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花一直在扫地,扫了很久很久。
直至察觉到两个女子房间里的那种很不好的气息似乎得到了一些控制,叶非花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叶非花轻轻放下扫帚,然后在床榻上盘腿坐了下来。
这些天,叶非花太累了,也太虚弱了。现在,叶非花只想静静地打坐,静静地调养。
外面依然喧嚣,依然嘈杂。有人在悲号,有人在咒骂。
云淡淡、无恙二人的房间依然寂静。
禾香农的房间也足够寂静。
叶非花低垂眼睑,摒弃杂念,很快就进入到了物我两忘的空明境地中。
就这样,一连三日,叶非花、禾香农、云淡淡、无恙、淑芬芳、莫妮卡六人足不出户。
叶非花、云淡淡、无恙三人躲在房间里,专心调养。
禾香农也在调养。
至于淑芬芳和莫妮卡,两个女子既不在调养,也不在修炼,似乎在发呆,坐在房间里,发了三天呆。
第四天的正午时分,叶非花从打坐中觉醒了过来。
叶非花下了床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叶非花六人所住的这一排木板房与前面那一排木板房相距六米远,两排木板房之间的地面经过了平整。
阳光倾泻下来,空气中涌动着泥土的清新气息。
对面那间木板房的墙根下,有一株躲过平整遗留下来的小草,青翠欲滴。
小草曾经折断过,如今重新直立了起来,在阳光下焕发着孱弱而又顽强的活力。
叶非花甫一走出房间,视线便被那株小草吸引了。
一会儿后,“吱呀”一声,云淡淡也推门走了出来。
叶非花转过头,看向云淡淡。
“真巧啊,猫哥!你也出来晒太阳啊?”云淡淡打了个哈哈。
“是啊,晒太阳。”叶非花笑了笑。
“天气真好啊!”云淡淡伸了个懒腰。
“是啊,天气真好啊!”叶非花抬起了头。
阳光炽烈,叶非花眯了眯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禾香农推开房门,不声不响地站到了门口。
叶非花看着天空,没有动。
云淡淡也抬头看着天空,没有动。
“吱呀!”淑芬芳和莫妮卡的房门同时打开了,两个人走了出来,然后,在门口站住了。
叶非花的眼角不由抽动了一下。
云淡淡的眼角也抽动了一下。
场间的气氛突然凝固了。
寂静,让人感到窒息的寂静。
“大个子……我想通了。妮卡姐姐于你有救命之恩,单凭这一点,我便不会心生罅隙,与妮卡姐姐相争。妮卡姐姐心地善良,优雅美丽,我现在叫她姐姐,以后我还会叫她姐姐!”许久后,淑芬芳开口了,声音幽悠婉转。
“大骗子……我也想通了。芬芳妹妹蕙质兰心,娇俏可爱,颇是讨人喜欢。我与她甚为投缘,你又与她情同兄妹。我这心里,实在生不起排斥之意。”然后,又响起了莫妮卡的声音。
仿佛云开见日,阴霾散尽,刹那间,一片光明。
叶非花和云淡淡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下来,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同时转身,看向禾香农,看向淑芬芳和莫妮卡。
“谢谢!谢谢!多谢理解!多谢理解!”禾香农感激涕零。
禾香农朝着淑芬芳欠了欠身子,又朝着莫妮卡欠了欠身子,不住地道谢。
“你不要忙着说‘谢谢’,对我来说,这两个字毫无意义。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被芬芳妹妹捷足先登,这不怪你,也不怪她,只怪我出现得太晚。你给予我的承诺,望你不要食言。你将芬芳妹妹拉了出去,想必你也应承了什么。你应承她的,也望你尽数兑现。”莫妮卡接着说道。
“一定!一定!英雄之言,必以性命相托!”禾香农忙不迭地点头。
莫妮卡盯着禾香农看了几瞬,随即脸色一沉,严厉地说道:“另外,我要告诉你,我现在通情达理,不代表我永远通情达理。这一回,我之所以原谅你,只因为我知道,芬芳妹妹是一个好女子,我也喜欢她。我现在郑重地告诫你,以后你若再次轻巧对待感情,谁在你面前笑靥如花,我就让她脸蛋开花!”
