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报,主动告诉他们从刘家冲下来。”王梧桐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曾云峰。
“不行,这样一来,会暴露了我们的同志。”曾云峰激烈反对。
“这样,是保护我们同志最好的办法。”王梧桐形成这个想法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是紧急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曾云峰无法接受和理解。
“曾云峰同志,时间紧急,我这样告诉你,敌人能想到这个地方,说明他对本地地形非常熟悉。同样的,作为当地人我们也能想到这个地方。其次告诉雄鹰1号,我们在迎接失败后,为了安全起见,在刘家冲布置了迎接的同志。这样能对敌人产生震慑作用。”
“我们在刘家冲能来的及布置人手么?”
“空城计!”
“空城计?”
“也不完全是。刘家冲下山的道路是一条羊肠小道,一面临山,一面靠河,让刘家冲现有的同志在下山的道路上做一些手脚,哪里他们地形熟悉,只要抓准一线机会,就能化险为夷。”
“那内奸呢?”
“我给他们发送的电报,代号是雄鹰2号。这个名字是事先约定好的出现异常情况时紧急使用的名字,只有各地只要负责同志才知道的一个特别暗号。”
“王书记是说,1号同志看到2号后会产生警觉?”
“对。”
王梧桐还有一句话,作为只有主要负责同志才知道的秘密,并没有告诉曾云峰。
一旦2号启用后,下一次出现危险时,将使用的就是3号,以此类推。
这也是雄鹰的代号后为什么加上序号的原因所在。
曾云峰回到洛邑后,如果他是此次雄鹰1号安全洛邑的总负责人,他将会收到同样的通知。
这样一来,雄鹰1号始终能在复杂的对敌形势中,利用数字保持高度警惕和安全。
“1号同志会明白我们的暗示么?”曾云峰希望通过王书记肯定的回答安慰自己。
“会的,没时间了,我现在分别给1号同志和刘家冲地下党组织发报。”王梧桐在和曾云峰沟通会,最终做出决定。
此时此刻,曾云峰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内心期望夜色凭借自己的机智躲过这一劫。
焦君牟一路狂奔,二十分钟后赶到刘家冲。
他一脚踢开车门,自己率先跳下车,然后拉开后车门,命令张旭初:“打开电台。”
这个点,是他和雄鹰身边潜伏人员的发报时间。
在马上就要拦截住雄鹰1号时,他才当着手下人的面让张旭初收报。
张旭初从司机打开的箱子中拿出电台,熟练的架好后,把电台放在双膝上,带好耳机,专心致志的听。
同一时间,霍桑打开车门下了车,站靠在车旁。
他下车后,车门没关,依然敞开着。
车厢内,只剩下张旭初和林立国。
随着电台闪烁出红色亮光,张旭初拿笔记录出一组数字。
然后,他拿出密码本对照,译出汉字。
“行了。”张旭初照例对着站在车外的霍桑报告了一声,这是已经养成的习惯,向上司报告。
“送去吧。”霍桑指着站在轿车左前方三百米外抽烟的焦君牟。
他在路边撒了一泡尿,走出去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
“是。”张旭初回答后,离开别克轿车。
张旭初拿着电报走到焦君牟身边,敬礼后递出电报。
焦君牟不动声色,问了一句:“谁看过这份电报。”
“报告焦长官,没有人。”张旭初回答。
“当时谁在你身边?”
“林参谋。”
“霍桑呢?”
“下车了。”
张旭初离开前,司机就下车,从后备箱内暗处一个空桶,他刚才看见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潭泉水。
轿车急速行驶后,仪器表上显示水箱里的水快要烧干了,他要去提一桶水。
林立国把头伸到车外,冲着司机问:“你干嘛去?”
