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目光触及之处,是一张曾经共患难的脸。
董志海。
“董哥。”夜色惊喜的叫出来声。
对方惊恐地看了他一眼,钻进花丛中,转眼不见踪迹。
“熟人?”焦君牟怀疑的问。
以夜色的身份和地位,在汉奸家里认识人,可疑或者可怕。
“我以前见过他,按照处座安排,我混进电厂就是他带着我进去的,当时他的身份类似工程师之流。”夜色解释。
他这段历史,沈清风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怕焦君牟调查。
“可疑么?”焦君牟追问。
任何可疑的人,杀无赦。
“不知道,看他刚才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认识我,难道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夜色迷惑的回答。
“派人追他,这个院子里的人,每一个都要好好的审问一边。另外焦长官,我觉得当务之急要搜房间,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夜色紧要关头善辨大小得失。
“你说得对,来人,你们去追刚才那个人。”焦君牟冲身后人命令。
“是。”手下人领命向前追赶。
“咱们去搜。”他对夜色说。
“是。”
郭午阳家被灭后,焦君牟带领手下从郭家搜出枪支弹药、囤积的粮食、一些玉石珠宝,还有几份b人的文件。
这些东西,零散部分在处,厢房、柴房、马厩等处。
“哈哈,这趟收获不单凭b人的文件,就能定郭午阳死罪。”b焦君牟挥舞臂膀,情绪激昂。
“出去的b人怎么办?”程之林请示。
“继续查找他们的下落。”焦君牟的兴奋并没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
夜色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他最终悟透焦君牟的目的。
焦君牟在抢时间。
他要在委员长和戴老板下达命令后的最短时间内出做出一番作为。
这点,恰恰是他可以利用的。
夜色张嘴说:“焦长官,这次行动应该立刻上报戴老板,除掉隐藏在郭家庄的汉奸足以震慑整个洛伊地区,行动迅速、完美,堪称典范。”
“不错,夜科长所言极是,对了,我听说你文字功底也很好,这份报告你回去马上草拟,我看过之后上报戴老板。”
“卑职回去后马上照办,长官,我能看看缴获的东西么?报告里应用数据最有真实感。”夜色询问。
“当然能看,必须看,我就不喜欢干干巴巴的报告,一看就是自吹自擂。”焦君牟装出他很懂的样子。
他冲着程之林一扬下巴:“你把收缴的东西让夜科长看一下。”
“是。”
程之林带着夜色走到车门外,他们乘坐的吉普已经从庄子外面开到郭午阳家门前。
打开后备箱,几个麻袋堆在里面,车下站着四五个警戒的便衣。
“拿出来打开。”程之林吩咐。
几个便衣抬出麻袋,当场倒在地上。
夜色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一支钢笔,拧开盖。
他在小本上写下名称,然后冲着便衣说:“你们大概数一下每样有多少件,我记个数字。”
在记到文件时,他伸手拿过文件,从头翻了一遍,但只看一眼第一页,边看边说:“这份是秘密,这份是机密,这份是明报。”
他的说法,是专业说法,程之林虽然不懂电报密级分类的要求和标准,但他一直跟在焦君牟身边,知道夜色的说法不是糊弄他的。
他不知道的是,夜色翻了一遍之后,没有在其中发现有关一号计划的文件。
十几分钟时间,夜色对缴获的战利品大致统计出了具体的数字。
他回到焦君牟身边,表情兴奋:“焦长官,收获很大,尤其是缴获b人的文件中光机密就有五份,我建议您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以后可以利用的。”
“你说得对。行了,回去吧。”焦君牟希望立刻回去向戴老板请功。
夜色的文字功底果然不负焦君牟所望,他把数字加进去的电报发给戴老板后当晚的十点,戴老板回电:“君牟吾兄,行动迅速,功劳显著,乃为委员长发布命令后上报行动第一人,委员长亲笔批复,通报全军,着令嘉奖此次行动全体人员,晋升吾兄军衔一级。万望吾兄继续努力,不负委员长期望和重托。雨农即日。”
焦君牟看了不下十遍电报全文,笑的前仰后合,眉飞色舞。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焦君牟的喜悦。
