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对决,不仅仅是肉对肉,枪对枪的厮杀,工兵排潜伏在路旁,同样是战斗。
每一名工兵排士兵的心中都是高度集中的警备,别看刚才行军的时候很多人漫不经心,一停下来,潜伏起来,真正的执行起任务,没人不会担心。
工兵排的兵油子们有时候是有些散漫,但都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有从上海的炼狱中活下来的上士,有从南京死里逃生,从徐州摸爬滚打过来的中士下士,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们对自己的任务性质都有所了解,让这些人去冲锋,顶着炮弹皮脚踩手榴弹的冲锋,他们未必怕。
因为这种场面他们经历多了,有经验有方法,而无声的潜伏,往往更加危险,工兵排兵油子们的枪口,在对准公路后就没有离开过。
自何金海以下,整个工兵排在公路旁已经守了一个多小时,何金海这个排长,还是老样子的拿望远镜瞭望,刚才连吃饭的时候都没吃踏实,生怕公路上突然钻出鬼子来。
而在何金海的前面,工兵排的尖兵组,比他们的排长还要更紧张,三人战斗组里,带队的班长,瞪大了眼睛,看着公路,另两名士兵,一个中士和一个一等兵则兼顾着两侧的野地,把前方公路的整个地段收入眼中,班长手里的步枪和由两名中士操作的国造捷克式轻机枪,正对着公路口。
班长的身边还放着四具现在基本用不上的爆破筒,以及一个工兵作业时候使用的红旗。
三个人,在最前面,不仅是工兵排的最前面,某种程度上说是教导大队和二线阵地守军在最前面的人,这三人突出在前,深知自己的职责,每时每刻都在看着公路。
班长以肩膀抵着中正式步枪,步枪的背带被它缠绕在了步枪枪身上,用手拿住,加强了射击的稳定性。
上士班长以瞄准的方式,左右扫视公路,这个前陆军装甲兵团工兵出身的班长,内心的紧张程度,也就比两年多以前在上海被日军的舰炮轰击,看到己方的维克斯六吨战车和步兵在炮火中毁灭时的恐惧少点。
时间不短的潜伏,浑身上下的装备以及植被,隐蔽物,让班长手持中正步枪的枪托上已经浸满了汗水,和枪油混合在了一起,刺激着班长的鼻子。
“班长,我替你一会儿吧?”一名一等兵,工兵排里难得的不是士官军衔的兵,捷克式轻机枪的副射手手里攥着两个二十发的捷克式弹匣,翻滚到了班长的身边。
这个一等兵他是三人里最轻松的一个,装备负重少,只用带机枪弹匣,子弹和擦枪布,油壶,机枪组也不用背爆破筒,全身上下的装具只有机枪手的护肩和弹匣包。
和工兵排的大部分人比起来,这负重简直是太舒服了,当然,缺点是这个副射手除了一把刺刀外,就没有其他的武器了。
“滚回去,谁他妈叫你动弹的,老子顶的住!”
一等兵得到的是班长的低声怒骂。
接着是操作着捷克式轻机枪上士的低吼。
“滚回来!”
机枪手很生气,观察的太专注,自己的副射手竟然动弹了,还跑到班长面前去现眼。
显然,这个一等兵的战斗经验还不够丰富,潜伏哨最忌讳暴露。一等兵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战斗位置,继续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三人恢复了原本的潜伏态势,尽职尽责的观察。
工兵排潜伏公路前的路段,六台外观不是那么良好,甚至是有些斑驳的日军九四式卡车,疾驰于公路上。
第一台卡车的车厢上,一具日军尸体歪斜在汽车上,鲜血顺着车厢,一直流到了车外,汽车驶过,在公路上流下了斑斑的血迹。
这六台车,正是由三木部队派出增援武田大队的步兵中队,并刚刚和第五军野战补充第一团所部发生交战的日军,车上的斑驳单孔和尸体,是第五军野战补充第一团官兵给他们留下的激战痕迹。
六台日军军车,为了防止再次被袭击,开足了马力,充分的发挥速度优势开进,刚才的激战中,日军也悟到了,对步兵来说,汽车的速度比火力优势更为重要,加上急着赶时间增援武田大队,六辆车的油门都被踩到了最大,滚滚车轮在公路上掀起了烟尘。
装载于车上的一个中队日军步兵,对公路两旁高度警戒,忍受着卡车发动机和车厢扭曲的噪声,直奔着武田大队的后方而去。但是,他们首先接近的,是前出搜索侦查的教导大队工兵排!
工兵排的前锋,三人组还是各司其职,班长,机枪射手和副射手把前方的路段和野地全幅收于眼底。
他们潜伏的植被里,轻机枪副射手潜伏的位置上突然一阵耸动。
机枪手低声骂道:“你他娘又干什么呢?屁股不舒服老子用捷克式给你通通!”
“前边前边好像有动静!”
副射手怯生生的说道。
此话一出,机枪手和班长都放远了目光,公路上空无一人,但是再朝前看,公路的尽头,似乎是有一团烟雾,烟尘越来越近,空气中的噪音也越来越多。
“妈的,有情况,趴好了别动!”
班长首先反应了过来,让身边的机枪组不动,抓来了红旗,把身体趴倒了最低,步枪侧放在地面上,红旗用左手举起,大幅度的晃动。
工兵作业的红旗,在这群经受过工兵作业训练的老兵眼里是无比明显,士兵们出身不同,大部分是步兵大头兵,列编工兵排后都进行了工兵专业的训练。
红色的旗,预示着前方有情况,前锋传给后面,后面再依次向后传递发现情况的消息
“排长,有情况!”
接到消息后,何金海举起望远镜,前方的烟尘高速的移动,等到何金海观察时,汽车伴随着发动机声,在公路上已然十分的明显。
一个车队,正在公路上,朝工兵排,朝二线阵地的方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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