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桑扬和我的真正身份,在来这里的路上,有时他在夜里睡不着,就会和我们聊一些事情。我们之中只有紫苏能在每晚睡得很香。以前他从没说过这些事,因为他以为是整个白塔都这样对付他,但他现在知道了,庇护他并怂恿他成为转生真龙的只是凌日盟鬼子母。”
“为什么?”琦玮问道。
浣花夫人也点点头:“为什么?如果遇到这样的男人,所有人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先确认他受到镇压,凌日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使命,她们为什么要创造一名伪龙出来?”
“成少卿也不知道。”她对她们说,“大约她们认为,俘虏一名伪龙要比镇压一个只会吓坏一个村子的可怜傻瓜能让她们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大约她们要为了某些目的而制造更大的动~乱。”
“我们并不是在暗示她们对萧子良或任何其它人也做过这样的事。”桑扬急忙说道,“毫无疑问,你们可以从厉业魔母那里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丹景玉座看着她们压低了声音讨论这个问题,从没想过自己有可能是在说谎。这是遏绝带来的优势,她们似乎没想过遏绝会打破三誓的束缚。确实,有一些鬼子母研究过被遏绝的女子,但这种研究无一不带着谨慎和厌恶的情绪,没有人会真正有热情去了解大约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祸。
对于成少卿,丹景玉座并不担心,只要紫苏还能看见她见过的那个幻象,他会活得够久,久到足以说出丹景玉座要他吐露的台词,只要等她有机会和他谈谈就行。
她不敢冒险先和他商量,因为他很有可能会决定自己该怎么做。现在,重新被鬼子母环绕在四周,成少卿获得了一个向那些镇压他的人进行复仇的机会。只是对凌日盟的复仇,这点没错,但成少卿只能委屈将就了。船上的一条鱼比水里的一群鱼更有价值。
丹景玉座瞥了桑扬一眼,看见她脸上挂着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这样不错。桑扬在今天早晨时还表示过不喜欢丹景玉座向她隐瞒为成少卿制定的计划,但丹景玉座已经在秘密中生活了太久,不会轻易向别人透露不必要的讯息,即使是她的朋友。
而刚才桑扬所说的那段话已经确切地暗示了凌日盟和其它伪龙的纠葛,凌日盟是推翻她的领头势力,当这一切结束之后,大约世界上将不再有凌日盟存在。
“这是个重大的变化,”过了一段时间,浣花夫人说道,“我们不可能追随一名做出这种事的丹景玉座。”
“追随她?”丹景玉座喊道,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真正感到吃惊,“你们真的在考虑要回去向那个女人宣誓效忠?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之后,你们还想这么做?”桑扬在椅子上哆嗦了一下,仿佛她也有话要说,但她们两个已经约定好,负责发脾气的是丹景玉座。
浣花夫人显得有些困窘,灵之真葡萄形的脸颊上浮出两片殷红,但其它人则像是接受阳光一样平静地接受了丹景玉座的呵斥。
“白塔必须强大,”龙葵用冬日寒风般冷冽的声音说,“真龙已经转生,终极之战即将到来,白塔必须是统一的。”
璐瑶安夫人点点头:“我们知道你们不喜欢厉业魔母甚至是痛恨她的理由,我们真的知道,但我们必须为白塔和这个世界设想。我承认,我自己也不喜欢厉业魔母,不过,我也从没喜欢过丹景玉座。鬼子母没必要喜欢丹景玉座。你不需要瞪眼,丹景玉座,你还是初阶生时就有一条锉刀般的舌头,经过这么多年以后,它只是变得更利。身为丹景玉座,你只是按照你的计划驱使姐妹们,却从不做出任何解释,你的这两个特点让你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喜爱。”
“我会努力……让我的舌头软一些。”丹景玉座平淡地说。难道这个女人想让丹景玉座对待每位姐妹都像童年知己的好友一样?“但我希望我告诉你们的事情能让你们改变跪倒在厉业魔母脚下的欲望。”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让舌头软一些,”灵之真懒懒地说,“大约我就要亲自动手把它弄软了,或者我们也可以不让你为我们操纵情报网。”
“当然,现在我们还不能回白塔去,”浣花夫人说,“至少在知道这件事后,我们不能了,必须等到厉业魔母被废黜。”
“无论她做了什么,凌日盟会继续支持她。”花楹将此当成一个事实陈述出来,没有人反对这一点。凌日盟愤恨她们在习雯之后就再也没出过丹景玉座,这在白塔里并不是秘密。
琦玮重重地点点头:“其它人也会支持她的,那些已经为厉业魔母效忠太多、不相信自己还能有其它选择的人,那些只知强权不顾道义的人,还有那些相信我们是在白塔需要不顾一切代价地维持完整时却在分裂它的人。”
“除了凌日盟,其它人都可以说服,”花楹思考着说,“可以进行协商。”仲裁与协商正是无为派存在的原因。
“看来,我们会需要你的密探,丹景玉座。”浣花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还有人认为我们应该把那些密探的控制权从她手中拿过来吗?”其余五名鬼子母逐一摇了摇头。只有琦玮盯着丹景玉座看了很久,直到丹景玉座觉得她是要剥光自己的衣服,量尽自己的每一寸、每一斤,最后她才点了点头。
丹景玉座不禁松了口气,等待她的将不是一个闷死在小房间里的短暂人生,而是一条有目标的道路。这个人生可能仍然不会很长————没有人知道,即使有了能替代上清之气的东西,一个被遏绝的女人能活多久————但只要有了目标,这样的人生也就足够了。
灵之真要弄软她的舌头?我要让这个狐狸眼的鼍龙派看看,我会管住我的舌头,让她没办法对我做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一定会很艰难,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