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挂了电话,等欧阳磊回来后,自己夹着一个公文包出去了。
“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对,我自己有药店,我也可以从药厂弄到最便宜的药,是是是,有需要您联系我,万分感谢。”
“大姐,我店里有祖传十五代的中药郎中,专治皮肤病,我们有现成的中药,搭配西药,包治包好,您这里有需要打我电话,谢谢您啊。”
“王先生,我是药厂的,您需要药的话,可以找我,我给您最便宜的价格,是是是,电话联系,请留步。”
“您先试试,我手下一个祖传二十一代郎中配置的药,专治皮肤病,药到病除,您觉得好的话,给我打电话,我给您送药,谢谢啊。”
霍桑绕着大街小巷,进了每个他看见的药店、医院,连吹带骗。
出来后,拿出包里的一个本和一支笔,记录着什么。
距离他身后二十米外,有一个影子一直跟着他。
影子的身后,还有一个影子。
蔡大伟得到这样的报告:“霍桑每天都出去,挨个药店和医院转,他很着急扩大销售量,不惜伪装自己药厂销售人员的身份,还不断吹嘘他手下那个郎中。”
霍桑得到这样的报告:“蔡大伟每天派人跟着您,掌握了您的一举一动,对于您着急扩展药店业务的做法一清二楚。”
霍桑打开每天记录的笔记本,只有第一页上面有字,还是重叠在一起的几个字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做足样子了,没用了。
霍桑撕下那页纸,一下一下再撕成一个个小碎条,随手扔掉。
抬手,做刀装,嗤之以鼻:“蔡大伟,案板准备好了,刀也准备好了,就差我剁肉了。”
蔡大伟这几天焦头烂额,外面逼债的人不少。
他从全赢赌场逃出来之后,换了一个赌场继续赌,又输了不少银元,囊中羞涩。
负责的药品采购因为有人举报假药,他小心很多,敛财的渠道被堵,外财进不来,嗜赌如命的蔡大伟像热锅上的蚂蚁。
“主任,不如让那个姓霍的试试,万一出了事往他身上一推,跟咱们没有任何联系。”林干事看着蔡大伟的焦灼,忍不住出了一馊点子。
蔡大伟抬眼:“你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没有林干事的馊点子,他自己也在琢磨这件事。
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林华林干事在医院以小聪明著称,他的脑袋每天只想两件事,怎么利用别人,怎么巴结上司。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蔡大伟:“先试探一下,这是孙二麻子想要的药单,都是治疗枪伤刀伤的,消炎的、麻醉的,他已经催了好几次,买药的银元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蔡大伟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数额不算太大。
“就这么办,我先和他聊聊,看看他的态度。”蔡大伟下定决心。
第二天,蔡大伟依然在上班时间去了一趟安心药店。
这家药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离陆军医院近,自己可以悄悄的走去,无人察觉。
进了药店,老板、大夫、账房先生和伙计都在,最全的一次。
蔡大伟心里暗骂,需要的时候不在,不需要的时候都在这里挺尸。
他装作兴奋,指着后脑勺叫唤:“全好了,欧阳大夫果然有秘方,名不虚传。”
欧阳磊站起来,点头:“客气,客气。”
霍桑赶紧让座。
冯阳照旧准备茶水。
李泉主动出去,来了贵客,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冯阳倒完茶,拉着欧阳磊也出来,把空间让给老板和蔡长官两个人。
蔡大伟盯着霍桑:“霍老板,我有一个发财的门路,想和你合作,来听听你的想法。”
霍桑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喉结一滑,滚烫的茶水一口咽下肚子,嘴内肌肤被烫的生疼。
呼了几下,他急切的问。“什么办法?”
“我的身份不便于直接出头露面,我给你弄个西药药厂的买办头衔,我需要的药从你那里进,每进一批我按价格给你提成,你看怎样?”蔡大伟倨傲的说。
这个头衔是他对霍桑的赏赐,对方应该哭天抹泪的答应并感激他。
“西药药厂在哪里?我没干过买办的事,能干好么?”霍桑高度紧张。
崔大伟不在意:“你别紧张,药厂是老药厂,本地的,我很了解,有规模有手续,我就是想在里面找个可靠的人,一起发点财。”
霍桑想了想:“蔡主任,您让我想想行么?还有,当了这个买办,我还想继续经营自己的药店,您看行么?”
