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大课间,蕖隐和宇澈在校园的绿化带和教学楼的走廊上巡查,检查这些打扫区域有没有垃圾。
蕖隐在学生会招新的时候一轮就通过了面试,现在是学生会的一名会员,而检查区域卫生是他每个星期一都要做的事情。但是宇澈纯粹就是跑来打酱油闲逛的。说是来陪蕖隐一起检查,实际上更多的是想体验一把人见人躲的感觉(主要是有些班级的值日生偷懒,各自负责的区域没有打扫干净。所以他们只要一看到学生会的人过来就立马冲回教室,抓来扫把,对不干净的地方来一顿猛扫)
其实宇澈跟着来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之前有那么一次,宇澈在去了趟厕所回教室的路上看见蕖隐在对面的走廊检查卫生。在平时,其他的学生会成员检查的时候也不见那么多女生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逗留;蕖隐检查卫生的时候,在外面聊天说笑打闹的女生就特别多。
宇澈想通过这次的机会好好验证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结果事实证明,并不是偶然。这次在外面逗留的女生人数,比起之前那几次的人数只增不减。
“蕖隐,你有没有发现,这走廊上的女生特别多啊?”
“嗯,是挺多的。”蕖隐伸手擦了擦走廊上的扶手栏杆,随口一说。
“那你说,她们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宇澈一脸坏笑地调戏蕖隐。
“冲你来的。”蕖隐压根儿没空理他,蹲下身来捡起地上一团皱巴巴的草稿纸。
“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自信点,把感觉给去掉。”蕖隐看着他笑了一下,见宇澈身旁有个垃圾桶,就越过宇澈将废纸扔了进去。
“蕖隐,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这坨废纸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嘛!”宇澈干脆揽过蕖隐的肩膀,企图撒娇。蕖隐忍不住笑了:
“好啦,等我检查完再好好陪您好吗。”
“不行,你还得弥补我一下。”
“弥补?”蕖隐瞬间把宇澈的胳膊从肩膀上甩下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会又想坑我钱吧。”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叫坑呢?我这叫帮你理财。”
“你帮我理财啊?把我的钱财理好了交给那些美食街饭店的老板?”
“我这不是想让你吃好一点嘛。你看啊,叔叔阿姨还有蘅新哥都在国外工作,秋葵阿姨又请假回乡了,你家里就剩你一个人。是吧?”
“嗯,所以呢。”蕖隐饶有兴趣地看着宇澈,脸上的表情写着“看你怎么圆”。
“所以啊,这些天我早就发现你日益消瘦。我跟你一起去吃饭,既不用你自己做饭,又能同时填饱我俩的肚子。最关键的是,还有我陪着你啊!多好啊!”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贴心啊。”
“那当然啦!我不止贴心,我还暖胃。”宇澈又一次揽着蕖隐的肩,笑着凑过去小声说:
“这次换我请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蕖隐笑着看了看宇澈:
“不错嘛,良心发现了?”
“那是。”
蕖隐和宇澈检查完卫生就一起往高一的教学楼走去,只是,在半路上迎面遇到了袁晋海。晋海看到眼前的是蕖隐和宇澈,他停下了脚步。蕖隐和宇澈也停了下来。
“还真是晦气啊。”晋海冷笑着说出这句话,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冰柱,很是阴冷。
宇澈不禁看了看身旁的蕖隐,蕖隐没有说话,一直定定地看着晋海,眼神很是受伤。
晋海瞥了蕖隐一眼,一脸冷漠加不耐烦地走过去。在经过蕖隐的时候,他的肩膀力道很大地撞了一下蕖隐的肩膀,蕖隐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宇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扶住蕖隐,回头冲着晋海说:
“袁晋海,你这样有意思吗?”
晋海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轻蔑地看着宇澈和蕖隐:
“巧了,我还真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就不明白了,当年的比赛就这么让你耿耿于怀?至于生这么久的气吗?”
“我耿耿于怀?宇澈,那就麻烦你好好问问你的好朋友陆蕖隐,不把比赛和对手当回事,通过让赛来突显自己有多厉害多伟大!”
“我……”蕖隐听到晋海这么说,眼神里的委屈和为难让人心疼。宇澈没等蕖隐说完,一把搭着他的肩:
“我相信蕖隐,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信不信是你的事。”晋海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宇澈一脸心疼地看着蕖隐:
“蕖隐,没事吧?”
