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路上遇见老板本来就够闹心的了,更闹心心的是,你第一眼还没认出老板来。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许济当即对着面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清俊男子拱手一礼
“属下许济,见过大当家。”
“许道友不必多礼,什么当家不当家的,大家都是散修相互扶持罢了,日后你我道友相称即可。”
“尊卑有别,属下不敢。”
“行吧,既然如此,那许道友随意便是。”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许济,面对老板的客气,你最好不要当真。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今天跟你称兄道弟,明天就能拿这事办你。
“我还要在他手底下混几年,还是表现得谦卑些好,省得平白惹出什么麻烦。”
接下来又是一番无聊的寒暄,段锦问了许济一些红锦会的近况。许济则推脱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外修炼,跟会中修士并无联系。
总而言之就是一问三不知,努力营造一个不惹事小透明的人设。
这样的回答让段锦很是满意,最后他嘱咐了一番许济要好好修炼爱惜身体,随后便带着自己身边的少女先行进了昌顺坊。
总算是把老板糊弄走了,许济长舒一口大气,决定先去散市里逛逛。虽然现在他身上一个子也没有,但看看又不犯法,闭关那么多天,也该放松放松了。
一进散市,许济还未来得及看清手边的摊位,便被一阵粗鄙的叫骂声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你这个不要脸都老逼登,会不会算卦啊?洒家明明还活的好好的、你怎么敢说我早就死了?”
“哎,这位客人,冷静一下,算卦不要打人啊。这卦象上说你已经死了,老夫也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啊。”
“你你你!你这个瞎眼的老帮子!快退钱,不然休怪洒家的拳头不长眼!!!”
“退钱?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不过,您要是对这一卦不满意,老夫还能免费赠送一卦。”
这吵闹之声自不远处传来,周围许多好事者纷纷赶去围观,许济支起耳朵听了几句,只觉得越听越熟悉
“这骂人的动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张延?怪事!我也去看看好了。”
拨开人群,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张延那憨货!
此刻的张延怒目圆睁,周身煞气四溢。他一手攥着几根折断的竹条,一手逮住一个瘦弱老道的衣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
围观的许济害怕事情闹大,赶忙上前一步做和事佬。
“这是发生什么了?张延,你先把这老人家放开再说。”
“许济?你来管什么闲事!我告诉你,今儿谁来劝都不好使!我必须让着老家伙退钱不可!”
张延现在明显是怒火中烧,见有人来去劝他更上头了,直接抡起拳头往那老道的脑袋上砸去。
许济见这厮真要动手,赶忙上前提剑荡开了他的攻势。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张延的胳膊,低声警告道
“你别犯浑!这么多人看着,一会把蛊神教的人引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听到“蛊神教”三个字,张延瞬间就冷静了几分。他先是瞥了眼许济,随后便恶狠狠瞪了眼手上的老道将其扔到了地上
“这事还没完!快退钱!再不退钱,你难逃一死!”
“好了好了,这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驱散周围围观的好事者,许济回头看向依旧怒气冲冲的张延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这个老逼登!”张延冷哼一声,最后便指着地上老道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找他算卦,问的是还有几年寿元。结果这老东西直接说,“你已经死了,寿元早没了。”
许济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我要死了我还能在这站着吗?还说什么保准正确,我呸!欺世盗名的老家伙,快点退钱!!!“
听完张延愤怒的复述,许济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像这种江湖骗子一般也就糊弄糊弄凡人,没想到竟真有胆大的敢来骗修士。
他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狼狈的老道,半威胁半劝服道
“我说老人家啊,你最好还是退钱。不然,怕是不好收场啊。”
“卦象如此!老朽也没有办法。至于这位仁兄为何死了还能站在这里,我可以再帮他算上一卦,看看因果。”
地上的老道面对两个两个不怀好意的大汉,即使已经被吓得是抖若筛糠,但依旧不愿意松嘴退钱。
张延见他如此顽固,当即攥紧拳头又要上去以“德”服人,吓得那老道赶忙抱头蹲防
“你既然嫌这寿数算的不准,那我再给你算算别的好了。若是准,你放过我如何?”
“呸!你还敢在这里狡辩!老子今天不把你脑仁打出来,老子就不姓张!!!”
眼看张延又激动起来,许济赶忙上前将他拉住。
“得了得了,这样吧。老道你给我算一卦,若是准呢,也就不用你退钱了,若是不准...”
“若是不准,我便退十倍的钱给你们!!!”见许济要算卦,这老道立刻就来了精神,他一番身从地上站起,随后便拽过许济的手来一脸期待
“你要算什?”
“这样吧,你算算我的姻缘,看看我未来的老婆现在何方?”
“啧啧啧,姻缘?这个好算,这个好算!”老道先是捧着许济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随后他神经质地转身从背后的一辆竹木小车上抽出了三根竹条。
“青帝开眼!分定吉凶!”
