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反 目
岁涯及时的控制住文太师的下一句话,反而让场面无法控制。
敏之从来不屑这种激将之法,况且他认为本身没有什么把柄,他直视着文太师的眼睛,丝毫没有任何退缩的问道:“我哥没有告诉我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岁涯有些坐立不安,他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完全控制不住。
厉声说道:“文太师,如果坚持鹤轩不能出征,朕答应便是,又为何苦苦相逼,闹的朝堂之上如此场景?”
文太师他并没有往前再迈一步说道:“既然陛下肯听老夫的话,那么臣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多谢陛下肯听臣的忠言。”
岁涯心里此时此刻及其痛恨文太师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浑身无力的挥了挥手:“行了,鹤轩这次出征,大臣们似乎对你有些偏见,为了不让朝堂百官的争执,你这次就不要去了。”
鹤轩识大体,看陛下如此为难也没有多说任何话,俯首简单的说道:“陛下费心了,臣遵旨。”
随后退了回去,孤零零的敏之在皇殿中央,看着因为自己的缘故从而未能参加出征的鹤轩,心中忿忿不平,他回身看着退回队列的文太师,很是气愤,不管岁涯阻拦,张口便问。
“文太师,把话说清楚,我不想因为自己,让鹤轩痛失此次出征的机会!”
岁涯刚刚松口气,可这敏之又让他如鲠在喉,他看了看身边的子阙。
子阙附耳说道:“陛下,看来终究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敏之早晚知道,不妨今日就让一切全部明了算了。”
岁涯吐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是啊,让他知道也未尝不是好事。”
文太师看着陛下的反应,然后往左一步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么老夫就告诉你,希望你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而且莫要伤害陛下,这一切都要怪一人,而这个人正是和鹤轩有关联,你还想听?”
鹤轩也站了出来,笑道:“我和敏之是挚友,不论发生什么?也不会出现隔阂,你但说无妨。”
两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更是决裂的导火索。
岁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文太师说道:“既然如此不用你来说了,就由朕来说,这件事起源就在朕这里,还是由朕说会比较清楚。”
敏之与鹤轩纷纷下跪:“多谢陛下!”
“敏之,朕问你,你可知道你父母如今在哪里?”
敏之不知道为何岁涯如此问,一时间说不出话,其实他也不知道。
“你父母早已经去世,你哥安素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怕你承受不住这种结果。”
敏之听后,没有任何反应,脑中嗡嗡作响,他笑道:“陛下莫非在考验臣的承受力,我父母是不会死的,他们………..”
“朕从来不打诳语,而且朕当时就是因为你哥安素私自开启魔刀刀法,让当时的成塞尔大人主力办此事,可谁曾想他直接将你父母处死,悬挂在城墙之上。”
很明显岁涯扭曲了事实本来的面目,这让文太师心中不解:陛下啊,陛下,你为何说谎?难道敏之真的对您这么重要。
敏之听后,双腿发软,面目狰狞,眼光呆滞没有了光,他瘫坐在地上,一直晃着脑袋,眼神转移到了鹤轩身上。
而此时的鹤轩一脸的疑惑,他冲着岁涯问道:“陛下说的是我父亲成塞尔当年杀了敏之的父母?还将他的尸首悬挂于皇城城门之上?可有证据?”
子阙厉声喝道:“汝等敢质疑皇上,该当何罪?”
岁涯摆了摆手,声音非常缓和的说道:“你爹当时立功心切,用计谋害死了李佑李大人,又将敏之的父母施以极刑,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且皇城百姓各个都知道此事,你不妨退朝后当面去问。”
“而且你父亲是叛臣,让朕给处死,你也知道此事,难道朕说的这些你还是不信?”
敏之此时此刻默不作声,就看着他们互相说着,心中很平静,他缓慢的站了起来,声音也没有特别的暴躁:“陛下因为一把刀,竟然难为我的父母,还让我哥因此落得这般境地。这样做值得吗?”
岁涯坐在龙椅上反而笑了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想干什么?不需要向你解释,朕想说的是,如今刀法已经确认是你哥拿走,朕必须有生之年拿到它。至于其他人,凡是有关于你哥安素的,朕决不轻饶。”
子阙突然感觉岁涯的状态突变,有些不对劲,悄声说道:“陛下,你不是这个意思,为何突然?”
岁涯碎碎念:“事已至此,为何又掖着藏着?”
“敏之,我看你是个人才,又是朕的上启将军,所以跟你说这么多。”
“魔刀刀法本就属于朕,属于大岁,你哥凭什么据为己有?当年的祖先是为了保护大岁江山不受其他部落侵袭,才创造了刀法让你们安家收藏保管,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得随便开启,可你哥倒好,为了一己私情,做出了这种事。”
“难道朕会为他的爱情买账?刀里还暗藏着上古绝世兵法,如果落入其他部落之手,又当如何?你哥哥所做的事情,让天下人所唾弃,去年还胆敢在朝堂之上拔刀威胁朕,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又为何如此质问朕?”
