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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很不喜欢你

圣师魔命 贺兰归真 2274 2021-11-29 22:02

  这凝固的场景被林中传来的树枝断裂声打破了。孔阳只迈了两大步就已经挡在了纯熙夫人和声音来源之间,苍白的月光沿着他的宝剑如波纹般流动。随着林中灌木的一片噼啪声响,两匹马出现了,其中一匹上面有人。

  “杏姑!”

  半夏立即欢呼,同一时间骑在乱毛小母马背上的湘儿喊道,“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半夏!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湘儿从杏姑背上滑下,朝着思尧村的伙伴跑来,却被孔阳一把抓住了手臂。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

  “我们得走了,孔阳。”纯熙夫人的声音再次回复平静无波,退魔师放开了手。

  湘儿搓着手臂,快步上前拥抱半夏。可子恒似乎听到她还低低笑了一声。他不禁觉得疑惑,因为这一笑似乎跟他们重逢的喜悦无关。

  “令公鬼和马鸣在哪里?”孔阳问道。

  “在别的地方,”纯熙夫人回答,湘儿喃喃说了一句什么,语气尖利,半夏吃了一惊。子恒也眨了眨眼,他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句车夫们常用的咒骂,而且还是相当粗鲁的一句。“老天自会保佑他们平安无事。”鬼子母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继续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被白羽客追上,”孔阳说道,“我们谁都不会平安无事。换下你们的披风,上马。”

  子恒爬上马背,那是湘儿跟杏姑一起带回来的马儿。没有马鞍对他来说没什么关系,在家的时候他虽然不常骑马,但每次骑的时候都是没有马鞍的。他还带着那件白袍子,卷起来绑在腰带上,因为退魔师说他们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的痕迹给火传居士。他仍然觉得自己能闻到袍子上面有南谷子的臭味。

  出发之后,退魔师骑着黑色牡马带路,子恒的意识里再次感觉到了斑子的存在。总有一天。他凭感觉而不是言语,知道斑仔在叹息。它叹息,为他们注定会再次见面的承诺而叹息,为将要发生的一切的预感而叹息,为对将要发生的一切的无奈而叹息,所有这些感觉都层叠在一起。

  子恒忽然感到一阵恐惧,连忙问她为什么。然而,狸力的感应渐渐减弱,开始消失了。他狂乱的问题只得到同样沉重的答案。总有一天。这一切在狸力的感应褪去以后,久久地在他的脑海里萦绕。

  孔阳缓慢而稳定地朝着南方前进。周围的荒野笼罩在黑夜之中,地面起伏不平,脚下不时会忽然踩到隐藏的矮树丛,阴影中的树木重重叠叠,没法走得更快。退魔师两次离开队伍,朝着银色月亮往回走,跟五花马一起消失在身后的夜色中。两次他带回来的讯息都是没有追兵。

  半夏紧紧靠着湘儿,兴奋地亲密聊天,偶尔有只言片语飘到跟在后面的子恒耳中。这两个人,激动得好像再次回到了家一样。子恒自己则一直拖在这个小小队伍的最后,湘儿时不时从马鞍上回过头来看他,每次他都朝她挥挥手,示意自己还好,然后留在原位。

  子恒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虽然他无法理出头绪。将要发生的一切。未来还有多少事情要发生?纯熙夫人终于喊停的时候,已经快到黎明了。孔阳找到了一个溪谷,那里可以在岸边的一个洞里隐蔽地生火。

  他们终于可以丢掉白袍子了,他们在营火旁边挖了一个洞,把它们埋进去。子恒正要丢下自己穿过的白袍子时,才看到了左胸上那个刺绣的金色太阳和两颗金星。他触电一般把它丢下,在曳撒上搓着双手,一个人坐到了一边。

  孔阳开始往洞里铲土。“现在,”半夏说道,“谁能告诉我,令公鬼和马鸣在哪里?”

  “我相信他们在原寿,”纯熙夫人小心地选择着言辞,“或者,正在前往原寿。”湘儿响亮地发出一声轻蔑的鼻息哼声,但是鬼子母们只当没听到,“如果不是,我也有办法找到他们。这我可以保证。”

  众人沉默地吃完食物,是饼子、肉干和罐罐烤茶,连半夏的热情也向疲倦屈服了。禁魇婆从她的药包里取出一瓶药膏来治疗绳子留在半夏手腕上的勒痕,又用另一瓶来治疗其他淤伤。当她走到坐在火光边缘上的子恒身旁时,子恒没有抬头。

  她站着,默默地打量了他片刻,然后蹲下来,把药包放在旁边,活泼地说道:“子恒,脱下你的曳撒和中衣吧,它们告诉我,至少有一个白羽客很不喜欢你啊。”

  子恒就心不在焉地缓缓脱下衣服,心里仍在想斑仔留下的消息,直到听见湘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子恒被吓了一跳,看看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简直是一片七彩祥云图,紫色的新伤斑斑点点地重叠在褪成棕色和黄色的旧伤上。全靠他在欧阳潜的锻铁场做活的漫长日子里造就的厚实肌肉,才保住他的肋骨没有折断。之前他满脑子都在想狸力的事,所以才忘记了伤痛,现在,他想起来了,伤痛随即快乐地回归。他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气,立刻疼得紧咬嘴唇忍住呻吟。

  “你一定得罪他了,他怎么能不喜欢你到这个程度啊?”湘儿惊讶地问道。

  子恒心想,因为我杀了两个人。他大声说的却是回答:“我不知道。”湘儿从药包里翻出一瓶油脂状的药膏涂在子恒的淤伤上。刚涂上去时,他缩了一下。“是活血丹,丹参和五灵脂。”湘儿温柔地说道。

  药膏感觉既冷又热,令子恒打冷战的同时又令他冒汗。但是他没有抗议,因为他以前也用过湘儿的药膏和敷剂。当湘儿的手指轻柔地把药膏搓进他的皮肤时,冷和热都消失了,把疼痛也带走了。紫色的斑点褪成了棕色,棕色和黄色又渐渐淡去,有一些已经完全不见了。他试着又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你好像很惊讶,”湘儿说道。她自己也显得有点惊讶,奇怪地,还夹杂着害怕。“你又不是第一次用我的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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