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科长,这次行动,你们的人不用参加。”王进一招手叫他们出来。
“处座,能立功的行动我们一科为什么不能参加?”夜色脸色不佳。
林立国冲出一拳,砸在夜色胸口:“你们是耍笔杆子的人,冲锋陷阵的事你们干不好,对不对?兄弟们?”
“对。”
“等我们回来,你负责写请功报告,对不对?兄弟们?”
“对。”
林立国笑嘻嘻带着手下坐上卡车,跟在沈清风的吉普后面,绝尘而去。
“夜色,分工不同。”王进一拍拍他的肩膀,离开闹哄哄的一科人马。
“散了,该干嘛干嘛。”夜色似是挂不住面子的脸上,阴沉似水。
错失让兄弟立功的大好时机,夜色无颜。
一科人马瞅了一眼夜色,个个蔫不唧的走了。
夜色回到宿舍,坐立不安。
宋凯到底听进去他的话没?
这个问题,纠结着他。
闭上眼,他似乎看到腹背受敌的战友,顽强的抵抗,和最终惨烈悲壮的战场。
夜色默默的坐着,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吸,没有停过。
大半天的时光,悄悄溜走。
“回来了,二科的人回来了。”院子里有人嚷嚷,声音很大。
夜色嗖的一下跑到窗户边,侧身站住,往下看。
一前一后两辆车,驶入院子内。
沈清风和林立国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没做停留,直奔王进一办公室。
其他的人,个个喜形于色,一看就是打了胜仗。
他们的笑,像刀子,一刀刀割在夜色心头,疼痛、抽搐,撕心裂肺。
“报告,”夜色听见门口勤务兵的声音。
“什么事?”夜色出来。
“夜科长,处座请你去谍报室。”
“知道了。”
他换了一身军装,漱漱口,洗把脸,遮掩了身上浓浓的烟味。
谍报室内,王进一、沈清风、林立国站在发报机前,相互交谈。
“处座,我来了。”夜色走进三人身边。
“夜老弟,来写请功报告吧。”林立国一把搂住夜色脖子,恨不得骑在他的背上。
“我和我的兄弟都在气头呢,别刺激我。”夜色没给他好脸。
没机会立功,正产反应。
林立国派了夜色一下,站在他身边,不再吭声。
“夜科长,我们正在给戴处长发报,这是电文,你看看。”
王进一递给夜色一份电文。
“我处协同驻洛守军,以我为主,围剿地下党游击队,共击毙七人,并在全城搜捕游击队余孽及一切可疑人员,响应何长官命令。”
王进一自鸣得意:“我估计我们处是接到何长官命令后,第一个做出回应的,戴处长可以以此在校长面前表白,清风,你这次立大功了。”
沈清风立正:“处座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清风怎敢居功?”
王进一最满意他的恭顺。
他转身命令夜色:“夜科长,从现在开始,一科非值班执勤人员听从沈科长调遣,城里城外搜捕脱逃游击队员、进步激进份子,以及一切可疑人员,清除洛邑地界隐患。”
“是。”
当晚,二科的人都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个个放浪形骸、手舞足蹈。
林立国说,游击队埋伏在树林里,他们包围了树林。
激战半个小时后,七名游击队员毙命,其他人员借着地势脱逃了。
清剿梁一削的马司令部没有遭遇抵抗,梁一削的匪巢空空如也。
马鸿儒的联合清剿团在匪**搜了半天,扛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回头时,赶上沈清风手下和游击队激战的尾巴,开了几枪后,战斗结束。
为了抢功,他们把七名游击队员的尸体运回来,吊在城头示众。
第二天,下起倾盆大雨。
所有街道积了摸到脚脖子深的雨水。
一队队荷枪士兵踩着积水,拿着图像和花名册,在溅起的水花中四处抓人。
“你叫邵林?”
“是。”
“北临胡同小学教员?”
“是。”
“带走!”
“队长,就是她,前面穿蓝色大褂,挂着篮子的那个女的,经常帮地下党发传单。”
“抓住她。”
保安团的人,冒雨出城进村,汇合等候在村庄里的乡勇。
“这家的儿子三年前离开,后来写过几封信,说他参加了共党的队伍。”
“全都带走。”
“这个婆娘的丈夫就在游击队。”
“抓起来。”
洛邑城内城外人人自危,胆小如鼠。
“老乡,问个路,”
“不知道。”刚被敲开的大门瞬间紧闭。
“大爷,我们是,”
“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大爷人影窜进胡同。
林立国、童家荣像喝了鸡血一样,每天处于高度兴奋之中,特务处的牢房内,囚犯人数激增。
他每天拿着各种刑拘刑讯逼供。
“说,你的同伙是谁?”
“你的上线是谁?”
“你的代号是干什么的?”
“你们的武器和粮食藏在哪里?”
仅仅几天,洛邑城内四处张贴处决公告,不下百人无辜送命,抓进特务处和警察局的人更多。
洛邑城外,增加了不少坟头,每天都在上演丧子丧女、逝父逝母、夫妻家人生死决别的惨剧。
第五天,夜色和宋凯避开抓捕的人,第二次见面。
“对不起,是我太轻敌了。”宋凯真诚认错。
轻敌造成了重大损失,给他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
“宋凯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面对的是狡猾、凶残、强大的对手,稍有不慎,付出的代价无法弥补。这一点,我和游击队的同志都有错,对敌情况的不完全了解预测和,彼此之间的沟通分析不够。”夜色沉痛的说。
他沉默片刻,想在回忆又像在反思:“和老曾同志在一起营救王宜良先生时,我们也牺牲了几名同志,牺牲对于我们而言是随时准备好的,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和冒失,给党造成损失。”
宋凯点头:“这件事老曾给我提起过,他还让我替他向你道歉,当时打你的两枪。迫不得已。”
“没什么,伤口早好了,况且他开枪,是为了掩护我。”夜色很感激老曾的两枪。
“因为我的冒失和对敌经验的不足,不仅游击队受到重创,洛邑城内外形势紧张,对开展工作非常不利。”宋凯担忧。
“在这种局面必须改变,要让老百姓看到我们的存在,看到我们的力量,同时要震慑敌人,警告有些人不要继续为非作歹,狐假虎威。”夜色说出自己的想法。
“该怎么办?”宋凯经历这次失败,毛糙的个性开始有所改变。
“那就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牺牲的同志和老百姓报仇,顺便警告一下那些墙头草。”夜色坚决果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