“提点水,水箱里面没水了。”
“啊快点啊。”林立国催促道。
“行,几分钟就回来。”司机爽快接话。
他不明白林立国为什么问这个。
不管怎样,他回答完后,立刻朝着小水潭方向走去。
林立国却觉得自己喉咙冒火般的难受。
这是枪伤后遗症,他虽然接受了治疗,但仅仅第二天,治疗时间短,药效并未完全发挥到位,体温已经达到三十九度多,口干舌燥,急需喝水。
“”
就在两人对话时,霍桑右手悄悄伸到电台前,轻轻按出三组数字,分别代表了三个汉字:身边有
至于有什么,他没有继续按下去,留下了一个无限遐想的空间。
然后,他双臂抱在胸前,低头踢脚下的石子,悠闲的吹着口哨。
他的举动,被恰好此时回头的焦君牟看得一清二楚。
焦君牟回过头,看着手里电报,目瞪口呆。
!电报只有六个字:“刘家冲有埋伏。”
焦君牟脸色瞬间变得刷白,烦躁的,但理智的压低嗓门对张旭初下令:“赶快回到电台边,守住电台,不许离开,知道直到接收到下一份电报为止,除了我,任何人不能让他知道这份电报的存在,明白么?否则的话,你的脑袋保不住。”
“是。”张旭初有些心慌,他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焦君牟的苍白脸色,预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迈腿往回走。
“跑步前进,叫霍桑和林立国到我这里来,就说我有事找他们。”焦君牟补充。
“是。”张旭初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尽量快速而正常的跑回车边,一手扒着车顶,上半身伸进去车内一般,冲着林立国说:“林参谋,”又把头伸出来:“霍老板,焦长官叫你们过去。”
“等会行不行?”林立国就想喝口水再过去。
“好像不行,焦长官好像很着急。”张旭初不敢多说,才收到的电报他看了,跟焦君牟一样,他也被吓了一个半死。
刘家冲有埋伏,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早晨才从焦君牟嘴里听到的决定,共军怎么马上就知道了呢?
除非他们之间有内奸。
张旭初敢保证自己没事,霍桑当时不在场,只剩林立国知道这件事。
杀共党如麻、杀百姓如麻的林立国可能是隐藏在他们内部的共匪么?
他打了一个寒战,看向林立国的目光不由自主充满惊悚。
“好。”霍桑二话不说,迈步走向焦君牟。
林立国虽然不太愿意,但他没法反驳自己的上峰,下了车后,眼珠继续看向司机打水的方向,无果后一肚子遗憾的跟在霍桑后面。
两人走到焦君牟身边,立正、敬礼,直挺挺的站着。
林立国这种立姿有些痛苦,但他强忍着,同时希望焦君牟嫩主动让他随意放松一点。
可惜,焦君牟现在眼里的林立国就是内奸,他巴不得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惩罚他。
“两位,我们马上就到刘家冲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霍桑张口回答:“共党一贯狡猾,我们应该先派人侦查一下,其余的人,在出口埋伏。”
林立国因为之前受伤,现在急于表现,瞥了霍桑一眼,豪气冲天的说:“我们人数多与他们好几倍,一个拼一个,也能把他们全都抓住,根本不需要耽误时间。”
焦君牟点点头:“林参谋说的有道理。”
他看向霍桑:“你的意见呢?”
霍桑谦虚的回答:“卑职已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切听凭焦长官决定,卑职坚决服从。”
他的态度非常明确,侦查也行,不侦查也行,他听上峰的决定,万死不辞。
焦君牟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林立国的嫌疑,越来越大。
他的眼珠,看向张旭初方向。
张旭初钻进车里,一直没见露面,难道他的估计错了?
