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三个男人同时看向姚艾。
年轻靓丽的姚艾虽然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衣服,但她身材窈窕、细长,一头乌黑的秀发扎在脑后,白皙红润的脸色因为刚才的走路带着一些汗水,整个人迸发出青春健康的活力和朝气。
她小心翼翼把手提的篮子上放在桌子,双手从里面捧出一个小坛子,得意的举在三个男人中间:“喏,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夜色盯着姚艾的脸。
他第一次这么大胆的盯着姚艾的脸看。
曾云峰已经告诉他了,姚艾是组织上给他安排的假妻子,以前虽然见过,却没仔细观察过,今天近距离一看,挺漂亮的。
如果她能猜出电报里的谜,说明她很聪明。
和聪明的女人交往,不累;和聪明的女同志交往,工作起来有劲。
夜色的兴致被这个谜吊起来了。
“酱油。”姚艾咯咯咯的笑。
她早晨出去打酱油,回来时正好听见三个人讨论不能点燃的油是什么,立刻想到酱油。
“严肃点。”他小声制止。
虽然他和姚艾的夫妻关系是假的,似乎在三个男人中,只有他开始有权利名正言顺管教姚艾。
姚艾闹了一个大红脸,一声不吭捧着酱油坛子走向灶房。
曾云峰提起右手食指点了几下夜色。
夜色偷偷朝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提手揉揉眉头。
这算什么?
夫管严?气管炎?
好奇怪的想法。
夜色的脸瞬间也红了。
李家鹏诡异的看着三个人的表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曾云峰笑着解围:“行了,咱们继续咱们的问题,让小姚用刚打的酱油给咱们做点饭吃。”
他故意用酱油打趣夜色。
夜色瞪他一眼,重新开始刚才的话题:“不管怎么说,按照现在的形势看,南林桥的两头应该都有一个拿着不会点燃的油的人,一真一假,如果我是特务的话”,干脆两个都抓起来最保险。”
李家鹏同意:“对,这是最安全、最保险,也是最简单的做法。”
曾云峰提醒:“咱们想到了,1号同志也能想到,同样道理敌人也能想到,所以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不能点燃的油上。”
讨论半天,话题又绕回到原处,三个人冷场了。
“饭好了。”姚艾手脚麻利的端出两大碗汤面条,上面卧了一个荷包蛋,两三片绿油油的小青菜,暗红的汤面飘着一层切的细碎的葱花,闻着香,看着漂亮。。
“还真有酱油。”曾云峰调侃着。
李家鹏抬手接了一碗,笑着说:“谢谢你了。”
只有夜色,神态古怪,不敢抬头看姚艾,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姚艾端出来的两碗面条,一碗给了曾云峰,一晚给了李家鹏,她转身回到厨房,又往外面端出来了两碗。
四碗面条分发的顺序,让夜色心里非常满意。
姚艾,是个懂事细心,是大局顾大体的女孩。
这次,他同时接过两碗,想都没想,把面条多的那碗放在姚艾面前,少的那碗摆在自己的位置上。
曾云峰偷笑,李家鹏莫名其妙。
姚艾换了两个人的碗,大大方方的说:“夜同志,我吃不了那么多。”
夜色第二弄了个大红脸,自己好不容易想拍一次马屁接过拍到马蹄子上。
曾云峰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狂酸夜色:“夜色,人家小姑娘的哪有那么大的饭量,万一吃胖了嫁不出去你能负责么?”
