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知道都说出来，以此来彰显自己有多么特别。
墨卿浅并没有什么所谓，这些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可将夜离捂住了她的耳朵。
“别听。”
墨卿浅仰头看着他，他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紧皱着，眉心间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不可控制地，她微凉手指轻轻抚上他紧锁的眉头。
在这个时候，唯一站在她身边的也就只有他，只有……她已经宣布一刀两断的他。
命运永远都是这么讽刺吗？
将夜离感受到墨卿浅小心翼翼地触碰，内心掀起了万丈波涛。他伸手想覆上墨卿浅的手，可她却松开了手。悸动的波涛化作失望的骇浪，将他的心死死埋没。
墨卿浅并没有注意到将夜离的小动作，她只是理智突然回来了，告诉她，她不该这样做，她不能动摇。她默默拉开了与将夜离的距离，黑暗中，他的轮廓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只是一个设计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
似乎是要印证墨卿浅的话，灯霎时亮了。
墨卿浅这才看清将夜离脸上的落寞，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就是要他知道，他的小卿卿就是这样绝情，他在他的小卿卿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寿星终于登场了，朗声大笑向在场的所有人客套着，还是那套说辞。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可身后的这三个人要是没人看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怎么办，走还是留？墨卿浅还在心中思索纠结着，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疑惑抬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墨清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把挽上墨卿浅的手臂，笑得很甜：“姐姐，你芭蕾舞跳的最好看了，不如，我为你伴奏，你跳一曲，我们一起为爷爷祝寿怎么样？”
墨卿浅心下一沉，突然就觉得她叫的姐姐，一点都不好听。
跳舞？不可能，这辈子再没有可能。
墨卿浅勉强笑着，准备推脱过去：“还是别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碰过，就不丢人现眼了。”
她想挣脱，但墨清然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臂，面上还是一副完美得体的微笑：“姐姐，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墨卿浅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墨清然，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
周围不明所以的群众，还在鼓掌起哄，她上下为难。
而这时，将夜离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墨清然的手，把墨卿浅护在身后。
“谁想看小卿卿跳舞？想得到挺美，小卿卿这辈子只能给我一个人跳舞！”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平缓、有力。
墨卿浅知道将夜离是在维护她，可她已经不需要他的维护了，她只希望他能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别听他胡说，”墨卿浅从将夜离的身后走出，笑道，“他喝多了。”
如果真的只能在他和跳舞之间选，那她肯定会选后者。跳舞又不会死，顶多会断一条腿而已，可如果选择他，他们之间本就复杂的关系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牵扯不清，到最后说不定真的会害人性命。
“不就是跳舞么，我跳就是了，如果跳的不好，还请各位见谅。”她朝大厅的人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众人鼓掌叫好，就连颜泽都在欢呼雀跃，将夜离却依旧挡在墨卿浅面前，紧锁着眉头：“小卿卿要是不情愿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在这儿，没有人会强迫你的。”
“你想多了，”墨卿浅说的毫不留情，“没有什么情不情愿的。”
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不管做什么她都是心甘情愿。
将夜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可看见那双平静冷漠的眼睛时，心狠狠被刺痛了一下。他松了手，笑了，落在墨卿浅眼里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暖的微笑。
“小卿卿既然愿意，那我就不这么小气啦，小卿卿也让大家都开开眼吧。”
他仍是这样的话语，隐在黑暗的角落里，谁能看见他的伤心。
墨卿浅和墨清然走到大厅中央，可还没等墨卿浅站稳，突然感觉耳边一阵巨大的嗡鸣。在那一瞬间，她好像失去了听觉，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下来，只能感受到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整个世界都在剧烈的晃动。