不可能,焦君牟对自己向来有信心。
就在他沉默不语之时,张旭初钻出车门,手里举着一张纸,冲着他摆动几下。
谜底就要揭晓了,焦君牟的一笑,对着两个手下说:“行了,你们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对了,叫司机过来一下。”
“是,”霍桑和林立国回答。
两人往回走时,和张旭初擦肩而过,张旭初紧张的低下头,一言不发,步履慌乱。
他刚刚破译出第二份电报,内容直截了当,骇人听闻:“刚从你处发出电报,内容为身边有三个字。”
张旭初比谁都明白这份电报的含义。
他甚至恐惧自己不该来这一趟,糊里糊涂的就趟进了浑水,最担心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受到牵连。
“焦长官,”张旭初再次站到焦君牟面前时,嗓音不太连贯,抬手动作凝滞。
焦君牟一把抓过电报看了一眼,三缄其口。
半响,他轻声问:“你刚才叫他们时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张旭初谨慎的回答:“霍桑马上就过来了,林立国说玩一会行不行,原因他没说。”
“行了,我问的你的这些话,谁也不许告诉。回去吧。”
“是。”张旭初虎口逃生一般解脱了,他急匆匆离开焦君牟,和司机找了一个对面。
“焦长官,马上出发么?”司机问。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水箱里面没水了,那边有个小水潭,我去提了点水。”
“你去提水前,霍桑和林立国是什么表现?”焦君牟把手下的四个人分别叫到他身边,询问请款,一边相互印证。
司机回忆道:“当时霍先生站在车外,没跟我说什么,林先生坐在车里,在我去打水时,催我快一点。”
“为什么催你?”焦君牟很在意这一点。
有点欲盖弥彰。
“不知道,他当时坐在车上,头伸到外面,很着急的样子,我和他说完话,就去提水了。”司机尽量详细描述出自己当时的全部记忆。
长官问这些,他觉得奇怪。但林立国跟他非亲非故,无需隐瞒,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对了。
“好,我问你的这些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万一有人问到你,你就是问你车况如何,能不能马上出发。”焦君牟提前交代。
“是,对了,焦长官,车子随时可以出发。”司机讨好的说。
“好,五分钟出发,告诉卡车上的兄弟们,该拉的,该尿的,速度点。”焦君牟抬腕看看表,又耽误了一些时间,该抓紧点了。
五分钟后,两辆车准备出发,直奔刘家冲。
刘家冲,一个地势洼陷的地方,五百米高的山峰一面临水,一条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从茂密的树林中延伸至河边,把平地和山峰连接在一起。
焦君牟来到这条小道的尽头时,谨慎、狐疑。
潜伏在雄鹰1号身边的内奸就是随行的谍报员,代号秃鹫。
雄鹰1号从苏区出发的消息,是他最先发出来的。
有埋伏的情报是他在接到代号雄鹰2号的电报后,当时乘人不备顺手发出来的。
没成想,半分钟后,同一部电台又给他发出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吓破了他的胆。
猎杀雄鹰1号的自己人中已经混进了共党潜伏人员,和他一样,出现了两个奸细。
而且,雄鹰1号身边有特务的情况对方也知道,唯一侥幸的是,对方不知道这个特务就是报务员,他截下了这份要他命得到电报。
秃鹫别无退路,只能冒险发出第二份电报,提示猎杀小组小心。
焦君牟站在河水边,仔细观察地形。
他表面上貌似没有采纳霍桑的意见,实际上,他把自己当成了侦查的人。
清晨时分,阳光虽然已经钻出了地平线,但在山区,这个时候的温度并不高,阳光也不炙热。
前方二十米远,上山的路口,布满杂乱的、潮湿的脚印。
河边,脚印整个都是湿漉漉的,越往山上走,脚印越干,到最后,只剩零星的、指甲盖大小的水印,通向山上。
“林参谋,这些脚印代表什么?”焦君牟指着河边问。
“有人走过去了,时间不长。”林立国回答。
这点常识,就算他是一介武夫,也懂。
“霍桑,你怎么看?”焦君牟继续问。
“脚印带着水,说明人刚走过不久脚尖方向全部朝着山上,说明这些人全部上山了脚印杂乱无章,说明人数不少脚印没有往回走的痕迹,说明人山上去了还没下来。”霍桑一条又一条的分析,让林立国站在一边妒火中烧。
特么的霍桑你少说两句会死?诚心让他丢人不是
“焦长官,这片区域没有共匪的正规部队,咱们人多枪多,怕他们个球!上山吧。”林立国焦躁的请战。
“林参谋勇气可嘉,值得我辈学习。林参谋,你带领十个兄弟先上去,我带人殿后。”焦君牟大手一挥。
后面跑过来是个带枪的乡勇。
“我?”林立国不可置信的看向焦君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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