李家鹏摇头:“怎么可能?小姚年轻漂亮,追求的人肯定多,嫁不出去?那是男人的眼睛都瞎了。”
“吭吭吭!”夜色捂住嘴猛咳一阵子。
李家鹏端着桌子上另外一个盛水碗递给夜色:“怎么呛住了?喝点水冲冲。”
他的话,像说单口相声的人,逗得曾云峰捧腹狂笑,说的夜色尴尬难堪,弄得姚艾脸红害羞。
夜色长长吸了一口气,满眼怨气看着曾云峰,冷哼一声:“都坐下,吃饭。”
四个人终于结束手忙脚乱的混乱局面,围坐圆桌边吃饭。
“明天行动怎么安排?”夜色问曾云峰。
“你呢?”曾云峰反问。
“有可能参加焦君牟的小组。”夜色还没接到通知,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参与。
“这样的话,咱们的行动分两组,我带一组,宋凯负责一组,南林桥一头一组,见机行动。”
“一旦出现异常,你们往北面跑,五百米外明天正好有大集,我带人在那里巡逻,可以接应你们。”
“姚艾带着几个人在桥上卖扇子,你们拉开距离,彼此之间可以相互看见,又能接近两面桥头,随时准备保护雄鹰1号撤离。”
“好。”
姚艾回答后,看着曾云峰,说:“还有,咱们的人是不是可以在玻璃酒瓶里面装上一些汽油,手里拿着,多去几个,迷惑敌人,同时万一出事时,点着了,临时可以充当武器使用。”
“好主意,姚艾,你很聪明啊。”曾云峰挑起大拇指,夸奖道。
姚艾当着夜色和李家鹏的面被夸奖,感到很不好意,她继续提出问题:“如果这个主意可行的话,汽油从哪里弄?”
曾云峰看向夜色和李家鹏。
夜色为难:“我现在跟着焦君牟,一举一动必须谨慎,张裴沣又不在洛邑,一天之内我出面的话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怀疑。”
李家鹏说:“我来弄,这几天我正好开着警察局的一辆轿车,弄点油出来易如反掌,晚上8点,我把油送来,你们准备好瓶子就行。”
“就这么办。大家一定要谨慎,明天特务必定会很多,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的包围中扯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自乱阵脚,自顾不暇。”曾云峰手指敲向桌子。
当天晚上,焦君牟在他的办公室,召集手下人开会,同样是布置第二天抓捕雄鹰1号的事。
“夜色,你去西头。”焦君牟说。
“是。”
“张旭初,你去东头。”
“我?”张旭初指着自己。
他极少带人出去,他的本职是译报,怎么会让他冲锋陷阵?
“我呢?”坐在一边的林立国急了。
就在焦君牟喊道张旭初时,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他。
“你跟着我,这次接头很诡异,电报本身隐藏的谜团我们谁也说不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两个都抓起来。咱们负责支援,哪头难抓咱们去哪头。”
“是,”林立国闷闷不乐。
焦君牟没把他当成主力,而是当成了替补,这种安排对他而言,是他地位岌岌可危的现实表现,更是一种耻辱。
“林参谋,别多心,你想想看,哪边是真哪边是假谁也不知道,那你跟着我,最终去抓的只能是真的,功劳非你莫属。”焦君牟说这几话时,并不忌讳夜色和张旭初。
夜色和张旭初本性里面没有林立国的贪婪和小心眼,这点是他可以放心利用的人性弱点。
“是。”林立国这时的回答响亮而霸气。
他喜欢抓住人的成就感,还有审问人时的血腥味道。
焦君牟对他不错,知遇之恩他一定会在明天的行动中回报。
焦君牟看着林立国前后不同的反应,心里暗暗冷笑。
明天,林立国会和他保护的雄鹰1号一起变成他的阶下囚。
阳光下的南林桥,颇具江南水乡的风味,凝聚苏州文化的风韵。
它是洛邑城内最具代表性的多孔薄墩联拱石桥,桥长四百米,共有六十个孔,东西桥头各有一对石狮子,传说是明朝年间的一位洛邑县令仿照老家石桥模样修建的。
距离街头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焦君牟就带着林立国在南林桥上拉回地走,他俩的目光,盯着手里拿瓶子、坛子、罐子、杯子的人。
雄鹰1号的电报像是正月十五猜花灯灯谜,让人费解。
“焦长官,那边。”林立国兴奋指着桥头一个左手拿着煤油灯,右手端着一个碗的男人,他站在石狮子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焦君牟抬腕看看手表,冷冷的训斥道:“现在距离街头时间还有五十分钟,你怎么这么毛躁,而且又犯了同样的毛病,叫我焦长官,你不像一个成熟老练的特工。”
