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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逆藤摸人

霍桑 毛豆手机 2817 2021-12-01 12:17

  王进一顺藤摸瓜的策略,是稍有思维能力的人都能想到的策略。

  寂静深夜中,夜色依靠床头,两只明亮的眼睛像天空中的星星。

  在黑暗中思考问题,是他的一个习惯。

  混藤摸瓜。

  对。

  中田、罗兰雨的想法亦该如此。

  沉迷女色的男人,对女人应该言听计从,那么他夜色按常理对罗兰雨就该指西打西。

  届时。

  罗兰雨问:“你是干什么的?”

  他该回答:“特务。”

  罗兰雨问:“讨厌,人家问你平常具体干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他该回答:“带人抓地下党、抓汉奸、抓日本间谍。”

  罗玉兰问:“还有么?我听人家说,你们还有电台是不是?你别害怕,我不是刺探情报的,真的是好奇心作祟,还有,能在我认识的人中炫耀,我是不是很幼稚?”

  他应该回答:“哪会,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出去千万不能说,很危险。”

  于是,原本是他的顺藤摸瓜最后搞不好会被罗兰雨摸到瓜。

  否则,他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当然,他的组织不会让他束手就擒。

  但是,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么?

  夜色掏出一支烟,点燃。

  他没有抽,静静看黑暗中升起一缕烟。

  这缕烟,平静时袅袅升腾,路径笔直,略有波动。

  起风时,顺风而飘,四散无踪,无处可觅。

  夜色笑。

  他偏偏要吹出一股风,让燃起的烟,无处可觅,四散无踪。

  第二天,夜色再向沈清风请示、沟通之后,以自由身开始在外面长达五天的休假。

  他不会主动去找罗兰雨,而要罗兰雨创造机遇邂逅他。

  逆水而上,逆藤摸人,更好玩。

  夜色的行程既单调又丰富。

  上午,他去城内最大的图书馆,看半天书;中午,简单吃一碗烩面或者云吞之后,独自一人去看一场电影,然后,他沿着城中的河边跑步一个小时。

  大汗淋漓之后,回到西大街的李二哥澡堂泡个澡,再到特务处对面的新东亚酒店理发店修修鬓角、刮刮胡子之类的。

  傍晚时分,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风衣,脖子上挂着一部德国产的相机,穿越古色古香的巷弄,照夕阳下祥和古朴的建筑、风景和人物。

  距离国难会议召开仅剩几天,特务处掌握的情报肯定比日本多,无论从那个角度说,罗兰雨比他更急。

  夜色第二天开始的行程,和第一天一样一样。

  晚上,惠子进入中田后宅。

  “夜色到底在干什么?”惠子焦躁的问。

  “他没主动找你,没有到我这里露头,只能说明三个问题,第一,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而我没有召唤他,所以他没来。第二,他每天干的这些事,都是在为今后的一件事做准备。”中田的经验比惠子要丰富百倍。

  “那第三个呢?”惠子追问。

  “第三个么,”中田看着自己的手下:“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有魅力。”

  “不可能,”惠子暴跳如雷。

  女人最厌恶别人说自己没有魅力。

  “放下你的矜持和高傲,先想想夜色这么做的原因。”中田沉思。

  “他明知道会议即将召开,应该忙的马不停蹄才对,而这个时候他优哉游哉的在外面看书、跑步、照相,跑步可以解释成锻炼身体,排除掉这一项,看书和照相为了什么?”中田自言自语。

  “很简单,有谁同时喜欢看书和照相?”惠子简单粗暴打断中田的话。

  “会议代表中能真正产生影响的只有王宜良、郭顺之、闫品航三个人,郭顺之脾气秉性温顺,在金融界影响巨大,他是国民政府的坚定拥护者,不会有所动摇,更不会干出出格的事。”中田背诵课文一样背诵他们事前收集到的情报。

  “闫品航也可以排除,他是法律界的精英,民国宪法的制定者,虽然没有加入国民党,但对蒋介石中心耿耿,坚定的保蒋派。”惠子继续背。

  “剩下的,只有王宜良了。”中田确定的说出最后一个人选。

  “王宜良祖籍上海。”惠子说。

  “夜色是上海人。”中田跟进。

  “王宜良现任国立中央大学教授。”

  “夜色每天去图书馆看书。”

  “王宜良有晨跑习惯的。”

  “夜色在河边锻炼。”

  中田和惠子的话越说越快,王宜良和夜色重合的部分就越来越多。

  “你马上发报,通过本部联络上海,看看王宜良其他爱好是什么?是不是喜欢摄影?”

  “嗨。”

  惠子走到书房一脚,旋转一个摆放在案几上的花瓶,案几下面的木地板向两边移动,露出一个黑洞。

  她从里面掏出一部电台,放在案几上,盘腿而坐,按照中田指示开始发报。

  距离日盛隆十公里之外,三台接收机以日盛隆为中心错位引动,把特务处日常惯例开展的电台检测作为锁定惠子是否携带电台的一个办法。

  张旭初,在夜色推荐下成了这次检测的负责人。

  从昨天开始,他带着三台载有接收机的检测车,在大街上来回转悠。

  设计的路线,看似随意,其实都在日盛隆方圆十公里之内徘徊。

  目的是不打草惊蛇。

  “怎么样?有信号么?”张旭初问。

  “没有,”报务员无数声的没有已经把张旭初最初的紧张和亢奋消磨殆尽。

  他靠着椅背,疲劳的闭上眼。

  “张参谋,泄气了?”一科另外一个跟他一起出来的参谋席斌问。

  “能不泄气么?出来快两天了,一点信号都没有听见。”张旭初接过席斌递过来的一支烟,夹在耳朵上。

  “稍安勿躁,你只当没事出来转悠,坐着车,免费看窗外风景,不就行了。”席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头一次出任务,心里跟猫爪似的,静不下来。”张旭初苦笑。

  自己的性子被夜色无缘无故调动起来之后,竟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

  夜色有毒。

  “有了,”报务员叫了一声。

  张旭初整个人扑向前,拽住报务员衣领子:“哪个方向?”

  “没,又没了。”报务员叹气。

  张旭初沮丧的拿下烟,在手指间揉成碎末。

  惠子收起电台,把所有一切恢复原位。

  “本部说,明天给我们消息。”她对中田说。

  中田揉着太阳穴:“还有几天,时间很紧迫,你明天出去,寻找和夜色偶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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