念出一声不知所谓的咒语,老道将手中的条全部扔在了地上,随后他便指着许济严肃道
“你老婆现在你脚下一千两百八十丈深的地方,九幽河畔!阴风阵阵!”
“我可去你娘的吧!!!”听完老者的卦辞,许济立刻就火了!这是什么话,说他未来的妻子是在阴间吗?
他当即提起玄水剑就要砍人,一旁的张延见他这个反应直接被逗乐了。
“我说你废那么多事干什么,最后还不是得靠蛮力,老头哎!你就认命吧!”
张延许济,一左一右,步步逼近。那算卦的老道见到这个场面,竟是直接“噶”地一声瘫倒在地,口吐白沫没了生息。
“装死是吧!没用!快点给我起来,不然直接就剁了你的手脚!”
许济黑着脸上前踢了那老道几脚,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立刻举起手中利剑蓄积剑气。
“等等!他好像是真的死了!”
张延本来是想要给这老家伙几巴掌,但是他一摸这厮的脖子却没有感受到任何脉搏心跳,再用秘术一查,结果发现他竟然连魂魄都已经消散了。
“草!真死了!快走快走,不然一会真要惹祸上身了!”
见这老道是真的没了生息,张延与许济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一起开溜。再不快跑一会被蛊神教的人抓住,扣上个坊市里杀人的罪名,那可就完蛋了。
散市之中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一人肯停下脚步看一眼地上的老道。毕竟散修们平日里连自保都成问题,哪有闲工夫去帮助别人呢。
就这样在许济与张延“畏罪潜逃”后,老者的“尸身”直挺挺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他一旁卖东西的摊主实在是嫌晦气,刚想上前处理就见地上的老道突然深吸一口气,双目圆睁地坐了起来。
“妈耶!诈尸了!!!”
即使是对于修士来讲,死人诈尸也是件恐怖的事情。老道醒了,隔壁摊主竟是被吓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这招真是好用,百试百灵!哎,我说的都是真话,可这些人为何都不爱听呢?”
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关节,“死而复生”的老道叹息一声,推起了身后的小车吆喝道
“算卦!算卦!百试百灵!童叟无欺!看相!看相...”
他那苍老而孤寂的身影混杂在散市拥挤的人潮里显得格外落寞,而许济与张延这两个“嫌疑犯”,现在则躲在飘香楼的里义愤填膺。
“不是,哪有这么倒霉的事情?被人骗了还要平白无故担上条人命,这老货怎么就这么不经吓?又不是凡人,有那么脆弱吗?”
张延气的抓耳挠腮,一旁的许济则连连摇头
“哎!自认倒霉吧,等过几天出去看看,如果蛊神教没有发文书通缉咱俩,那就没事了。如果下了通缉令,那就只能跑了。”
“跑?那你还真是天真,堂堂蛊神教岂能抓不住你一个小小的散修?”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蛊神教发通缉令只发我一个人的?是你张延先挑的事,我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罢了。还是你张延自视出身不凡,料定了蛊神教不敢动你?”
见许济话有所指,张延赶忙岔开了话题。
“行了行了,不聊这件晦气的事情了。你这一个月都去哪了?还有你身边那只猫——碗儿又去哪了?怎么没见到它?”
“我是去闭关了,至于碗儿...这小东西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暴饮暴食,吞吃了我大半灵气,现在肥得跟个脸盆一样。我放它出去历练了,过段时间等减完肥,它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那可太可惜了,有它在逃命还能方便些。”
“谁说不是呢?对了张延,你那天走,又是去干什么了?”
面对许济的问题,张延闪烁其词
“我...我就是去拜访朋友了,顺便借了点日用品,其他就没啥了。”
“日用品?”这个解释实在是太过扯淡,许济自然是不信,但他也没有兴趣去深究张延干了什么,他现在只关心自己身上的“人命官司”
“希望那老贼不要有什么所谓的“家人”来讹诈,我现在可是一贫如洗了!”
“当真是时移世易,现在我腰包鼓起来了,你却成了穷鬼。”
张延那嘚瑟的嘴脸,让许济恨不得上去砍他两剑。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去恶心这小子。
“是吗?那可太棒了!快借我五枚地阶蕴灵丹,我要修补法器。”
果不其然,张延这个财迷的听到有人要问他借钱,当即脸色一变后退数丈。
“我没钱,刚才是发病了说胡话,胡言乱语不能当真。”
“别废话!快拿钱!不然我就吧刚才的事情全说出去,自己做污点证人,让你一个人坐牢!!!”
“我去!你也太恶毒了吧!”
“哼哼,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识相得就拿钱出来,不然别怪我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就这样许济从张延手中撬出了五枚地阶蕴灵丹,把这财迷心痛得三天没有合眼。
接下来许济二人就这样在飘香楼里躲了半个月,后来见既没有蛊神教人来追捕,也没有所谓的“苦主”上门讨债。他们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就当从未发生过。
(小说戏言,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