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看着桌子上信封,耸肩。
这一手,留对了。
“你们都是这样么?”他冲着荣辉挑眉。
你们,是特指。
荣辉冲着他伸出大拇指。
两人会心一笑。
霍桑出了荣辉办公室,步行一层楼,进了蔡大伟办公室。
蔡大伟仰头,很有信心的等他,一见他进去,缓慢的、有节奏的鼓掌。
“你小子不傻。”
霍桑听不出他的话表扬还是讽刺。
“蔡主任,这也是为了咱么好。”他连忙解释。
“别误会,我在夸你。”蔡大伟眼珠内闪烁出心花怒放的喜悦。
这个傻缺,实际上帮了他的忙。
蔡大伟拉开抽屉,拿出第二张药品清单:“你把这货送来,后天下午,我让林华联系你。”
“好,蔡主任放心。”霍桑接过清单。
种类比第一次多,尤其是盘尼西林的数量,增加一倍。
“这样,我很快就能发大财了。”霍桑看见眼前金条乱飞,乐的合不拢嘴。
三天后的下午,所有药品按照清单上的数量全部交给林华。
不过这次,林华交代,他替霍桑补办院方的一切手续。
霍桑意识到,林华开始动手脚了。
他继续装傻,连声道谢,送出一盒烟,表示感谢。
林华并不客气,收了他的烟,两人分开。
霍桑保持高度警惕,确定没有尾巴之后,在街头的公用电话给荣辉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来我办公室,我等你。”荣辉交代。
霍桑从路边买了一顶礼帽、一个墨镜,遮掩住小半个脸,轻车熟路摸到荣辉办公室。
荣辉手里捏着一个东西,看见霍桑,展示给他看:“这个窃听器,我一会装在唐棠办公室,但是我不能一直监听,监听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
他歪头,示意霍桑和他一起走到窗户边。
指着楼后一溜平房:“那里是勤杂人员的临时宿舍,左手第三间,目前是存放杂物的房间,我已经把监听设备放在桌子下面,辛苦你一下,那个房间后面有窗户,天黑之后你小心点,可以从那里离开。”
“好,你放心。”
荣辉马上又说:“窃听设备顶多在她办公室放一到两天,时间长了,害怕被发现,明白么?”
“明白,我尽可能从中发现新线索。”霍桑回答。
“你现在离开医院,出门向东第一个楼口向北,就是后面的平房,地方背,很少有人,第三个窗户,我从里面虚掩着,插销没插,你找机会进去,我十分钟后去唐棠办公室。”荣辉把窃听器揣进口袋。
“好,注意安全。”霍桑准备离开。
“你也是。”荣辉握了一下霍桑的手。
十分钟后,一个妖娆女子敲响荣辉办公室的门。
荣辉走到门口,亲自开门,笑脸相迎:“石太太?”
他的嗓音像他的长相,颠倒众生。
“是,你是荣少校吧?”被称作石太太的女人问。
“是。”
“真像老石说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石太太的嘴巧如弹簧,求人办事之前能先把人夸晕。
荣辉侧身:“石太太是先坐一会还是马上就去?”
石太太想了一下:“先去看病,老石在家等我的消息呢。”
老石,石守成,洛邑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处长。
两个小时前,石守成给荣辉打了一个电话,想让荣辉带着他太太检查一下身体。
至于看什么,石守成没细说,荣辉不好意思细问。
利用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荣辉做了打算。
“请,石太太。”荣辉绅士风度十足,把石太太请出他的办公室,侧身落后半步,陪着石太太往前走。
两人的目的地,唐棠办公室。
唐棠正在闭目养神,被进来的荣辉惊醒。
“石太太,这位是我们医院医术最高的女医生唐棠小姐;唐医生,这位是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石处长的太太。”
荣辉居中介绍。
介绍两个女人相识,是件微妙和有讲究的事。
他省略了美丽、漂亮之类的形容词,以免引起两人之间的比较。
唐棠很给面子,微微一笑:“石太太好。”
军法处和别的部门不一样,实权处室,她不想招惹。
石太太上下打量一番,心生嫉妒,表面却很亲切:“唐医生真漂亮,医术又高,真让我羡慕啊。”
呸,要不是有求于她,她怎么可能夸她。
这种女人,天生就是狐狸精。
石太太嫉妒心很强,容不得别的女人比她强。
当然,地位比她丈夫高的女人,另说。
“石太太哪里不舒服?”唐棠双手插进口袋,专业的问。
“我么,”她欲言又止,不好意的看看荣辉。
荣辉举起双手:“我先出去。”
石太太摆手:“没有了,我其实是想检查一下。”
她对着唐棠挤了一下眼。
估计是妇科方面的。
唐棠领先朝外走:“荣处坐会,我带石太太去妇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已经结婚的女人,矫情。
唐棠带走石太太,荣辉半掩上门,仔细观察这间办公室。
和其他不同,唐棠的办公室不管在装修风格和办公用品配备上比和她同级的人明显好得多。
别人的沙发是简装布艺的,或木质的,她的就是皮制的。
别人的办公桌是统一的书桌样式的,她的就是宽宽大大、纯实木的那种。
荣辉站在各个角度观察。
可以安装窃听器的地方不少,最后他还是选择在了电话上。
电话是最快速、最安全、最隐秘的联络方式。
背对房门,挡住电话,荣辉开始动手。
拿下电话,从兜里掏出一个螺丝刀,扭开座机螺丝,荣辉把一个窃听器塞进电话座机。
他正准备上好螺丝。
半掩的门被推开,一个女护士走进来。
荣辉吓了一跳。
头皮发麻,发丝发炸,脑门冒出一层冷汗。
不知道是谁,危险性有多大。
他的怀里,还有一把手枪,以防万一。
荣辉镇定的保持原状,手快、眼快。
快速的、轻轻的放回话筒,顺手把螺丝刀压在电话座机后面。
他的肩膀,纹丝未动,始终水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貌似专心欣赏唐棠放在桌子上的一盆四季海棠,荣辉转了头。
“荣处长,唐医生让我给您送杯茶。”护士端着一杯茶。
荣辉接过茶杯,指着海棠:“你们唐医生怎么养的,花开的这么好?”
