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蚊群,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被龙蜓群吞噬一空。
落日映照的巨鹿城上空,是一副百年难得一见的惊人画面。
数以千计的龙蜓呼扇着翅膀,如海中游鱼般在高空呼啸往来,轻薄的羽翼发出清脆的破空之音,宛若轻歌。
城中没有一个人死掉。
连只狗都没死。
本该是浩劫般的煞蚊群,造成的损失只有被残肢砸弯的花花草草。
浮殊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稳重,他惊讶的神色无法保留的映在所有人眼里。
“龙蜓群……怎么会出现在巨鹿城?”
浮殊想破那颗光头也想不通,煞蚊的天敌龙蜓为何这么巧会出现,而且一来就是上千只!
这相当于他浮殊好不容易养了一群饿狼,打算放进仇人家里灭人满门,结果一开门看到人家院子里挤着一群老虎。
含辛茹苦十数年,好不容易养出的蚊群就支棱了一刻钟时间,如此打击令浮殊生出一种做梦的错觉。
他强行从震惊中挣扎清醒。
“阿弥陀佛……王爷好手段,不知这些龙蜓放得出来,你要如何收呢。”浮殊双目含恨,怨恨道。
龙蜓与煞蚊虽是天敌关系,但都是妖兽。
李玄嚣愣了一下,他可没有好办法收回龙蜓。
木老冷笑一声,道:“方丈多虑了,此妖与其他妖兽不同,龙蜓喜净,除了煞蚊之外对别的活物兴趣不大,尤其我们这种多皮多血多肉的人族,白送人家龙蜓都不肯吃。”
“蜓群如游龙,此景百年难见,美不胜收,大师不妨多欣赏欣赏。”李玄嚣放心下来。
只要龙蜓不吃人,大不了以后费些力气慢慢抓,然后送归深山也就是了。
浮殊深深的看了眼送来龙蜓的朱壮,道:“阁下居然肯为镇北王这狗贼卖命,就不怕被同族笑话吗。”
朱壮正在云缺旁边骚眉弄眼的套近乎呢,一听人家说他,于是不高兴的道:
“笑话?谁敢笑话我,在咱们村小一辈儿当中谁没被云缺揍过,弄点龙蜓也大惊小怪的,你这老秃驴真没见识,是吧云缺。”
朱壮说完还不忘往云缺身边站了站,旗帜鲜明的表示他是站在云缺这边的。
浮殊诧异了起来,重新打量云缺这位世子
“是小僧小觑世子了,当时该亲自出手留下世子,今日便没有这般麻烦。”
云缺很不同意对方的观点,道:“你说错了,不是你小看了我,而是你高看了自己,凭你可留不住我。”
浮殊挑眉道:“是么,那就让小僧领教一番世子的手段好了。”
云缺拒绝道:“打架可以,用你的真身来,弄个虫子分身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听得镇北王木老等人神色一变。
在场众人纷纷将诧异的目光落在浮殊身上。
没人看得出浮殊不是真身。
浮殊还算镇静的神态终于变化起来,从吃惊到不可思议,又到沉思不解。
沉默了好一阵,浮殊才道:“世子,是如何看出小僧并非真身呢。”
云缺道:“用眼睛看啊,难道还用脚么,况且不看也猜得出来,你敢孤身来赴鸿门宴,哪能不做万全准备,上次在八山寺我就看得出来你是个贪生的,肯定不会轻易自己来冒险。”
浮殊双手合十,赞道:“世子果然慧根颇深,与我佛有缘,若世子肯改弦易辙,小僧愿将八山寺方丈之位拱手相让,不仅如此,镜月门如意堂的堂主之位今后也是你的。”
云缺道:“让我拜你的邪佛?你脑子坏掉了吧,我有镇北王的世子不做反倒去你这个仇家手下混饭吃,我脑子又没坏。”
浮殊道:“诸多大道,万般法门,终究镜花水月,世子若能勘破这番道理,自然会选择镜月门,因为大唐国,早晚会是镜月天下。”
“妖僧休要蛊惑我儿!”
李玄嚣一声怒吼当先出手。
木老李福汴梁等人紧随其后,一片刀光剑影顷刻将浮殊笼罩其中。
法器的威能过后,浮殊的身影变得支离破碎,原地现出一只顶着僧袍的巨大肉虫,蠕动中崩裂开来。
木老惊疑道:“果然是分身!浮殊此贼好一手算计。”
李福大骂道:“这秃驴真他娘够谨慎的啊!带着一群煞蚊来都不用真身,看来世子说的对,浮殊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秃驴!”
汴梁提醒道:“浮殊以分身前来,他的真身必定在八山寺,咱们趁热打铁,端掉镜月门的老巢!”
李玄嚣就此下令,千机营悉数尽出,同时调集十万镇北军围山。
这次浮殊虽然不是真身前来,但召集煞蚊的证据已经十足,征讨妖僧名正言顺。
朱壮送完龙蜓后与云缺告辞离开,说是回村,云缺也没留他,送都没送,只是摆了摆手作别,随意的模样看得李玄嚣眼皮直跳。
暗道了一声可惜,这么强的助力如果是他李玄嚣说什么也得笼络住。
大军连夜出发,八山寺所在的山峰被火把照耀得亮如白昼。
一群不知真相的和尚吓得抖似筛糠,连连告饶,赌咒发誓与浮殊和什么镜月门无关。
尽管看得出这些僧人基本是被浮殊蒙在鼓里,但李玄嚣也不敢完全相信,命人全部押回巨鹿城详细审查,确认与浮殊无关再放回来。
这一晚八山寺彻底被清空,老和尚小和尚足足三百多口,一个不落全被带回巨鹿城。
不仅人带走,东西也没放过。
彻夜清查之下,八山寺连老鼠洞里有几只小老鼠都查得一清二楚。
整个八山寺搜了个底朝天,挖地三尺,竟没发现浮殊的半点踪迹。
木老沉吟道:“没有丝毫线索,难道浮殊的老巢不在这里?”
李玄嚣下令道:“继续查,肯定有地方没搜查到,扩大范围,八崎山的一草一木全给本王查个清楚。”
军中将领领命下去,继续搜查浮殊的下落。
一座八山寺好查,整个八崎山可太大了,共有八座山峰,连绵百余里。
即便有十万镇北军,一旦分散开来,没有个几天时间也难以查遍整片山脉。
李跳跳和云缺一直跟在镇北王身旁,见没有线索,李跳跳着急起来,道:“会不会浮殊知道自己暴露后逃之夭夭,不敢回八山寺了?”
云缺道:“应该不会,浮殊的胆子可不小,况且他经营了这么多年,肯定不止煞蚊这一招。”
李跳跳:“那他会藏在何处呢,难不成藏在后山的蝎王庙……蝎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