他拿起电话,情绪极高:“喂。”
“焦秃驴,我看到戴老板的通报了,你个兔崽子跑的不慢,劳资昨天就端掉一个汉奸的窝点,打死打伤、收缴的玩意比你的多得多,n,劳资还在总结,没来得及往上报,就被你小子钻了空子。”
打电话的是第一战区长官参谋室里的人,也是军统安插进去的特务,焦君牟的同期同学。
“滚!谁让你不向戴老板报告呢,老同学,这种事电报就是最好的总结,懂么?”焦君牟骂的心花怒放。
他的确是捡漏子的。
凭他的直觉,这样的动作不仅一个两个人做了,可立刻报告的他是头一份。
放下同学电话,他命人去找夜色。
夜色的提议非常及时,他以后还要依靠这样有点子、有笔头的人。
手下人回禀:“报告长官,夜科长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这个时候他回家干什么?”焦君牟不理解夜色的做法。
这个时候,他不该跟在自己身边等着被夸奖么
“听说夜科长最近一段时间准备婚事呢。”
“婚事?他还没结婚么?”焦君牟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关心过夜色的私生活。
“没有。”
“行了,你明天早晨告诉他,让他来找我一趟。”
“是。”
焦君牟私下做出一个决定,他准备和上面的人沟通一下,给夜色弄个副处长之类的空置玩玩。
为了自己以后的前途着想,他需要储备一些对他有用的人才。
晚上十点,夜色又去了曾云峰那里。
“今天焦君牟带着我们袭击了郭午阳家,我在他家没看到郭长江,郭同志现在怎么样了?”他问。
这么大的消息,就是通过郭巧珍曾云峰也该知道了。
“郭巧珍傍晚时时分来一封信,汇报了郭午阳家发生的事情,她专门提到郭长江,他每天出去砍柴,今天也没例外,所以平安无事。”曾云峰回答。
“那个和董志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夜色想起自己看到的脸。
“这个人,郭巧珍也提到了,郭思成当时和郭长江一起出去的,不过没在一起干活,算他命大,不在院子里,肯定没死。”
夜色和曾云峰专门辨认过一次郭思成,留给郭巧珍深刻印象。
“不对,我在院子里看到过这个人,当时我专门喊了一声董兄,他没回答,跑了。”夜色的发现和郭巧珍的报告开始出现偏差。
“你在郭午阳家见到了郭思成?不应该啊。”曾云峰同样听出了问题。
“这个回头再说,你马上找到郭长江,问问他知不知郭思成家是哪里的?或者他还没有别的住处,焦君牟在院子里搜出一些b的文件,我要和他见一面。”
“干什么”
“我们无法确定这些文件是赤坂、相田他们保管的,还是别人保管的。如果郭思成还有别的住处,我准备暗中搜一次,看看能不能找到确认他和b人有关系的证据,或者他就是b人,手里有没有和一号计划有关的文件。”
“我知道了,我明天上午和郭巧珍联系。对了上次和你说的姚艾的事情,姚艾什么时候搬到你那里去?”
“我现在已经还是在特务处放风,这么大的事,需要请示你,用不用办个仪式什么的,才能不让特务处人起疑。”
“知道了,先处理郭思成的事,姚艾的事,我和上级报告一下。”曾云峰觉得夜色的说辞有道理,应该慎重考虑一下。
“好,我等你消息。”
夜色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
夜色在院门口被笑的合不拢嘴的焦君牟拉住,一直把他拉到一片寂静的小花园里。
“有事么长官?”夜色看看四周,略感不安。
他的举动,看在焦君牟眼里,乐的他眼泪差点流出来。
“放心,你不是共党,我不是秘密逮捕你,怕什么。”他连续几下击打夜色的肩膀,弄得夜色哭笑不得。
“焦长官,我是觉得咱们到这种地方说,万一被沈处长看见了,在您和他之间产生罅隙,不好。”夜色巧言善辩,用关心长官的心态,进一步获得他的好感。
焦君牟出声粗气的说:“还真让你说对了。”
夜色惊呼一声:“您和沈处长有什么不对付的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左右使劲看了一遍。
焦君牟瞪他一眼,训斥道:“别一惊一乍的,先听我说。”
“是。”夜色面带愧色,他失态了。
“第一点呢,你的电报被戴老板专程委员长,委员长亲笔做出批示,通报全军,嘉奖所有参加人员,同时给我晋升一级军衔。”焦君牟喜不自禁,说出的话飘飘然的。
“恭喜焦长官,您现在的军衔该是少将了。”夜色一个立正,表达出他对焦少将的尊重和敬仰。
