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防化连被拉去了戈壁滩上保证师一级的步兵合成演习。走之前,牛再栓和仇几满买了几个菜,趁着礼拜六干部休息日,和杨越他们一起喝了一杯。
防化连的未来就交到了他们三个手里,眼睛一定要擦亮,千万千万注意,不要犯纪律。
三人仰着脖子一碗接一碗地喝完酒,张朝封就代替其余两个拍了胸脯,有他张朝封在,谁也别想辜负连长你的交代!我张朝封就是你的眼睛,在我眼皮子底下,杨越也好,二排长涂元定也好,都得夹起尾巴来做人。
那什么!牛连长,麻烦你再赐我一柄尚方宝剑,我好先斩后奏!
牛再栓哈哈一笑,扔过来一条屋顶上晒着的咸鱼。
防化连开拔的第四天,国庆还没来得及过完,杨越就收拾好了东西,和张朝封、二排长涂元定三人一起,列队出了营门。哨兵向三人敬礼,杨越带着队,一丝不苟地回礼。
等到了集合场地,工兵营的两个士官也早就来了,他二人也换上了尉官服,这么一眼看过去,接兵八连就是三中尉,两少尉,一士官。
两个士官朝杨越敬礼,杨越翻开了八连的名册,“谁是屈艺?”
一个个子稍高,脸消瘦的举起来手,“是我!”
杨越点点头,看向另外一个个子稍小,身体强壮的,“那你就是左向?”
“是我!”两个穿着少尉军装的士官互相看了一眼,面前这挂着中尉衔的胖子看上去不太好对付。那张年轻的脸上仿佛看不出什么表情,波澜不惊的给人深不见底的感觉。
杨越把花名册交给了张朝封,后者把他塞进了公文包里。五人在车边等了半天,才把指导员博尔吉等来。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林曾雪。他是H省的接兵负责人,区域大BOSS。往常这个任务都是副职干的,可是今年征兵量太大,尤其工化口子和防空营一样,要的兵更多,干部不够用。老林一听杨越也去H省,心里盘算着这一路上也不算太折腾人,就干脆挂帅出征了。
H省总共有两个接兵点。工兵营单独有一个,防化工兵合成去另一个。这两个点是挨着的两个地级市,林曾雪跑来跑去也方便。众人集合,点名出发。师直接兵干部上了几辆卡车,拖着就去了喀什机场,在那转机到了乌市,一下飞机,就看见一堆挂着红十字臂章的军医早就等在了那。
每个接兵连塞两个军医,负责在接兵点复查入伍新兵的身体状态。张朝封眼睛尖,在乱哄哄的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嫂子诶!”
杨越心里一暖,顺着张朝封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苏沐晨笑吟吟地提着包走了过来,包一放下,苏沐晨正经八百地朝杨越敬礼:“乌市陆院医学院中尉军医苏沐晨报到!”
杨越还了个礼,看着苏沐晨肩膀上的中尉衔笑了笑,“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苏沐晨小声道:“我知道你要去接兵,所以我故意的。反正我们医学院每年也要帮忙,今年接兵我就报名了,你知道的,我想去哪我就能去哪!”
杨越竖了竖大拇指,“你还真是不务正业!”
苏沐晨脖子一抬,“我跟你说杨越,你别瞧不起我。我的成绩在我们班是拔尖的。只有成绩好的,才有资格报名接兵。而且,我专攻骨科,我是人尽其用,你别诋毁我啊!”
“行行行,说不过你!”杨越打着哈哈,看见个老军医朝他们走来,他朝张朝封呶了呶嘴,那货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帮忙提包。
“哎呀,年纪大了,不方便咯!”那老军医擦着汗,摇头。看见面前这一堆年轻的军官,尤其感怀,“哎,我就说嘛,让我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真不如让我退休算了!”
苏沐晨笑吟吟地搀扶着老军医的手,“周师傅,您老过谦了,我年轻眼神不好,您经验丰富,可是我们的定海神针,什么毛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老军医呵呵笑道,“行了,丫头,我就知道被你忽悠来肯定要吃苦的。也罢,就当出去旅游散心,我们去哪啊?”
杨越连忙道:“H省H市!”
“哦,好地方!”老军医笑了,“我好多年没去过南方了,蹭你们的福!”
杨越瞥了一眼苏沐晨,这老军医你找来的?你来就算了,还拖个老人家是要闹哪样?苏沐晨咯咯笑道:“我介绍一下,这是军区医院骨科专家周老先生,在我们全疆军区,骨科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一眼就能从一个人的走路姿势看出他骨骼上的问题,所以,你带上他,事半功倍,让那些想蒙混过关的做春秋大梦去吧。”
杨越敬了个礼,然后拉着苏沐晨走到了一边,“姐,我们没人手照顾他啊!”
“我啊!”苏沐晨道:“他可是我骨科的老师,到了地方,你们去忙,我和他等你们就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提前一晚上通知一下,又没事!”
“行!”杨越只好同意。那边吹哨子集合,准备转机出发。杨越让张朝封帮着老军医提东西,带着接兵八连所有人员列队集合,然后跟随着整齐的队伍鱼贯地上了飞机。
空客300一架一架地滑向了跑道,它们将从乌市机场飞向全国六个省份。塔台沉着冷静地指挥着空中交通,几乎每隔两分钟就要发出一架次军用包机。杨越和苏沐晨坐在一起,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空姐正在检查着每人的安全带,笑得职业。路过张朝封身边的时候,那货看着空姐,一边眨眼睛,还一边吹了声口哨。
身边几个人都会意地笑,杨越转过头,“注意形象啊!”
那空姐标准地露着七颗牙齿,脸微微地一红,一边帮张朝封扣上安全带,一边温柔地轻声道:“祝各位旅途愉快,一路顺风!我将竭诚为你们服务!”
张朝封看那双雪白的柔荑正熟练地整理着他的安全带,倒是不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然后闭着眼睛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