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几百具武田大队的尸体,被伏击的六十五团跟教导大队分片包干掩埋掉了,多数尸体被填埋在高地顶的战壕中。
围歼武田大队的战斗计划已经达成,就此是彻底结束了,此战的意义,除了在野战中歼灭一个日军步兵大队,给了第二十一联队狠狠一击,乃至于第五师团的日军狠狠一拳外,对现在的昆仑关战事也有极大的帮助。
别的方向战况如何,张炜和邓军林不知道,他们可以确定的是,在南宾公路上,沿着路攻击增援的日军,武田大队是头一批,吃掉了头一批日军援军,就意味着有更长时间来阻击沿路攻击而来的日军,阻止部队的主力新编二十二师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
纵然是教导大队和六十五团的围歼战斗打的很激烈,但新二十二师的主力部队,还在九塘附近构筑阵地,备战,尚未和日军接火,换句话说,昆仑关和附近的战斗,还没有进入最激烈的关头,好戏还在后头。
不看对战局,双方态势的影响外,对参加战斗的许多个体来说,也有着巨大的影响。
这仗打完,最倒霉的还是武田昌行,丢了部队,丢了命,而此人本不该带着他的部队死在广西,死在这个鸟地方。
可就是因为张炜,武田昌行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号,和他的步兵大队一起,把命丢在一座破高地上。
除了惨字,也只能用倒霉来形容了。
……
友军第六十五团的电台,向新二十二师的师部发出了一封告捷的电报。
“禀师座,教导大队少校大队长张炜之力主,于本团之携手配合,本团,与师之教导大队,汇合围歼敌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步兵第二十一联队第一大队之全部,前后毙敌一千有余,现正后撤中,敌后续之增援部队仍在前进,望师主力多加防范。”
督令发电完的团长邓军林上校,站在高地下,望着激战后的高地,满脸兴奋,他戎马十年有余,今天这仗算是和鬼子打的最痛快的一仗了,以前是阵地战,是在日军的漫天炮火下坚守,再就是拉锯战,甚至是被日军撵着跑的击溃战。
败仗,溃仗邓军林见得多了,没有那一场战斗像今天这么爽快,以前是被追着打,今天是堵着鬼子打!六十五团的各级军官们,也都感到十分的解气,今儿算是咸鱼翻身,把鬼子压着猛锤,第六十五团的士气,翻了好几番儿,连团里的新兵,对日军的恐惧都直线下降,可见一场大胜仗的作用。
邓军林深知,此战的思想由张炜提出,也以教导大队为主体完成,张炜和教导大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为人正派的邓军林也没有在电报中玩弄什么文字游戏,简单的文字中,全都如实汇报了大体情况。
“团座,全团弟兄快集结完了,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出发。”
中校副团长兴高采烈的说道,周围的六十五团士兵也很纷乱,刚掩埋完双方的尸体,一部分士兵已经整队完毕,一千多人已经列队完毕,随时可以出发,还有几百名士兵在高地下忙着搬运东西。
和教导大队一样,六十五团也装了不少缴获的战利品,只不过数量上和教导大队比起来要少很多,以步枪和轻机枪为主,不像教导大队,连步兵炮都缴获了两门,还有几挺九二式重机枪,轻重武器缴获了一大堆,从缴获品的数量上也能看出,在战斗中教导大队出的力,杀敌占的比重更大。
不过这战利品,都是要逐级上交的。
邓军林点了点头:“嗯,好!等教导大队过来就全团出发!”
……
暮色之中,教导大队与第六十五团的弟兄们,打扫战场,准备撤退。
“各班班长清点人数,到我这里汇报!”
“把东西装上来!”
张炜带着中队长们,指挥组织着各中队士兵们整队,准备行军,辎重排的兵把收集好的装备抬上了马车,也是准备装车出发。
后方公路上,武田大队留下的几台卡车已成了废铁,教导大队的士兵用手榴弹摧毁了这些卡车,没给日军留下任何维修的机会,发动机,油箱,水箱都挨了手榴弹炸。
各中队士兵一边接受点验清点,一边进食,血战过后,体力消耗太大,张炜允许士兵们喝水吃干粮,反正在这里清点人马,点人也得待着,还不如补充点体力。
全大队的弟兄们待着命,顺带着休息一会儿,有的老兵还在吸烟,看着辎重排的人忙活。
辎重排的士兵,也集结完毕,何坤带人把成捆的日军枪械搬上了马车,有两台马车上,还分别拉着一门九二式步兵炮,辎重排的队伍中,平添了四五台从日军手中缴获的九三式辎重车和十几匹膘肥体壮的东洋大马。
何坤知道缴获品都要上交,所以提前做了手脚,缴获的枪械,火炮,全都大大方方的放在了辎重车上,回头往上一交就行了,至于偷偷藏起来的缴获品子弹,手榴弹和日军后勤物资,何坤都放在了几台不起眼的马车上,盖上了墨绿色帆布,不知道的,都以为是教导大队自己的物资。
“大队长,装车完毕!”何坤喊道。
看到辎重排装车完毕,张炜准备让全大队出发。
这时,工兵排排长何金海却从队伍侧后跑了过来,何金海身后,七八个工兵排士兵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日军。
“大队长,抓了个活的!”
张炜惊道:“活的?怎么回事?”
工兵排的士兵把人拉到了张炜的面前,这个日军低着头,全身是血,头顶上的战斗帽已经破烂不堪,脚上的翻毛皮鞋还少了一只,光着个脚,脚上也都是血,这幅德行实在是惨到不能再惨。
“这鬼子藏在尸体堆里,一直躲着,刚才我们排和三中队的几个弟兄要埋尸,这狗日的忍不住了动了几下,被弟兄们发现,狗日的真能忍,躺在地上不动,我和几个弟兄上脚踹都没用,最后我们一个班长抄起了枪,把这狗日的给吓的爬起来了!”
张炜:“这货伤的不轻啊。”
何金海不屑的笑了一声:“全身上下的血,全都是别的鬼子的,查验过了,这家伙就膀子上被捅了一刺刀,其他地方全乎着呢。”
张炜笑了笑,何金海这么说他就明白了,这个日军俘虏估计是打到最后怕死了,躲在战友的尸体堆里想混过去,可惜,最后表演失败,被人给揪了出来。
看来这日本兵也有怕死的。
张炜笑道:“给我好好伺候着,俘虏个日本兵可不容易,看住了!全大队出发!”
一切收拾妥当,教导大队立刻出发了,工兵排收押了日军俘虏,把他押上了辎重排的马车,严加看管。
俘虏一个日本兵,比打死一个日本兵更难,这个日军俘虏的滑稽行为很快传遍了教导大队,给暮色之中教导大队的行军增添了一丝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