“行了行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唉,咱们很清楚,委员长这是借这件事营造舆论,告诉所有人赶紧行动,我估计从昨晚开始,这类电报已经能把总统府和戴老板的电讯处淹了。”焦君牟推测。
夜色狡猾一笑:“可惜,他们的功劳再大,都晚了。”
“对,晚了。”焦君牟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边。
“卑职再次恭喜少将,预祝您前程似锦,步步高升!”这类恭维人的好听话,夜色想都不用想,张嘴既来。
“夜色,我给你交个底,我准备把你推到副处长的位置上,以后跟着我,有你的好日子。”焦君牟打起感情牌。
自从来到洛邑后,他终于发现一个用着顺手的文人,有才华,又机智,能和用武的程之林一起成为他的左右手。
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出主意,他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我行么?”夜色听了焦君牟的话,不敢信,不自信。
“行,我说行就行,我先给你说一声,这几天就开始运作这件事。如果沈清风有意见的话,你准备怎么办?”焦君牟盯着夜色问。
“报告少将,如果您是认真,我也认真的回答您,我坚决跟随您、效忠您,趁着年轻,干出一番事业来。”夜色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有骨气的男人。”焦君牟得意自己的收买政策。
“少将,如果您这几天开始运作的话,我想回避一下,您看可以么?而且,我个人还有点事,需要先处理一下。”夜色趁机提出请求。
“我听说你在准备婚事?好事啊,我批你假,如果沈清风问,你就说我让出去找人了,就是你说的哪个姓什么的,跟姓什么的长得很像的那个。”焦君牟主动替夜色隐藏了一个理由,沈清风一旦知道后,肯定会给夜色小鞋穿。
“谢谢少将。”夜色自从听到焦君牟军衔上调一级后,句句不离少将两个字,把焦君牟拍的晕晕乎乎的。
事实上,他请假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找到郭思成,暗中搜差一下。
当天下午,姚艾从曾云峰那里带来了郭长江的回话,郭长江已经定好时间,带夜色到他所知道的郭思成家去看看。
次日,化妆后的夜色下郭家庄村头一片芦苇丛中和郭长江碰头,在他带领下,绕到村北一处有些破落的小院前。
“这是他堂兄家不住的院子,一家人五年前因为一场瘟疫全死了,这地方从那以后没人住,他就搬进去了。”郭长江介绍。
“他没父母?”夜色感到奇怪。
“没,他虽然在这时间不短了,但不是在本地长大的,是我们庄到外地的人家的儿子,后来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据说在外地也不好混,家里给这个庄的亲戚写了一封信,亲戚收留了他,帮着他慢慢自己独立的。”郭长江第一次完整说出郭思成的情况。
家不在本地,家人也没有,亲戚凭着一封信收留的,这些情况和环节,是最容易伪造的,最好欺骗的。
夜色对郭思成的真实身份,已经起了九成的怀疑。
“他现在在不在里面?”夜色问。
“不在。你看对面石头上的一个圆圈,这是郭主任画上去的,我去接你的时候,她在这里监视,我俩的约定,人出去了画圈,人在家乱画。”郭长江指着门东侧树下一块石头解释道。
那块石头上,画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圆圈。
“你在那边守着,我进去,万一有人来了,你从墙外面扔一块石头进去。”
夜色直的那边,是围墙的拐角。
藏在拐角后面,盯着大门方向就能看见是否有人回来。
“好。”
夜色和郭长江一起走到拐角后面,踩着郭长江的肩膀翻进院墙,跑进只有两个房间的破旧小屋。
他首先四周环顾一边,然后以专业人员的眼光搜寻可能隐藏东西的地方。
在灶台下面、米缸里面等地方,一无所获。
夜色重新回到仅有的一张破桌子前,双手在桌子下面摸索着。
摸着摸着,他的手碰到一个凸出的木片,左右旋转几下,木片以固定点为圆心向左移动九十度,木片卡着的一个薄薄的木板垂落下去,夹在里面额两张纸飘落在地。
夜色拿起那两张纸,是铅印的文件,首页左上角印着四个黑字:“绝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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