“这样不太好吧?是不是太暴力了?这好像不符合你一贯以来的气质哎!”眼见安然过关,心想事成,禾香农又露出了大大咧咧的一面。
“气质?”莫妮卡睁大了眼睛。
“是啊!像你这么心地善良、热情如火、美艳动人、知书达理、端庄贤惠的女子,怎么能做出如此直接、如此有损气质的举动呢?”禾香农叫道。
“也是哦……那我就气质一点,艺术一点。以后谁在你面前笑靥如花,我就在她的脸上雕一朵花。”莫妮卡笑眯眯地说道。
“大个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告诉你,以后妮卡姐姐若是不点头,我才不会跟你走!”淑芬芳突然说道。
“对!大骗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也告诉你,以后芬芳妹妹若是不点头,我也不会跟你走!”莫妮卡笑得更灿烂了。
“不是吧?”禾香农登时鼓起了眼珠子。
“妮卡姐姐,我们到河边玩去!”淑芬芳狡黠地笑了一下,随后走到莫妮卡面前,挽起莫妮卡的手臂,往兰戈河边走去。
“大个子……我和妮卡姐姐互通有无,充分交流……以后,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待得两个美丽的身影消失在了木板房后面,又传来了淑芬芳的声音。
“不是吧?”禾香农大叫一声,目瞪口呆。
“鸡爷,两大美女,竟然被你一并收服了,此等能耐,淡爷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得不服啊!”云淡淡看着禾香农,眼里满是崇拜之色。
云淡淡上上下下打量了禾香农几眼,随即语气一转,幸灾乐祸地笑道:“只是……鸡爷,她们两人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让你贪多,以后啊,只怕是暗无天日喽!”
“没事!做一辈子的地主,挺好的!”叶非花看着禾香农,眼里满是同情。
叶非花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对了,按辈分,以后你还得喊我一声‘姐夫’。”
“对了,按辈分,以后你还得喊我一声‘云哥哥’。”云淡淡走到禾香农面前,一脸坏笑。
禾香农看着云淡淡,怔怔发呆。
“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半响后,禾香农突然捶胸顿足,哀嚎了一声。
来到同和小镇三天了,人越来越多,旁边的几间木板房也住了人。
叶非花叫上禾香农、云淡淡、无恙,四个人顺着一排排木板房之间的通道,走进了镇中心。
同和小镇很小,只有一条大街,长不过两公里。大街两边,除了酒馆,就是旅店。大街的外围,连通着一些小街巷,街巷间散落着一些平房。
流亡的青山公国宗门的门人大量涌入同和小镇,小小的同和小镇不堪重负,到处一片狼藉。
走在街上,迎面扑来的空气中涌动着一种悲愤,悲愤中又夹杂着一种狂热,通俗一点地说,就是群情激愤。
也许,只要有人登高一呼,流亡的青山公国宗门的门人便会应者云集,然后挟着滔天怒火,奋不顾身地杀回青山公国,甚至杀向云山公国。
如今叶非花、禾香农二人处在丹变期第一小阶段,云淡淡、无恙二人分别处在金丹期第二小阶段、第一小阶段,在流亡的青山公国宗门的一众门人中,叶非花四人的等阶相对还算高。一路过去,遇见的一众同门无不欠身致意。叶非花四人诚惶诚恐,一一回礼,走了不到半圈,那种拘谨与不适已是让四个人感到疲累不已。四个人在街上匆匆地走了一圈,随后回了住房。
无论个体力量有多强大,在联邦和公国行为面前,亦渺小如尘埃。叶非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叶非花一点也不着急。公国覆灭,宗门崩毁,想要报仇雪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也绝非乌合之众可以成功。在联邦和公国行为面前,叶非花只能等待,耐心等待,等待强大的、富有智慧的、有着足够影响力的同门英勇地站出来,然后誓死追随,竭诚效力,为光复公国,为报效师尊师母恩义,赴汤蹈火,贡献一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