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在愤怒的时候,你的导引真气能力是比我强很多。但你能确定你会在梦中愤怒吗?你在突然需要导引真气时,有时间让自己愤怒吗?话说回来,我们甚至不知道有谁能在梦中导引真气。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必须做这件事,那也应该是我。你是对的,这是我们现在了解到的唯一线索。也许我真的是占梦者。而且,这是连翘给我的戒指。”
湘儿似乎是想和她争论,但最后她还是勉强地点点头:“好吧,但仪景公主和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但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也许我们能叫醒你,或者……不管怎样,我们要留在你身边。”仪景公主也点了点头。
终于争取到了朋友们的同意,半夏却感到一阵反胃。她有些自我怀疑:我把她们拉进了这个漩涡。为什么我一定要告诉她们这些?这时,她发觉一名女子站在门口,一个穿着初阶生白衣,留着长辫子的女子。
“没有人教过你要敲门吗?”湘儿说。
半夏把石戒指藏在手心。她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子宁正在盯着这枚戒指。
“我给你带口信来了。”子宁平静地说。她的目光落在桌面散乱的纸张上。房里的三名女子立刻挡在桌子前面。“从丹景玉座那里。”
半夏和湘儿与仪景公主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嗯,什么信?”湘儿问。
子宁颇有兴致地扬起一边的眉毛,“原先属于颖逸和其他逃亡者的东西被放在第二层地下室主楼梯右侧的第三间储藏室里,大书院的正下方。”她又看了看桌上的文稿,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既不匆忙,也没有耽摆。
半夏有一刻几乎感到无法呼吸。我们害怕信任任何人,而丹景玉座却连叶子宁这样的人都会信任吗?
“那个傻姑娘很可能会把这个当话题和别人胡扯的!”湘儿盯着门口说。
半夏抓起裙子,冲过湘儿身边,向外跑去。她的鞋掉在走廊的地板上。但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面前转角楼梯处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上。她一定也在跑,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绕过那里。她为什么要跑?白色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转角处。半夏紧随在后。
一名女子在楼梯下方和她正面相迎,半夏疑惑地停下了脚步。无论她是谁,都绝对不是子宁。她身上穿着绣团花的窄袖衫。那种充满活力的感觉,半夏以前从没有遇过。她的个子比半夏要高,也远比半夏更加美丽。看着她的黑色眼睛,半夏感到自己渺小、枯干、身上脏得厉害。也许她有比我更强的导引真气能力。我的天啊,也许我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及她。这不公平,一个女人竟然拥有这么多……半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急忙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自己竟然会不如别的女人。想到这里,她有些迈不出步子了。
“胆子不小,”那个女人说,“你的胆子确实不小,一个人,就这样在充满杀手的地方奔跑。”她的声音却显得很愉快。
半夏站直身体,有些慌张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她希望楼梯下的女子没注意到她的这些动作,也不曾看见她像个孩子一样赤脚奔跑。不要这样!“请原谅,但我正在寻找一名初阶生,我觉得,她应该是从这条路离开的。她有一双很大的黑眼睛,留着黑色的发辫。她身材丰满,相当漂亮。你看见她往哪边走了吗?”
身材高眺的女子有些开心地上下打量着她。半夏不能确定,但她觉得这个女子曾经盯着她握紧的拳头看了一会儿,那里还握着那枚石戒指。“我没有想到你在追她。我看见她了。她跑得非常快,现在应该已经离这里很远了。”
“鬼子母”半夏对她说,但那名女子没有给她机会再多问什么。听到半夏的称呼,一种愤怒,或者是厌烦的神情闪过了女子的黑眸。
“我已经和你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快离开吧!”她向半夏过来的方向指了指。
她的声音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半夏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向上走了三步,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感到一阵寒意掠过,猛转过身。无论她是不是鬼子母,这时走廊已经空了。
半夏皱起眉。那名女子不该是走进了附近的几扇门。没有人住在那些房间里,那里可能有的只会是几只老鼠。她跑下楼梯,向两侧望了望,仔细搜寻了廊拱后方的角落,甚至越过栏杆,看了看见习使区的花圃,又找过其他通向这里的上下走廊。她看见另外两名见习使,其中一个是华幽栖,另一个她只见过一面,不过并不知道名字。但她再没有看见那名穿着团花窄袖衫的女子。
摇了摇头,半夏走回她刚刚忽略过的那些门前。她必须找找看。在第一个房间里,凌乱地堆着几件家具,上面盖着积满尘土的布。空气中充满了腐败的气味,似乎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她柳眉微挑,又见,在地板的尘土间,布满了老鼠的足迹,除此之外,再没看见别的东西了。她匆匆打开另外两扇门,里头的情况和第一个房间没什么两样。这并不令人惊讶。见习使住所的空房间要远多过有人住的房间。
当她探査过第三个房间后,湘儿和仪景公主也走下楼梯,来到她身后,她们并没有显得特别匆忙。
“她躲起来了?”湘儿吃惊地问,“躲在这里?”
“我把她追丢了。”半夏又向两边的走廊望了望。她去了什么地方?她指的并不是子宁。
“如果想到子宁会逃开,”仪景公主向半夏笑了笑,“我也该追过来的。但她那么胖,怎么也不像能跑得那么快的样子。”她的语气很轻松,但脸上的微笑里还是难免流露出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