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跑完三千米,我们三个人累成了三坨屎,齐刷刷地躺在学校的操场上,恭喜学校新添三具躺尸。
操场上空的蓝天,可真好看。
我突然就很想知道,有没有那么一条时光隧道,可以让我穿越到过去。
如果可以,我真想穿越时光隧道,漫长的,久远的,那个午后,和那个小男孩,我能否再次见到。
如果可以,我想对他说:“小男孩,你慢点儿跑,小心摔倒。”
其实我还想对他说:“多年后我又遇到了一个男孩子。你知道吗?他比你帅气喔!你知道吗?他比你爱干净喔!你知道吗?我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喔!”
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
那是一个奇怪的,第一次见面就害我额头鼓起大包的,说谎骗我又偷偷溜走的令人讨厌的小男孩儿。
而张磊就不一样了。
张磊很干净,穿衣服有气质。
张磊很安静,走起路来有气势。
张磊什么都好。
为什么我会把他们俩相提并论呢?
因为他们都爱打篮球吗?
我不知道。
我好像飘飘呼呼就回到了那个午后。
也是相似的困惑。
那是第一次遇到那个小男孩以后,困扰了我一整个童年的问题。
闭上眼睛就会有惊喜吗?
惊喜就是负责任的意思吗?
我再次闭上眼睛,把胳膊搭在眼睛上。
闭上眼睛就会有惊喜吗?
惊喜就是负责任的意思吗?
风轻轻从身边吹过,这个世界乱糟糟的,哪儿有什么惊喜呢?
所以那个小男孩,当时就是在骗我的吧。
他给了我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像一颗很甜很甜的糖果。
但是只能在梦里吃到。
那个小男孩,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我好想知道。
不过他那么喜欢撒谎,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
不像我,挨过了孤独的童年时代,迎来了我人生的巅峰。
初中三年绝对算得上我的人生巅峰,和狐朋狗友混得风声水起。
哎,我的狐朋狗友们。
“我们的体质,有那么差吗?”啵闷闷眯着眼睛,喘着粗气儿说。
“你以为呢?”
“我们每天不都有跑操吗?”啵闷闷把手垫在后脑勺问。
“就咱们每天跑操那颠儿,颠儿的,还没有老牛拉破车快呢。”啵呐呐吐槽。
要说燕州一中的跑操,本来速度是可以的,但是后面经历了场跑操改革,效果就大不如以前了。
说是改革,就是要求同学们跑操的时候也要拿着英语小本本或者语文小本本背啦。
在我看来是东施效颦。
“有这么垃圾吗?”
这个真相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并且足够懊恼。
“不然呢?”
啵呐呐扭过头去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灵通啵闷闷,这大胸估计少说也得有D啊。
“那还挺有胜算的呢。”小灵通啵闷闷也扭过头来看着啵呐呐,“你这校服短袖,有点儿诱惑啊。”
“你说啥?”
