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岭上两边的敌人没有受到任何惊扰,大家的行动无声无息,在能见度相当低下的大雾中,想要发现到他们这些人的动静那是不可能的。前沿阵地上的刚才是感到了巨大的山体震动,但谁也不原意冒险下来察看。
不管怎么说,还好有这样的大雾,侦察兵们都非常感激。
这样子的大雾,不时间还夹带着雨点,大家在草丛中往回行时,虽然浑身都湿透了,但没有暴露目标,这已是值得人万分高兴的事。
到了潜伏点以后,向前进顾不得伤口疼痛,立即建议队长召集大家开了个临时的敌情分析会议。
考虑到敌人特工会加大对前沿的活动,再说所有人呆在一个地方太不安全,于是一部分人被分派到岭下来担任分散警戒潜伏,岭上只留下了一半人。
岭上的人是两个在前沿观察的向前进和跟那个炮观员,另外两个是王宗宝和受了伤的马小宝。马小宝很可能得要转移到后方去,其余的都被队长带到岭下加强预警。
趁着浓雾,队长跟人潜回到座山雕那里,搞来了许多的地雷和手榴弹,在炮观潜伏地的绝岭周围加强了反偷袭布置。
下岭的人忙活了一半天,埋设地雷,大胆地挖潜伏坑。到下黑时候,一切都弄妥了,天又在浓雾中下起了雨。
这一次雨点持续了好一阵,有二十分钟以上。
天气很冷。当岭下所有人重新潜伏下来后,就开始感受饥饿和寒冷带来的难受。
岭上的向前进受伤的脚趾头也在发着烧,并伴有一阵阵地灼痛。伤口在发炎,这可不是好事。他的一只脚就那样包裹着,穿不进鞋,也将有好一阵不能健步如飞。
轻伤不下火线,这是优秀军人的操守。他坚持在岭上潜伏观察,要尽到一个军人所能做到的一切。
毕竟这是难得的一次打击敌人的机会,他不想有一点伤痛就打退堂鼓。怎么说呢,至少那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风范。
坚持,只要还能坚持,就不轻言放弃。
一连两个大白天的能见度都不好,浓雾弥漫着不肯散去。向前进看不到什么,所有人,前线的双方都看不到什么。
这天时间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天色早早阴暗下来。看上去光线已经很黑,雨点在刚才停了一阵,跟着又紧密地下了起来,不免让人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在擦黑时却渐渐小了,雾也开始慢慢散去。当下面河谷的村庄再一次出现在望远镜里的时候,向前进跟那个炮眼先生都惊呆了。
仅仅两个白天的功夫,敌人不但将被炸毁的桥修复了,而且公路上停了大大小小一长列汽车。
大炮、弹药、巡逻队,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那个被炮弹轰炸的半光秃的山坡上,敌人居然全改造成地下式防御体系,只要再有半天的功夫就可以完工。
这些敌人相当懂得利用大雾天气,对于曾经遭受过的打击,修复得非常快。
雨点还在下,稀稀疏疏,一忽儿又变大,淋湿在所有人的身上。敌人的巡逻队在河谷边加强着巡逻,来来去去,侦察兵想要再一次进入到那里已经不可能。
必须要再一次进行覆盖打击。现在只能靠他们进行呼叫。
“电台,电台!”炮眼先生回头低声喝道,慢慢转身,想要爬回去。
王宗宝拿着军毯过来了。
前面河谷里白雾在奔流,好像要在天黑尽以前找到归宿。不一会,村庄又一次出现在望远镜里,只见模模糊糊中,河岸边的敌人还在忙碌着搬运弹药,巡逻队在不停地来来去去。
这些看到的景象只是一霎那间便又消失,一阵风过,浓雾又弥漫起来,视线里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电台,电台,动作快一点!”炮眼先生在催促。
有一滴雨水落进向前进的举着望远镜的右手衣袖里,那是从树叶片上落下来的雨滴。天空中不但白茫茫一片,大颗大颗的雨点也在一阵一阵的急促洒落。
风里的雨点像是老天爷哭泣的眼泪,冷冰冰,一部分打在树叶上,一部分落进人的心里。大家都一动不动,静静地趴在隐蔽坑里艰难的熬着。
向前进浑身都湿透,裹在雨衣里,冷得发抖,牙齿上下交碰。右脚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身后的马小宝则开始在发烧。他受的伤相当重,今晚必须转移到后方医院去。
等一会天黑,将有两个人先送他到后方座山雕的地头,上军工的时候再运走他到战地医院里去养好伤。
王宗宝爬过来了后趴在旁边问向前进的伤口怎么样了,主要是痛不痛的问题。向前进的右脚开始在发烧,战地上没有好的医药,只能暂时止住血就不错了。好在天气不是很炎热,否则很容易感染化脓,三两天就溃烂开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向前进问马小宝怎么样了,王宗宝的脸上有一种忧心忡忡的模样。
向前进知道马小宝一定受了较重的内伤,因为王宗宝说,他现在已经不能很清楚地说一句话,头烧得厉害。
大前天早上那一仗,马小宝已经拼尽了全力才爬回悬崖,如果不是他有一股蛮力,被爆破筒的冲击波击中,人就撒手掉下悬崖去摔个粉身碎骨了。
向前进只感到自己的右脚部分在发烧,也许晚上或者明天,整条腿都会肿大发起烧来,进而整个人也一样。他知道这是有可能的,但是他必须得忍受着像现在这样的疼痛,慢慢地熬着,直到能顺利完成潜伏观察的任务。
这是他的职责,他不能放弃,他只不过受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战场上这一点都称不上严重。坚持!坚持!一定要坚持!这是在跟战友们并肩作战,他不想弃大家而去。
所有人来到这里进行潜伏,监视下面的河谷,有着重要的目的。
炮观员亲自用三床湿漉漉的军毯捂着头脸,躲在里面呼叫重炮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