墨卿浅的脑袋完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些西装革履，锦衣华服的人，一个个惊恐地朝出口跑去，再不见平时的优雅与高贵。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就像在《泰坦尼克号》演的那样，真正的贵族绅士，在危难面前，宁愿死，也不愿辱没身份。
从容赴死总比苟延残喘，要更显得高贵优雅吧。
墨卿浅看见身旁墨清然惊慌失措的样子，下意识地上前安抚她，可秦雅歆狠狠推开了她，就像那时，就和墨白轩一样。
墨卿浅跌倒在地，一动不动地望着秦雅歆拉着墨清然离开的身影，就像回到了当年，看着墨白轩抱着墨清然决绝离去的身影。
时隔四年，历史再次重演，同样的选择，她还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放弃了吧，她早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早在四年前，她就应该离开，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现在纠正倒也不算晚。
闭上了眼睛的前夕，墨卿浅看见将夜离向她跑来的身影，突兀地停在不远处，再没有上前一步。
也好，反正救她也没有意义……
迷迷糊糊之中，墨卿浅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还没有醒吗？”似乎是颜泽的声音，“你已经守了一夜了，去休息一下吧，等浅浅醒了，我再去叫你。”
“不用了。”是将夜离。大概是因为一夜没闭眼，他的声音沙哑的就像是，往喉咙里灌了一把沙子一样。
“颜泽，我问你，”将夜离双手交叉抵着额头，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我，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小卿卿脖子上为什么……会有被人掐过的痕迹，是……我干的吗？”
“……”颜泽窥见将夜离泛红的双眼，沉默了。
昨晚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他好不容易把颜承筠带出酒店，在惊魂未定的人群中，却没看见将夜离的身影，于是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又冲进了会场。
只看见将夜离趴在墨卿浅身上昏了过去，而墨卿浅捂着脖子，张着嘴艰难呼吸着，常年无色的脸涨红涨红的。
她看见他来了，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原本无神无光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了耀眼的光。
“救他，”她用嘶哑的声音，费力地说着，“救他……出去。”
那一刻，他忍不住地心酸。
他没想到，原来墨卿浅对将夜离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想得不是自己，而是他。
“当时现场实在太混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等浅浅醒了，你自己问吧。”
将夜离看着仍在病床上熟睡的墨卿浅，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像是怎么都解不开的结。
她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上，那几道紫红的印记，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痛难呼吸。
他怎么敢啊？怎么敢询问呢？如果真的是他干的，他又要怎么面对她？
“小卿卿醒了应该就饿了，我去给她买点早餐，你帮我看着些。”
“好。”望着将夜离疲惫不堪的样子，颜泽心中微微一酸。
“阿夜。”颜泽忽然叫住了他，“浅浅，真的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将夜离笑了。
他的小卿卿可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可这样的他不知道能不能配上这么美好的她，他……不知道。
将夜离关上门的瞬间，墨卿浅就睁开了假寐的眼睛。
“醒了，阿夜去给你买早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颜泽扶她坐了起来，“要喝点水吗？”
墨卿浅摇了摇头，回想起颜泽说的话，缓缓说道：“颜泽，我可不是什么好女孩。”
好女孩可不会每次都被丢下，每次。
“浅浅，你这话就说错了，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墨卿浅没有反驳，颜泽的嘴皮子和慕冰凡的一样，她都辩不过。
“大家都好吗？”
“挺好的，跑的都快。”
墨卿浅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啊，真是得了颜爷爷的真传。”
“我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一定高兴的开出花了。”颜泽故意说道。
墨卿浅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浅浅，你……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吗？你脖子上的伤是……阿夜弄的吗？”颜泽犹豫问道。
“不是！”墨卿浅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反驳道，“不是他。”
“那是谁……”
“谁都不是！”墨卿浅紧张地捏紧了衣角，“颜泽，别问了好吗？”她恳求道。
她知道只要是个明眼人，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颜泽这么问，不过也是不愿相信而已。
说实话，她也不愿意相信，那怎么会是她的将夜？
她摸上还在隐隐作痛的脖子，还有些后怕，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她从没有觉得，原来可以自由呼吸是这样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