啵呐呐从操场上坐起来反问。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咱们4乘100米接力赛,赢的几率还挺大的。”
慌忙改口,啵闷闷随机应变能力我给满分。
“小心现实打的你满地找牙。”说着啵呐呐就开始不安分地对小灵通啵闷闷动手动脚。
“危言耸听的,你在这儿吓唬谁呢?”啵闷闷说着奋起反抗。
都高中二年级了,还动不动就扭打在一起,很不成熟的。
“不用我吓唬你,一会儿你又要倒霉,你信不?”啵呐呐停下来,用手拨开脸上的碎发。
啵呐呐用手摆弄碎发的时候,很撩拨人的。
可能是到了女孩儿最迷人的年纪吧,一颦一笑都很美好。
“我不信。”
啵闷闷坐起来摇摇头。
在地上打打闹闹折腾累了,稍微正经了一点儿。
“你不信?还有不到五分钟上晚自习。”啵呐呐看着手表,表情严肃地说。
“有屁,你咋不早放啊?”小灵通啵闷闷慌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那还死着一个。”啵呐呐说着拿手指指躺在旁边的我。
“你傻了?”小灵通啵闷闷拿脚踢踢我。
很脏很臭的。
“你干啥?”我没好气地把手从眼睛上拿开坐起来说。
“大小姐,快上课啦,臣妾特此前来通告。”
“通告就通告,你踢我干啥?再说臣妾不是这么用的。”
我无语,好好的感觉就这么被破坏了。
“你爱走不走,哼。”小灵通啵闷闷说完拉起啵呐呐就跑。
“哎,你们等等我,死没良心的。”我站起来就追着她俩打。
“啊啊啊!妈妈呀,快跑……”
我们三个从操场一路快马加鞭,风风火火地就往教学楼里冲。
“报告。”我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英语老师说。
还好还好,今天赶上了喜欢坎大片的英语老师。
“唐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晚自习都迟到?”英语老师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
我们英语老师是个快要退休的小老头儿。
他长的很像学校大门口卖瘦肉丸的那个小老头儿。
但是我们英语老师,可比学校大门口卖瘦肉丸的小老头儿有意思多了。
只是可惜他没缘分教到我初中的数学课代表那个死娘炮儿。
他俩要是能见上面儿,肯定是“王八看绿豆――一见钟情。”
“我去操场跑了个三千米,因为我报了个4乘100米接力赛。”我继续装得可怜巴巴。
“进来吧。”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摆摆手放我进来。
“同学们,我们班一共都有谁参加运动会,举手我看一下。”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说着扫视全班。
高中二年级了,参加运动会的寥寥无几。
“唐唐,刘硕晴,江苗苗,王宏伟,王万智。还有没有?不用不好意思举手,让大家看一下。”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边数边说。
“老师,只有这五个人。”体育委站起来说。
虽然他是我们班的体育委,但是他从来不参加任何体育项目。
超级有意思。
“首先,我问一个问题。加油,用英语怎么说?”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翘着兰花指,拿手别了一下耳朵的头发。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真想不怕死地他问一句,是不是我初中数学课代表那个死娘炮儿的爷爷。
“add oil。”
“谁说的?”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环顾四周晃悠着脑袋问。
妈的,老子都站起来了,这小老头儿看不到吗?
本来我是想问问的。
可是,我不敢。
万一他俩真是爷孙俩,以后我这日子更不好过了。
“唐唐。”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眯眯眼,瞅瞅最后一排站起来的我。
“中式英语。典型的中式英语。”小老头儿抖着手指着我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嫌弃。
我就说吧,回答问题也没好。
初中数学课代表这个死娘炮儿,要是长大以后也当老师,保准和他一模一样。
“我看加油站都这么写着啊。”我振振有词。
我还特地观察过呢。
只要是跟英语考试无关的英语,我都很乐意去观察的。
就比如前两天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么一句话:“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Sun,moon and you.Sun for morning,Moon for night,And you forever.”本来我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它的翻译惊艳到了我,结果只读了一遍,我就对它念念不忘了。大神是这么翻译的:“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我在心里排练了不下一百遍,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和张磊说这句话,这就是我想对张磊说的话啊。
后来,碍于我蹩脚的河北味英语,我放弃了。
这么绝的一句话,我一定一定要练好口语以后再和张磊说啊,不然怎么琢磨都是一种遗憾。
“你看加油站这么写,就一定是对的吗?你先坐下。”小老头儿摆摆手对我说。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看到小老头这个样子,以后数学课代表这个死娘炮肯定也是前途无量啊。
我不情愿地坐下来,不禁感叹着。
“还有哪个同学知道?”小老头儿接着问。
“告诉你们,记住喽,开车的加油是fill the tank。嘻嘻嘻。”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说完以后,自己捂着嘴转过身去偷着笑。
可以呀,自己和自己也能玩儿的这么happy,以后退休也不用觉着无聊啊。
我连连感叹。
“那马上就要运动会了,运动会上比如用英语给咱们班的同学加油,怎么说呢?”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还问上瘾了。
总是这样的,他的晚自习就像十万个为什么诞生会。
很不把高考放在眼里的一个小老头。
逼的学霸们都想写封联名信交到校长那里了。
可是我喜欢。
大家一起玩,不干人事也没有负罪感嘛。
“是fill the tank,哈哈哈哈。”我站起来抢答。
不知道为什么,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越是贱兮兮地,我越是想和他互动。
相爱相杀嘛。
“一派胡言。”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指着我说。
“是come on吧。”我刚坐下又不到两秒站起来努力憋笑。
我就纳闷儿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又损又娘的老师。
我说英语老师损,那绝对是不夹杂私人感情的客观又中肯。
“谁说的?”