“我看见共党就兴奋。”林立国不以为然的说,他一边说眼珠仍旧不停四处踅摸,看见每一个手里提着东西的人就像虎豹看见了绵羊。
焦君牟不动声色,只是慢慢在桥上散步。
他虽然安排了夜色和张旭初分别去两个桥头抓人,但他们都不是最让他放心的人选,程之林和他的两个同伴,那三个枪手,才是他今天偷偷安排的奇兵。
两面桥头一边一个,程之林乔装改扮之后站在桥中间,他左手提这个一个大提琴箱子,里面放的是狙击步枪。
对于雄鹰1号,宁可杀掉,也不能让他跑掉。
焦君牟对三个人下达的最后命令是:“在接头时间到达之后的十分钟,如果还没抓到雄鹰1号,所有手里拿着瓶瓶罐罐之类物品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概击毙。”
此役,他不能重蹈刘家冲覆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时间又过去一阵,桥上的人越来愈多,过往路人,趴在桥栏杆上看水看风景的,做买卖的,乞讨的,甚至扒手。
“奇怪!”焦君牟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手里拿着瓶子的人越来越多,从偶然看见一两个,到现在的六七个。
他装着看向水面的时候,撞到身边一个拿着小心举着大铁勺的男人。
铁勺一歪,勺子里面已经发黑的液体呼啦一下全都洒在地面。
“喂,我一家人一个月的油被你撞撒了,你赔我。”那个男人揪住焦君牟的衣领子,不依不饶。
“油?哪有这么黑的?”焦君牟装作不相信。
“我从路边炸油条的老表那里要了一勺,就这么糟蹋了,你赔我。”男人开始愤怒。
焦君牟蹲下。手指在地面的液体上沾了一下,的确是菜籽油。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擦擦手后,扔在脏乎乎的油上,第二次才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的,打发走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焦君牟心里不断思索。
接个头,值得这么大费周折,弄个谜语出来。
费解。
带着心中的疑问,焦君牟继续在桥上走动。
此时,距离接头的点,只剩下三分钟了。
桥东头,一个带着草帽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罐子,罐子上面盖着盖,站在桥头东张西望。
张旭初走过去,指着罐子问:“老哥,买什么的?”
戴草帽的男人挑眼打量张旭初一下,反唇相讥:“你都不知道是买什么,问什么问?”
这句话,问的张旭初一肚子气。
他抬手想要掀开盖子,被罐子主人制止:“危险,不行。”
张旭初顿起疑心。
提前三分钟,时间截点差不多;装着东西的罐子,说不定里面就是那种点不燃的油,他必须检查一下。
张旭初一把推开男人,右手揭开罐子上等盖子。
“啊,”他发出一声尖叫。
浓郁的酒香中,一条颜色鲜艳的小蛇伸出头,在张旭初的手心咬了一口。
罐子的主人迅速摘下头顶草帽,捂住罐子口,强行把那条小蛇塞回罐子里,把盖子重新盖好。
“不让你开你非要开,我刚泡了两天的药酒,有人预定了,你非要看,有什么可看的?快去找医生吧,那条蛇是条毒蛇,晚了你的小名不保。”男人埋怨着,顺便又提醒了张旭初一下。
“毒蛇?”张旭吃害怕。
越害怕,他越觉得手腕发麻、发疼,手臂看起来比另外一条要粗了一些。
“你们继续找,我去找点药。”他交代跟着身后的两个手下,自己直奔安心药店,找欧阳磊给他祛毒。
这样一闹,又过去了两分钟,焦君牟带着林立国已经走到距离张旭初被蛇咬的位置二十米远。
他们的位置在高处,桥头的景致看得一清二楚。
上午十点整,一个年轻男人进入焦君牟和林立国视线。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酒瓶子,外面贴的标签是杜康酒,度数三十八度。
“真会装啊,用白酒瓶子就能骗过劳资了?”林立国超过焦君牟,快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
他一把夺过酒瓶,拧巴几下,打开瓶盖,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砰!”林立国摔碎瓶子,从腰里掏出手枪,对准这个年轻人,得意洋洋的说:“雄鹰,你终于被我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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