了麒麟,麒麟又反过来救了你,这就是好心有好报!”云淡淡一口气说了很多。
“无恙,难怪麒麟平时不离你十步之外,关系比钢铁还硬,原来是这样啊!”禾香农咧嘴笑道。
芳择和冬越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两个人看着无恙,也是啧啧称奇。
话匣子打开后,气氛稍稍好转了一点。
几个人碰了一下杯,有一句没一句,开始闲聊起来。
“如今的状况不是很好,请问芳择管事,您有何打算?”几杯酒下肚后,叶非花突然问道。
“再看吧!良禽自有栖身木,大丈夫生于斯世,当顺势而上,建功立业!”芳择说道。
“何为顺势?还请芳择管事不吝指点。”叶非花端起酒杯,朝着芳择微微致意。
芳择饮了一杯酒,说道:“所谓的势,亦即大众行为,也叫审时度势,顺应大流。哪个方向代表着进步,代表着未来,我们就要追循哪个方向!”
叶非花对芳择给出的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不过,叶非花并未表露什么,只是举着酒杯,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知怎地,酒桌上一直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驱之不散。
芳择和冬越频频举杯,喝得很尽兴。
反观雎鼎和叶非花四人,神色别扭,如坐针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捱到芳择和冬越吃饱喝足,叶非花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菜吃完了,酒也喝完了。
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等着结账。
酒馆的侍应很有眼色,看到这个阵势,立马拿着账单,来到了旁边。
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以为芳择会为此次聚会买单,所以也不在意,继续有说有笑。
岂料,侍应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慢慢地,场间生起了一丝尴尬。
“你们好!请问你们哪位买单?”这时候,侍应微躬身子,恭谨地问了一声。
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停止了说笑,四个人纷纷转头,看向芳择。
芳择吃饱喝足之后,掏出一个卷轴,一直低着头,在全神贯注地研究。
此时,包括冬越在内,场间的几个人都在看着芳择。但是,芳择一点反应也没有,神情非常专注。
场间慢慢安静了下来,方才的那一丝尴尬变得越来越浓厚。
许久后,专注于研究卷轴的芳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芳择扭头张望了一下,眼里满是茫然。
“怎么了?”芳择问了一句。
“买单!”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买单?”芳择反问了一句,仿佛如梦初醒。
芳择收了卷轴,继而双手一摊,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没带钱袋子。”
听芳择这么一说,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又齐刷刷地看向冬越。
冬越二话不说,当即就掏出了钱袋子。
可是,冬越打开钱袋子看了一眼,立时皱起了眉头。
“哎呀!今日袋子里没钱币。”冬越说着便把钱袋子翻转了过来,空空如也。
侍应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
雎鼎和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的脸色腾地一下,全都红了。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无比。
许久后,雎鼎弱弱地说道:“我没钱了!这些日子,我带着兄弟们颠沛流离,钱全部花完了。”
“我也没钱了!在外面游历了两年,钱都花完了。”叶非花也弱弱地说了一句。
然后就是禾香农和云淡淡,两个人说了和叶非花同样的话。
从青牛镇出来后,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从未如此落魄潦倒。此时此景,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三人面孔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说在座的几个大老爷们都没钱,侍应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多少钱?”半响后,无恙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百六十个金币!”侍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无恙闻言之后,脸色也腾地红了。
无恙看了看叶非花,又看了看禾香农,最后弱弱地说道:“我这里全部加起来,只有一百五十个金币。”
无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无助。
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雎鼎四人没有吭声,赶紧掏出了钱袋子。
四个人把各自的钱袋子翻了个底朝天,竟然凑出了十一个金币。
还好,终于可以买单了。
买完单后,叶非花对着芳择欠了欠身子,随后叫上禾香农、云淡淡、无恙、雎鼎,五个人匆匆离开了酒馆。
芳择和冬越也离开了酒馆。
冬越在酒馆门口和芳择分开后,紧走几步,追上叶非花五人,拍着胸膛,慷慨地说道:“我们都是义气兄弟,兄弟我今日没带钱币,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无恙兄弟,这一顿我请客!算我的!回头我就把金币补给你!”
“不用了!”无恙冷冷地回了一句。
经历了方才这一出,雎鼎和叶非花四人尴尬到了极点,都没了心情。
雎鼎留了个地址后,径直回去了。
叶非花四人也一声不吭地回了住处。
水无常形,因势而变。
人的心理,也不是恒定的,因时而变。
对待同样的一件事情,时间久了,心境总会发生变化,或由兴而衰,或由动而静,不一而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混乱而又拥挤的同和小镇出现了一种很不好的情绪,先前的那种忠肝义胆、群情激愤慢慢冷却,沮丧和迷茫就像瘟疫一样,迅速弥漫。充斥在同和小镇的,不再有热血沸腾,也不再有同仇敌忾。
随着时间的蹉跎,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悲伤,失去了愤怒,失去了激情,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斗志。
和芳择聚餐后的第二天,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无恙四人去了雎鼎的住处,见到了昔日一起扛着铁镐并肩挖矿的十四个兄弟。
不管是叶非花四人,还是拉普、象离、步逢等人,在每一个人的眼里,除了在修炼一事上都取得了长足进步,大家都没有变化,时隔两年之后,彼此之间没有一丁点生分,还可以勾肩搭背,还可以放肆笑闹。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只是,弥漫在同和小镇的那种不好情绪,也笼罩了叶非花、雎鼎等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排遣那种让人发慌的沉闷,还有迷茫,叶非花、雎鼎等人除了偶尔的相聚闲叙,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俱都一头扎进了修炼中。
事态在向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又有人从摩洛城带来了一个痛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