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君弼向周拙言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恭敬地说道:“组长请。”
周拙言没有说话,缓步走出了屋外,赵君弼随即跟了出去,反身将门锁上,便跟着组长向站长的办公室走去。
话说冯慕华来到刑讯室之后,看到双腿已断,只是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被五花大绑的日本间谍小林源,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他很不喜欢刑讯室的环境,说这里是人间地狱一点也不为过,整个房间处在杭州站办公大楼的地下室,通风条件很差,只有一个气窗跟外面相连。这里常年拷打犯人,甚至弄死过不少人,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腐肉的臭味,不习惯的人来了之后说不定会因为忍不住而呕吐。
冯慕华点了一支烟,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对日本间谍小林源说道:“大家都是同行,明人不说暗话,抓你来这里你也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你肯配合,不仅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我还会给你疗伤。你要是还不识时务,负隅顽抗,那这里的刑具我都会让你尝一遍。”
小林源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恶狠狠地瞪了冯慕华一眼,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
“什么都不知道?”冯慕华死死地盯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杀意尽显,冷笑了一声,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身上的南部手枪怎么解释?你藏在衣服领子里的毒药是怎么回事?我提醒你一句,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你就足以说明我们掌握了你们很多信息,你最好把你知道的老实交待,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生出来。”
“哼哼哼哼。”小林源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竟然还敢发出轻蔑的笑声,鄙视了冯慕华一眼,高傲地说道:“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对天皇绝对忠诚,不像你们中国人可以随便背叛自己的国家。”
给脸不要脸啊,冯慕华彻底怒了,既然这小子如此不要好,拿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叼着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刑讯室的管事张大柱,冷冷地说道:“老张,这小子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还这么嚣张明显是看不起你们啊。你们要是再不拿出点手艺来,怕是会让人家笑话吧。”
刑讯室的人都是干脏活的,一般没什么背景,有背景的人谁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他们这个科室在站里的地位是最低的,基本上谁也惹不起。
但是,这也得分情况,向他们这类人一般都是在站里泡了半辈子的老油子,对各种明规则潜规则门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推诿扯皮耍老资格。一般刚来的年轻军官因为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往往会着了他们的道儿,被他们弄的灰头土脸还得奉承几句他们,求着他们帮忙干活。
张大柱就是这类人,他自认为手艺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因为机缘不巧考不上军校成不了军官,在站里干一辈子也就是个一般人员,对冯慕华这种年纪轻轻就成为天子门生,一毕业就被提拔为军官的人心里是既羡慕又嫉妒,明面上不敢怎么样,内心里还是不想配合,想给他一点苦头吃,好想别人证明一下自己的手段,以慰藉自己那颗大感不平衡的内心,便笑了一下,阴阳怪调地说道:“冯副队长,审讯犯人是需要手续的,你这什么都不给我们,就凭红口白牙两片嘴唇子一碰就让我们拷打他,这不合规矩啊。上面知道会怪罪的。”
“这我知道。”冯慕华两世为人怎么会听不出他内心的牢骚,只不过现在事情紧急,他没工夫跟这个小喽啰掐架,看都没有看他,淡淡地说道:“手续我们队长一会儿会给你补齐,不会让你难做。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容不得半刻拖延,你现在就开始吧,要不然耽误了事情,你我都不好交代。”
张大柱笑了一下,故意装作打趣地样子嘲讽道:“冯副队长啥时候能做的了你们队长的主了?哪有先办事后补手续的,这不符合章程啊。”
冯慕华心头的火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站里的章程是这么规定的不假,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抓间谍这种事一刻也耽误不得,多耽误一分钟,间谍就有可能听到风声躲了起来,所以在站里面审讯犯人的时候先用刑后补手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别人不说,情报组的人就经常这么干。
尼玛,他们这么干就行,老子这么干就不行?这不是欺负人吗?
冯慕华直接把抽了半截的烟扔到地上,一脚踩灭,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张大柱,冷冷地说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啊,咱们的张老哥也学会铁面无私了。凡事都跟老子讲章程,好,那我问你,情报组提审犯人的时候你跟他们讲章程了吗?还有,杭州站章程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还用我教你吗?——军人以绝对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小子肩膀上才几杠几星啊,竟敢跟老子叫板?我告诉你,这件案子是站长亲自交待的,他老人家可是时刻盯着呢,上次咱们杭州站失手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明白告诉你,这次咱们杭州站在处座那里可全都是戴罪立功,能不能过这一关可就全看这小子的嘴了,你要是耽误了事,别说站长饶不了你,你一出这个刑讯室的大门,我保证一群人都想剥了你的皮。我的话就说到这,审不审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着烟,一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样子。
张大柱直接愣在那了,他原本以为这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娃会在他的手段下因为急于完成任务而屈服,向他说几句好话,哄着他用刑,而他再装模作样的讲一番大道理,而后再勉为其难的用刑,既装了逼又赚了人情,让自己暗爽一下好慰藉自己那颗不平衡的内心,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不上套,上去就甩出了这么一段话,一下子把自己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