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兵们驻扎下来后好一阵休整,在这一带执行了几次高山上守卡任务,枪没打响。附近有驻兵,有时情况特殊,也派人过去跟他们往边境线巡逻巡逻,在丛林中潜伏。
这天没事,向前进一班人搭乘放空返回的军需汽车,往战地医院去看望葛啸鸣、张文书等几个分队里伤员。
进了地头他感觉很熟悉,于是拿眼东瞅西望,末了才发现原来是以前曾呆过的张仲景院长负责的医院。
天下竟然有这般巧事,护士们见他回转,都还记得他,一时齐聚拢来打探他情况,十分亲热关心。向前进满眼看不见张护士长,打听时都说张护士长主动申请去前线很多时了,一直在那忙没回过。
“向前进,你们一直在前线,没照见过面?”一个护士问。听了这话,没等向前进回答,另一个护士就说了:“要见干什么?只有伤员才见得着。最好是永远都不要!”
向前进就笑说:“话不是这么说,我这不好好的,也来见着你们了?”病床上张文书见大家说得亲热,急忙挣扎着起身来问:“你们说的是哪个张护士长?是上次主力买好烟带去前线给我们抽那个么?”
大家都说是的是的。
张文书听了激动起来,连说:“好人哪,好人哪!原来一直不知受过你们恩惠!你们买去的那烟,我抽了好几条,味道十分的高级别非同小可。改天我请客,感谢各位护士姐姐!”
护士们笑得什么似的,齐说:“客气了客气了,不用的不用的。”
见张文书跟护士们说笑开去,向前进就想捉空去看看张院长。可巧张院长正迈步进来了,向前进赶紧立正敬礼,喊了声:“张院长好!”
张仲景张院长一时没反应过来,推推鼻梁上眼镜,问:“你是哪个?我这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
向前进就赶忙回说:“我是向前进,以前是你的病号!这次来这里看望战友的。”
张仲景院长“哎呀”一声,说道;“原来是向前进同志,真是向前进。你走了后隔得有好大半年了,如今越发神气活现!你来此贵干?看望战友的?是躺在这个床上的我本家么?叫张、张什么的?”
张仲景院长说着翻动手里的病号登记册。
“张文书。”向前进急忙告诉他。
张仲景这时“啊”了一声,说:“对对对,是这个名。”又问坐床上的张文书:“对了,我老人家再小心地问一句,这张文书是你本名呢?还是连带职务称呼?你就是连队的文书怎么的?”
张文书就赶忙回答说:“本名张生,连部文书,所以战友们都张文书张文书地叫,叫习惯了。现在早不当文书好多年了,也张文书张文书地叫。”
张仲景院长又“啊”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我看看,从这上面病历检查看,你这腿好得挺快的。”
张文书说:“谢谢院长!院长这神药,着在伤口上,立刻就见愈合长肉。”
张院长听了这话,脸色平静,说:“都那么说来着。这是我家传的枪创秘方,经我改良,刚申请了国家专利的,批复了要大规模生产。”张院长说完,俯身替张文书检查了一遍,说:“蛮好蛮好!这样下去很快就可出院了。”
张院长忙,要各处房巡一遍,护士们也都忙,各自散了开去。
向前进等又去看了重伤大好转院来这里的葛啸鸣,送上在军供站买的糖食果品零食东西。一干人告辞出来时又得便搭上汽车,没走什么路,天黑前顺利回到驻地。
这样在临时营地驻守,只安心等任务,出行又方便,顿顿吃好的,大家都对这样日子表示满意。
一段时间下来,没什么大事发生。偶尔执行的都是些有惊无险的小个案,大家闲着,没事就练练枪法,到山里转悠打鸟玩儿。
村里孩子们跟大家混得熟了,常到帐篷里来闹。几个人办起识字班,为家贫没能上学的孩子当起了免费老师。
之前侦察分队的房东老乡是个女孩子,八九岁,总是开开心心地笑,样子童稚无忧很可爱。两三年前她一只脚掌被敌军打来的炮弹炸断,走路就一直跛着。
据抚养她的村长讲,炮弹落下来那天,她父母正从坡上劳动回来,随同她的弟弟当场给炸死了。“我当时抱着她跑到附近的驻军连队去求救,部队官兵都气疯了。以后她在连队卫生室里住了好几个月,这些年除了我们一家人,她当解放军是最亲的。”村长看着她叹息说。
战争孤儿,向前进随着村长的介绍完毕后叹息而叹息。大家听了两人的连番叹息后,也都跟着无奈叹息。
“下次任务,非狠狠痛宰那些王八蛋不可!我这次特别特别地恨他们。”熊国庆说。
巴倒烫说:“这个还用你说,战场上,不管你恨不恨,都得要下死手。”
熊国庆说:“当你特别恨他们的时候,下手就更狠一些,干脆利落,杀无赦!懂我的意思不?”熊国庆起手连续做了几个砍砍砍的姿势。
向前进说:“你千万别这样,这样跟着你我有点怕!”熊国庆不明白,问什么意思。向前进说:“冷静点儿,冲动是魔鬼!上次回来总结的你忘了?”
巴倒烫说:“你要这么说,还真是有道理的。冲动容易犯险,把大家都带入那个什么不必要的当中去。我是指有时候,就像上次那样,我们差一点又返回去,这样的话会打乱上级整个后续部署,不知要再付出牺牲多少人的代价。”
所有人听了都“嗯嗯”着点头。回想起来,那一次出境作战,差一点就全军覆没。
当时要是敌人反应再快一些,遭遇的第一时间即在抢占两边悬崖峭壁后迅速穿插到前面进口,形成合围态势,那么战场情势就会在眨眼间完全改变。
大家有闲论起此次作战,仍都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