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赶紧拱手说道:“圣上明察秋毫,这些事情即使微臣不说,难道还能瞒过您的法眼吗”
安禄山笑了起来,”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什么事情都不愿说出来,老是藏着掖着的!叫人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严庄闻言一惊,赶紧拱手说道:“圣上明鉴,并非是臣下不愿说,而是此间之事,乃是您的家事,微臣只恐说多了,坏了陛下与两位王爷之间的父子之情!”
安禄山摆摆手,“我大燕国的基业还要流传下去,这不仅是朕父子之间的事情,也关系着大燕国的国运,你非说不可!”
严庄略一沉吟,便即说道:“圣上既然一定要微臣说,那微臣就斗胆直言了!”
安禄山点了点头。
严庄说道:“晋王怯懦,郑王刚猛,如遇乱世,当用重典,必以铁血之事,扫平天下,如遇平世,则当用怀柔!”
安禄山沉吟片刻,“你继续说。”
严庄又说道:“如今唐狗气数将尽,我大燕国平定天下的日子恐怕不久了,而经此战乱,生民凋敝,微臣窃以为,当用怀柔之策!”
严庄见安禄山没有答话,又说道:“两位王爷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以微臣愚见,他们两位自是才华横溢,但据实而论,皆不如陛下的文治武功,再说了,陛下青春鼎盛,这些事情,也不一定急于一时!”
过了半晌,安禄山才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刚才他们两人所说的连环命案,是出自凶徒之手,你怎么看?这北都皇城,可是在你的治下!”
严庄闻言一惊,赶紧说道:“微臣办事不力,让两位王爷遇险,请陛下降罪!”
安禄山摆了摆手,“朕不是这个意思!这事情以后再说,朕听到不少谣言,连那些市井之徒都说,朕的两个儿子在自相残杀!哪来什么莫名的凶徒和唐狗的奸细?真当朕好糊弄不成!”
严庄答道:“圣上明鉴,并不是微臣偏袒晋王。主上,您当初将晋王召回范阳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没有了兵权,王府里也只有数名卫士而已,而且晋王的性格你也知道,依臣看来,恐怕他是没那个胆量对郑王不利的!”
安禄山冷笑了一下,“说了半天,你总算冒出一句实话来了!罢了,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朕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晋王府,安庆绪面色惨然地将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文周。
陈文周听完,也皱起了眉头。
他本以为晋王安庆绪还有点机会,但却不料安禄山刚刚回到范阳,就对安庆绪直说了这番话。
可见安禄山的心中,对于立储之事,已经有了定准!
“先生,我该怎么办呢!”此刻的安庆绪就像一只打输了的公鸡,垂头丧气,脸上毫无血色。
自从陈文周来到他的府上,安庆绪连连翻盘,原来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希望,此刻却不料安禄山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失望已极!
陈文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沉默了良久,许久之后才说道:“王爷,咱们辛苦筹划了这么久,你觉得应该放弃吗?”
安庆绪听陈文周这么一说,又想起连日来的苦心筹划,心中升起浓浓的不甘,沉声说道:“若就此放弃,岂非功亏一篑,我的心中实在不甘!”
陈文周点了点头,“王爷放心,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更何况是事在人为,不努力便不知道结果,等咱们倾尽全力之后,再说后话不迟,如何?”
安庆绪看陈文周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坚定之色,心中有些感动,也莫名的冒出了一股勇气,点头沉声说道:“好!”
陈文周见安庆绪稍微恢复了一点斗志,“王爷,你给小人一天的时间,让我想一想对策!”
安庆绪重重点头。
晋王府的客舍里,陈文周独自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却飞速运转。
“看来计划要改变才行!”
他当初原本打算,帮助安庆绪,登上储君之位,但依现在的形势看来,只怕是难于登天了!
且不说郑王势力庞大,单说安禄山对他的宠爱,就足以打倒一切!
如何才能阻止安禄山不传位给安庆恩呢,陈文周皱起了眉头!
让安庆绪重掌兵权?
陈文周摇了摇头,这恐怕比扶持安庆绪登上储位更难,因为兵权都掌握在史思明及一干将领的手中。
把叶护太子敬献给安禄山?
陈文周又摇了摇头,那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如果安禄山得到了叶护太子,就会将其囚禁作为筹码,以要挟回纥!
想了整整一个下午,陈文周也是一筹莫展。
晋王安庆绪既得不到安禄山的宠爱,自己手里又没有底牌,靠着一个严庄,又能成什么大事呢?
就算严庄是兵部侍郎,掌握着一半兵符,可以调动部分军队,但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嗯?”陈文周突然一震,眼睛里光芒一闪!
他心里隐隐有一丝灵感,就像是漆黑的夜空,被闪电划过了一丝天幕一样!
但那一丝灵感,恍如白驹过隙,刹那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文周赶紧回过头来,整理自己的思路。
“兵部侍郎?”不对,不是这个。
调动军队?也不对。
远水解不了近渴?对了,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陈文周突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老子真不愧是陈孔明也!”
随即放声长笑起来!
既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叛军都在前线作战,那么安庆恩手里掌握的部队,也远在万里之外,如果有什么异变的话,也不能够及时支援,等他们的部队赶回来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陈文周十分庆幸,当初拉拢严庄是对的,现如今,范阳城只有史朝义和严庄手里有兵马,而史朝义在外城!
严庄在内城,无疑便是把控了范阳的心脏,就算史朝义想要保安庆恩,也得过内城的城门才行!
陈文周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狠色,姓安的,你小子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