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东有气无力的坐在田埂上,家里已经两天没开火了,瞎了眼的老娘饿得下不来床,今天再不吃点什么,恐怕就要过去。
“珊儿,珊儿……!”
听到这个名字,钟晓东的心就像被刀扎一样。
几年前,赣西遭了灾,春耕时节滴雨不下,可是肖稼碧却把持水源,想要用水就得把佃租加到七成。老爹见庄稼种不下去,只能答应了要求。谁知道春天刚过,赣西却是连天阴雨。这样一来田里就没有多少出产,而且养的蚕也发了瘟病。
收成根本不够佃租,肖稼碧的狗腿子把老爹抓去一阵毒打,自己把他背回来时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第二天,狗腿子们却把十一岁的妹妹宝珊给抓去了。
老娘跑去询问,又被狗腿子踢的吐血。肖稼碧的本家少爷,还把一碗滚烫的热茶,直接倒在老娘的脸上,结果她就成了瞎子。宝珊被卖到什么地方,根本没人知道。开始瞒着老爹的,可是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最终他被活活的气死。
“晓东,你找到些什么没有?”
儿时的玩伴喜顺,从田埂的另一边走来,只是偷偷摸摸的,好像在防备什么。
“什么都没有,都被掏没了。”
如果说肖家还有什么不要的,恐怕只有老鼠、蝗虫这些东西。不过今年的收成不好,摊派又加了两块大洋,乡亲们肚里没食,把能吃的一切都咽进肚子里,甚至连田边的草根都不放过。只是没人敢下河上山,那是肖老爷的私产,抓住了,轻则一顿毒打,重的可要掉脑袋的。
“给!”
喜顺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任何的外人,才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谷子。
钟晓东立刻睁大了双眼,这东西自己天天种,可是长到十八岁,就吃过不多的几回。平常都是碾出米来,白的上供给肖家,糠皮才是一家大小的口粮。现在面前竟然有一把金灿灿的谷粒,他不由得喊出声来。
“哪来的?”
“嘘,轻点,你想害死我!”
喜顺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再一次确认附近没有别人时,他才小声地说道:
“刚才给肖家搬运粮食,我跟你说里头堆得都上天了。粮库的刘管家,看见路上洒落不少,让咱们打扫了簸去砂石,趁人不注意我偷了一把……。”
钟晓东吓得脸都白了。
“你小子不要命了?肖家的东西你也敢偷,抓住了要被砍掉双手的。到时候你爹娘谁去照顾?”
喜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家也断顿了,看到那些谷粒时,实在抵抗不了饥饿的折磨,这才悄悄的抓了一小把。
“晓东,我……,放心没人看见。”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牙齿却“咔咔”作响。
肖家惩治人时,附近的乡亲都得去观看,砍头、活埋、点天灯,什么残忍用什么,想到这些,喜顺觉得自己要尿裤子了。
“你先把它藏起来,如果今晚上没事,明天再悄悄来拿。”
钟晓东说到这儿,猛地想到什么。
“喜顺,村子里大都断顿了,这粮食可不能生火煮。年前被点天灯的三柱,就是偷了两把米,结果回家生火熬粥时,被狗腿子抓了现行。让叔叔婶婶晚上生着吃,不然要命的。”
“知道了。”
喜顺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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