岁涯说了这么多,让满朝文武甚为震惊,看来安素的事情是岁涯一生的痛。
鹤轩听到这里,看了看敏之,拽了拽他的衣角。
“敏之,陛下做的事情是对的,你的父母之死是我的父亲所为,并不是陛下,快跪下!跪下啊!”
不论鹤轩如何拽他,劝他,敏之心里坚如磐石,他此时此刻跟他的哥哥一个想法,那就是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便是岁涯。
此时此刻他想:怪不得大哥如此痛恨岁涯,原来缘由在这里。
岁涯冷笑道:“怎么?你也想学你大哥?在朝堂上再次威胁朕?”
敏之突然又想:大哥明知道这些事,又为何让我考取功名?莫非是?
他突然下跪双手作揖道:“陛下所做之事,臣没有任何反驳之意,刚才臣想了想,家兄做的事情的确不对,望陛下海涵!”
敏之突如其来的这般,让岁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他原以为敏之知道此事,会暴跳如雷,没成想眼泪没有掉,脾气也没有发,难道他和他哥的关系不是很好?
岁涯笑道:“早知道上启将军是个人才,没想到又如此为大岁着想,这是朕的福气,更是大岁的福气啊!”
此时,曹蛮下跪道:“陛下不要让敏之的表象所迷惑,他善用此技,扮猪吃老虎一直是他用的把戏,臣在圣城就和他有过交手!”
敏之看向曹蛮,恶狠狠的盯着他。
鹤轩一瞧敏之已经听劝,放心很多,但是这个曹蛮却咄咄逼人,他有些看不过去。
转身怒斥:“你一个残废之人,为何在这里挑拨离间,难道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曹蛮被鹤轩突然的这么一说,有些打乱了自己的想法。
岁涯脑袋此时很混乱,朝堂上被闹成一团,他站起来吼道:“好了,好了,朕的说辞已经很明确了,此次出征就让安敏之与文太师出征,鹤轩,这次就不要去了。”
“曹蛮,不要咄咄逼人,退下吧,朕很累了,退朝!”
随着岁涯的一声退朝,一场风波可算过去了。
跪在地上的曹蛮此时心里是高兴的,这样一来鹤轩不出征,他便可以想尽办法让岁涯答应他代替鹤轩的位置。
他刚要起身,鹤轩从他身边路过,嘴里念着:“哼,小人,残废之人,朽木也。”
但是他并没有生气,这么久了,独臂的他遭到了很多人的白眼,这又算得了什么?他站起身后向文太师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而回到寝殿的岁涯,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今日早朝发生的事,让他有些想不明白,太多事在他可控制范围之外,让他一时间有了严重的恐慌感,而这种感觉从来未有过。
他在御书房前来回踱步,仍是看着地图,久久不语。
子阙在一旁很是着急:“陛下这是怎么了?”
岁涯满脸的惆怅,双手拄着案前说:“如今话是说出来了,但是感觉不是朕预期的那样,本以为敏之会与朕反目,没成想他竟会这般,还有那个曹蛮,断了一臂之后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动静,为何今日又和文太师一起?太多事情让朕头疼的了。”
子阙听后想了想,低声说道:“陛下的意思是这些人的举动完全没有在您的掌控之中,难道陛下希望敏之有所反应?”
“倒也不是,只是他刚才的反应,有点太过冷静,完全不像正常人失去父母那样悲切,难道是在克制?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人的确很危险,朕不得不防。”
子阙点了点头接着说:“方才臣也注视他很久,安敏之此人隐忍的程度远超于正常人,也是臣始料未及的。至于曹将军,他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找了文太师让他向陛下发难,从而能让自己代替鹤轩出征立功而已。”
岁涯听子阙这么分析,很纳闷的看着他:“子阙,朕曾经就说过,不让你当将军或者参谋算是白瞎你的睿智了,可是有时候你的想法还太过孩子气,你在朕身旁有的时候还真的可以打消朕的不少疑虑,说吧想要设什么封赏?”
子阙脑子很聪明,他听出岁涯这话是反话,是在警告自己说的话有些多,更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连忙双膝下跪,不敢抬头的说道:“臣,不慎惶恐,陛下多虑了。”
岁涯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你应该知道,宦官不得干政,如果朕没问你,下次不能自己说,难道你以为你离朕最近,就有什么特权?朕现在很头疼,你下去吧!”
子阙胆小如鼠的本性让他听到岁涯的话后,惧怕不已,连忙跪拜退下。
敏之在回去的路上,拳头始终紧握着,后背拱起,鹤轩看了甚是担心,他想去安稳安慰。手放在他的背上。
敏之激灵了下,半回头看着鹤轩,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鹤轩,我知道不是你的原因,但最起码也是你父亲所为,自古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最好今后不要再有瓜葛!”