四季海棠开的花,艳丽、动人,娇俏枝头。
护士浅笑:“唐医生不仅看病水平高,连花都养的好,我们也学不会,荣处可以和唐医生好好探讨探讨。”
荣辉喝茶、点头:“好主意。”
护士捂嘴笑。
她嘲讽荣辉的话,荣辉根本没有听出来。
不过内心,她又很羡慕唐棠,像荣辉这样的男人,即便岁数大,也值得她们去抱大腿。
可惜的是,自己没有机会。
最近疯传唐棠开始交往中年男人,荣辉算不算其中的一个呢?
有意思了,也有话题了。
抱不住大腿,那就拼命诋毁。
“您喝茶,我先出去了。”护士告辞。
荣辉点头致谢后,继续低头欣赏海棠。
确定护士真的走了,荣辉拿起电话座机下面的螺丝刀,继续刚才的事。
二十秒之后,窃听器安装完毕,电话恢复如初。
荣辉收拾好桌子,顺手把螺丝刀放进裤兜。
他惬意的喝完杯子里的茶。
走到沙发边,拿起一张洛邑日报。
头版。
日军继续南下,逼近中原。
华北,大败,伤亡惨重。
洛邑,学生上街游行请愿,要求政府停止内战,出兵抗日。
荣辉脸色沉重。
局势,越来越严峻了。
大约半小时后,唐棠带着石太太回到办公室。
荣辉笑笑,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能继续笑。
石太太眉飞色舞,脸色红润,抓住唐棠一个劲地感谢。
唐棠淡然:“石太太有喜了。”
荣辉先是装出惊讶,然后兴奋:“恭喜石太太,贺喜石太太。”
据他所知,石太太出身豪门,和石守成成婚十载,没有孩子,这是两人最大的心病。
石太太挥手:“谢谢,回头叫老石请客,荣处长和唐小姐一定要参加,我给你们发请柬。”
荣辉应承:“一定,一定,我亲自开车护送唐小姐去。”
唐棠随口答应:“行,我等荣处的电话,谢谢石太太了。”
这一刻,霍桑按照荣辉指示的路线,悄无声息钻进储存杂物的平房。
靠着墙角,摆放一张圆桌,上面罩着台布。
因为放置时间过长的原因,桌布上落了厚厚一层土灰。
荣辉把监听设备放下圆桌下面,一来有台布遮挡,没人会发现。二来这张圆桌堆在墙角,远离窗户和门,他在里面放了一个小小的手电筒,半夜打开也不会有人察觉。
霍桑小心钻进去,发现细心的荣辉甚至给他准备了两瓶水,一包点心。
“这是让我连轴转,二十小时监听啊。”霍桑对荣辉的良苦用心哭笑不得。
他靠着墙,盘腿坐下,把耳机带到头上。
又黑又暗又潮的圆桌下,霍桑开始了没有时间、没有尽头的监听。
唐棠的电话不多。
从他进去到下午下班,她一共接了八个电话。
五个是医院内部的,不是找唐棠问病人情况,就是请她去病房给病人检查的。
又过了很久,一个貌似是唐金生的电话,竟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小棠,你和那个特务处的参谋怎么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爸,别提那个人了,早就断了。”唐棠不耐烦地回答。
“为什么?你对他印象不是还可以么?我还找人问了问,说那个小伙子不错啊。”唐金生关切的说。
“不错什么,一个连密码都不懂的人,干特务没有前途,对我们家会有什么利用价值。”
唐棠的话,冷血,犀利,一针见血,刺中要害。
霍桑听明白了,唐棠没有继续纠缠他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懂密码,没有利用价值。
“阿弥陀佛。”霍桑心里念了一句张旭初经常说的话。
幸亏!
万幸!
霍桑高兴的同时,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挑起桌布看向窗户。
天色漆黑。
霍桑揣测,唐棠估计是今晚的夜班,否则这么晚她早该走了。
吃了点点心,霍桑感到累。
他靠着墙,伸直腿,似睡非睡,迷迷糊糊。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打进的电话惊醒了他。
说话人的声音相当耳熟,让霍桑激动不已。
终于让他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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