贪婪是人的本性,大头小头他都想沾。
蔡大伟惊奇:“怎么不行?不仅行,你还可以从药厂进一些紧俏的药卖,一举两得。”
他的眼睛挤了一下,其中的含义,都明白。
“真的?”霍桑眼内冒出贪婪的亮光。
虽然一闪即逝,但已经被蔡大伟捕捉到了。
他有把握等到霍桑确定的回答。
出乎意料。
霍桑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蔡主任,让我想一晚上行么?明天我给您答复。”
蔡大伟沉了一下脸:“行啊,反正这个买卖想干的人很多,我是看在你治好了我的病,才优先考虑你的。你想吧,想好了明天给我打电话,我很忙,不过来了。”
摞下这句话,蔡大伟背着双手,一身寒气,极不高兴出了屋子。
林华没出办公室,一直等着蔡大伟回来。
“怎么样?”他给长官递过一条毛巾。
走了一会,蔡大伟脸上有汗。
“他说要考虑一下。”蔡大伟回答。
“他不愿意?发现问题了?”林华担心。
“不会,他没马上答应在情理之中,换成我我也会考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他立刻就答应,我反而要怀疑他的动机和目的了。”
“主任高明。”林华接过毛巾,挂在毛巾架上。
“医院最近有什么风声?”蔡大伟担心的问。
“一阵风似的过去了,本来这种事哪个医院都有,偏偏咱们倒霉罢了。那位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不会再追查了。”林华报告他收集到的最新情报。
蔡大伟思考一会,交代:“行,你先给姓霍的准备文件、名片什么的,我感觉他会答应,唾手可得的丰厚报酬和他一家家推销的艰辛相比,前者的诱惑不可阻挡。记得,一定要把他包装的很完美,让他迷惑其中,无法自拔。”
“是。”
“你再和托马斯约好,随时出面和那个姓霍的见一面,蓝眼睛的出面比我说一百遍都特么的管用。”蔡大伟自嘲。
这个世道,老外当骗子都比国人更像。
真特么不得了。
“是。”
林华退出办公室,按照蔡大伟的吩咐提前着手准备。
第二天,让蔡大伟意外,霍桑没有打电话。
“老板,您不准备同意?”冯阳看不明白。
这么好的机会,应该一蹴而就,顺杆爬才对。
“吊他一天。”霍桑点燃一支烟,狠吸一口,吐出一口白烟。
他吩咐:“你跟我去盈美茶社,告诉那里的老板,就说我今天在他那儿输了一百个银元,记着交代好,别给我说漏了,谁特么的给我漏出去,我继续削人。”
冯阳笑眯了眼:“您放心吧老板,自从梁一削在那里被您削了之后,那家地盘基本上就算咱们特务处的了,老板恨不得粘住咱们,让咱们当她的保护伞,对咱们惟命是从。”
“交代那里一个人,就说我从那里出去的时候,生无可恋,落魄失魂。”霍桑弹着烟灰,讥笑不已。
“是。”冯阳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一个赌场失手的赌徒,能抓住一个救命稻草,死也不会放手。
明天,才是老板最佳的抓稻草的时机。
布置完一切,霍桑右手照旧提着那天拎到赌场去的小皮箱,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盈美茶社。
等他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穿越马路时,几次差点被汽车和黄包车撞住,招来一片骂声。
当晚,这个消息传到蔡大伟耳朵里,他在刘兰芝那里笑个不停:“nnD,跟我一样,报应。”
又一天,刚过早晨8点,蔡大伟办公室的电话就发出刺耳的铃声。
林华拿起电话:“喂,找蔡主任,请问你是哪位?”
“啊,霍先生。”林华看向蔡大伟。
蔡大伟摆手,示意不接。
“蔡主任开会去了,霍先生过一会再打吧,再见。”
林华放下电话。
“吊着他。”蔡大伟的话和霍桑之前说的话,如出一辙。
急于发财,又在赌场输钱,走投无路,霍桑只能找他,非他不可。
蔡大伟哼着小曲,抽着烟,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报纸:“nnD,全是好消息,那群家伙就会张嘴说假话,全国歌舞升平的话,小Rb怎么一路南下?无能!”
那句无能,不知道是说报纸还是说。
林华只听不说话。
片刻之后,电话铃声又响。
蔡大伟继续摇头。
林华拿起电话,还是霍桑。
霍桑声音焦急,林华甚至感到连霍桑鼻翼呼出的气息声音都能听见:“蔡主任会议还没结束?是是是,我有急事找他,麻烦见到他请他一定等我电话,对,上午再晚我也打,对,谢谢啊。”
放下电话,蔡大伟狂傲:“吊着他就是特么的爽,继续吊,让他特么的不马上回复劳资。”
一个上午,霍桑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终于在中午十二点零三分,医院行政人员下班三分钟后,蔡大伟接住了霍桑的第二十一个电话:“谁?姓霍?啊,霍老板,有事么?”
“你说药厂的事啊,真不好意思,昨天又有两个老板跟我洽谈过,对方条件都很好,我正在考虑跟谁合作更好呢。”
突然,电话里传来霍桑的乞求声:“求你了,蔡主任,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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