说罢,敏之接着往前走,而且身体仍在不停的颤抖。
鹤轩听后,如同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造成这么大的分歧,他没办法再去安慰,没办法再去说什么?自己父亲做的事,也无法抵赖,这一切他很懊恼,他在想,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父亲,又为何发生在他与敏之身上,他看着渐行渐远的敏之,心中悲痛不已。
自言自语道:“难道昔日的情分,今日就要分离?敏之,不论如何,你一直都是我一生的朋友。”
敏之回到府上,终究忍不住,跪在院子中央,头仰望着天空,吼声撕破长空。
他的府内没有丫鬟更没有仆人,他就这么跪着,喊着,一直喊到声音嘶哑,双拳砸在地上,不停地砸着,丝毫没有感觉疼痛。
鲜血从他的拳头边缘流到了地面上,染红了他的周围,随后瘫坐在地上,两眼空空的看着院内,眼泪已经哭干,浑身抖得厉害,随后昏了过去。
曹蛮这头,回到府中兴奋不已,他连忙跑到自己屋中,看见王奇志睡了过去,可能是昨日一夜没睡的原因。
他叫了声:“王大人?王大人?”
没有动静,看来睡得很死,于是他来到床边,用手推了下。
王奇志“嗯?”的一声,一翻身,睁眼看到曹蛮那满脸横肉的面庞,吓了一哆嗦,迅速的坐了起来,起的有点猛,脑子嗡的一声。
“哎呦,曹将军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曹蛮高兴地说道:“可以了,可以了,今日早朝太精彩了,你不在场真是太可惜了。陛下今日霸气十足,直接将鹤轩撸了下去,让文太师和敏之一同出征吐蕃。”
王奇志总算松了口气,内心也很激动,他问道:“那将军你怎么没有参与?”
曹蛮笑声逐渐散去说道:“是啊,这件事也是我所愁的,但是如今不是说此事的最佳时机,等等我会跟陛下请缨的,这次还是多亏王大人来献计,不然我哪有机会。”
王奇志连忙从床上坐起,拿起桌子上的行囊说道:“曹将军客气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在下就走了,王上还在等我的回复。”
曹蛮立马拦住,表情很严肃:“王大人,今日不能走。早朝刚刚过,陛下肯定怀疑我和文太师有勾结,如果你现在从我府中走出去,被人发现,不但事情暴露,没准王大人还会有杀身之祸。”
王奇志一听,言之有理,于是放下行囊坐在桌子旁问道:“那么曹将军,下一步打算如何进行?”
曹蛮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今日早朝,险些把敏之一锅端了,没成想,安敏之他的承受力如此强,愣是把局势扭转,我是真心佩服这种人。”
王奇志听着很好奇,侧头问道:“哦?还有这种事?将军不妨说说,没准我能为将军指点一二。”
随后,他把敏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奇志。
王奇志听后感叹道:“这个安敏之果然非同凡人,失去双亲之痛,竟然有这般隐忍,看来背后肯定有事。”
曹蛮靠近他问道:“王大人也是这么看的?”
“安家的事,我也听说过,而且去年年末,王上还曾说过他的师兄,陈玉白将毕生武功传给了一个叫安素的人,看来就是刚刚安敏之他哥。”
曹蛮想了想与王奇志又说:“如果真的有办法证明敏之另有隐情,而这隐情对岁国,对陛下不利的话,就更好了。”
“安家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也是岁国的祸害,如果王大人有办法将其彻底铲除,我想到那时陛下也会重谢您的。”
王奇志听他这话,似乎当今岁国陛下十分痛恨安家人,于是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曹将军,在下想问问,为何陛下如此厌烦安家人,其中是有什么事情吗?”
曹蛮一听,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笑了笑:“这些都是岁国自家的国事,我就不便跟王大人多说了。”
“既然事情已将办妥,王大人尽管在屋内再睡会,晚些我亲自送你出城!”说罢,便出了门。
王奇志对他刚刚的欲言又止,感觉其中必有蹊跷。他想搞清楚,但又一时间无从下手。
他回到床榻之上,双手放在脑袋下面想着:如果把这件事弄清楚,就是办了两件大事,回到吐蕃,王上定会龙颜大悦,看来现在回去为时过早,还有三日,等等便是。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而今日之事让原有为颇感疑惑,没成想文太师突然插手,还代替了自己出征吐蕃,这一切来得太唐突,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结果是好的,他也就没多想,回到府中满脸欢喜。
“老爷,这是办成了?”夏夫人看到他满面红光的样子。
“办妥了,现在就差把李如婉领进皇殿办完赐婚一事,就可以了。”
夏夫人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还是勉强笑了笑:“那还不赶紧去办?”
而在院中偏房的李如婉,也在默默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原有为连忙说道:“现在不行,今日早朝发生了很多事,都是意外之事,让陛下有些犯难,如果现在我再去提赐婚之事,恐怕有些不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