“没事。”
“我说,你们俩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蕖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宇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轻声说:
“算了算了,不想说咱就不说了啊,别不开心了。”
蕖隐抬眼看了看宇澈,苦笑着说:
“晋海都这么说了,你就不信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啊?我和瑾煦再怎么样也都相信你!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蕖隐笑了,轻声说:
“谢谢啊。”
“跟兄弟客气啥,放学后我去找你,爷带你去吃点好的!来,给爷笑一个!”宇澈揽着他的肩笑着说。
“滚!”蕖隐被他逗笑了,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又给打了下来。
虽然宇澈相信自己,但蕖隐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曾经他跟袁晋海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两个人的相识时间比蕖隐和宇澈瑾煦相识的时间还要早,可这一切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袁晋海曾经是陆蕖隐特别要好的朋友之一,从幼儿园时期就一直玩到大。但是因为初二那年的一场棒球比赛,两个人便因为其中的误会断交了。那次误会中,晋海一直认定,蕖隐在那场比赛中的失常表现是因为蕖隐看不起他而让着他。可事实上,那场比赛蕖隐并没有让他,甚至是拼尽了全力。只是,他的右手臂当时受了重伤,右边的肩膀也被磕伤,一动弹就疼痛难忍,更别说用力挥棒和投球了。蕖隐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用队服将伤口遮得严严实实,在比赛过程中强忍伤口带来的疼痛。所以就算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们,对他受伤的事情也毫不知情。
初二那年,最具权威的中学棒球比赛在市里举行。崇济中学初中部的棒球队一直备受瞩目,因为崇济棒球队自各种比赛以来就一直都是冠军,是本次比赛夺冠的热门。蕖隐是队里的王牌投手,他投出去的球力道大,而且球的走向多变,一般没有什么人可以打中他投出去的球。就算是打中了,球在大部分情况下也会被打低或者打歪。只要蕖隐去当投手,他所在的那一场便不会出现被对手打出全垒打的情况。
在比赛的前一天中午,蕖隐想再练习一下手感,却又不忍心让队友陪着一起去,怕打搅队友们午休,他便自己去球场练习。前往球场要经过一条绿荫小路,那可是必经之路。这条小路是用一颗颗光滑的鹅卵石铺就的,路的总体长度还挺长。
这条绿荫小道横穿在市里非常大型的森林公园。路的两侧种满了树,低地的花丛中开满了香气四溢的野花,是一个放松休闲的好地方。
蕖隐走到小路的深处时,隐隐听见有人在树林里呼救。他循着声音走进树林的深处,发现有几个膀大腰粗的壮汉在围殴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在极力躲避之余,还抬头往外面看了几眼,他的视线跟蕖隐的视线交汇。蕖隐惊住了,那个被围殴的男生居然是叶铭阔。
“救命啊!蕖隐,快救我!”
“快住手!”蕖隐冲了进去,用力将那几个正在打他的大汉推开,小心翼翼地把浑身又青又紫的叶铭阔搀扶起来。
“你小子哪儿冒出来的啊?要滚赶紧滚!不滚我连你一起揍!”其中一个穿黑背心的黑脸大汉将蕖隐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个遍,粗声粗气地嚷嚷着。
“该滚的是你们!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蕖隐把叶铭阔拉到身后护着。
“小子,不如咱们来点儿有意思的,只要你能打得过我们,我们就让步,跟叶铭阔的事儿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蕖隐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叶铭阔,他那带有恐惧和哀求的眼神让他于心不忍。虽然蕖隐并不知道他跟那些大汉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只要打赢他们,铭阔的事情说不定就可以解决了。
“好,我跟你们打。但你们也要遵守约定,不再为难我朋友。”
“好!一言为定!”
蕖隐转身就跟那几个大汉打在一起。他小学练了六年的武术,虽然现在练得少了,但底子还在。最后双方算是打平了。那些大汉看着很大只很威猛,但实战起来就不怎么样了,又或者是他们对蕖隐打过来的拳的力道还留有余地。
但是,当所有人都扭打在一团的过程中,其中一个大汉挥起手中的铁棍朝蕖隐的右手臂用力打了下去,蕖隐来不及躲被砸到了,钻心的疼痛使他冷汗直冒。整条右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在微微发颤,完全使不出劲儿来。就在那时,蕖隐看见有一个大汉正操起一把废弃的铁铲子准备砸向铭阔,他赶紧冲上前去将铭阔拉开。不料,那把高高挥起的铁铲子重重地砸了下来,正好砸中蕖隐的右肩膀。蕖隐被砸得差点就站不稳了,右手臂和右肩膀所带来的剧痛让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且刚刚在抵抗的时候也被其中两个大汉用带刺的树枝藤条打中,手臂上被划了几道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血口子。他感觉自己的右半边身体好像快要废掉了,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既然打平的话,就算你赢好了!走了走了!”那几个大汉也被打得不轻,伤得较轻的身上都被蕖隐又踢又揍搞得青一块紫一块,伤得重一些的不仅鼻青脸肿,身上还有很多不同程度的擦伤和磕伤。为首的大汉看见蕖隐的伤势,显然有些慌了神。他赶紧冲其他兄弟们挥挥手,便慌慌张张地走了。蕖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右手臂,疼得紧闭双眼,就连站都快站不住脚了……叶铭阔特别紧张地帮蕖隐查看伤势,还不停地道歉,他愧疚得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对,对不起,蕖隐。真的,真的对不起!都是我,是我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怪我……”
“我没事。”虽然蕖隐嘴上说没事,头上一直冒出来的冷汗却将他真实的情况毫无保留地体现出来。
铭阔小心翼翼地将蕖隐的短袖撩起来,蕖隐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仔细看到自己手臂的伤势:手臂上有一大片乌紫,还有几块发青;几道大小不一的血口子还在缓缓地冒着血。铭阔撩起衣袖的手都开始发抖,他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他们居然下手这么重,之前不是都说好的吗……”
蕖隐一听,震惊得睁大了双眼。难道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叶铭阔跟那几个大汉商量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