眼睛不好使就不能带上老花镜吗?
“唐唐。”我朝英语老师扬扬胳膊,自报家门。
“又是唐唐?这次也没回答对。还有谁知道?”
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压根不想搭理我。
要知道,这辈子我英语从来没有及过格。
“老师,我知道,是cheer,我猜对了吧。”英语课代表站起来回答。
英语课代表可是这个小老头儿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喽,含在嘴里怕化喽。
“不对,再猜。”小老头儿邪魅地一笑,一个飞眼。
“老师,是不是play up啊?”班长终于站起来,班长肯定是觉得,小老头儿的问答搞得晚自习乱糟糟地,影响到她学习了,所以想回答对问题赶紧结束。
我就不喜欢她这样。
“也不是。”
“老师,我知道。”我站起来不甘示弱。
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越不愿意搭理我,我就越愿意往他眼前晃悠。
愈挫愈勇,再接再厉。
“你又知道了?你说说是什么?”
“是pump it,对吗?”我伸着脖子问。
“不对。”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皱皱眉头。
“有首歌就这么唱的。就是加油。”我据理力争。
“不对,不对。”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又朝我摇摇头。
“老师,应该是put on steam吧。”学习委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推推小眼镜。
“嗯,这是平时背背单词,背背短语的同学。但是,也没猜对,哈哈哈。”小老头儿说着又是调皮地一笑。
卖关子还这么乐此不疲的,也只有他了。
“是refuel吧,老师。”副班长这时候也站起来凑热闹。
谁不知道,副班长喜欢学习委这个呆木头。
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又是摇摇头。
我猜这小老头儿心里肯定美死了,卖关子的得意感。
“词典里就这么写的,你看,这不写着呢?”副班长拿着英汉语双解词典对着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说。
“我都不用看,不对,再猜。”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摆摆手。
鸦雀无声。
“猜不着啦?我告诉你们,是go,go,go,嘻嘻嘻嘻。”小老头儿说完自己笑到无法自已。
“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张磊,你怎么不笑?”我扭头笑着看张磊。
真的好想再看一眼,张磊这冷峻的面孔下,隐藏着的稍纵即逝的,诱惑的,致命的微笑。
“嗯。”张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这是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侧脸。
“简单吧。”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翘着兰花指捋捋耳边的碎发说。
“简单。”同学们异口同声地配合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敷衍了还是得敷衍。
谁不知道英语老师是个老古板。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team work(团队合作),自己人说加油,那用英语怎么说?”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拿开碎发上的兰花指,妖娆地扭过半个身子对我们说。
“不知道。”同学们又是异口同声地配合着。
“猜猜?”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傲娇地一跺脚,手扶在讲桌上。
不是我不尊师重道,实在是这个小老头身姿太过妖娆,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蛇精,就是葫芦娃里面的那个扭扭捏捏拿着如意的蛇精啊。
真的很神似。
“猜不着。”同学们齐心协力地异口同声。
“是let us go,嘻嘻嘻。”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又是一阵娇羞地嬉笑。
“哈哈哈哈。”全班再次哄堂大笑。
“张磊,你怎么不笑?”我一边笑,一边扭过头去看张磊。
问问题是假的,找个借口扭过头去阴目张胆地看他才是真的。
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写到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真正含义。
就是很认真地暗恋一个人,找借口和他接触的意思啦。
虽然语文老师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欧阳修的真意不在于饮酒而在于欣赏山水的乐趣。
但很显然在我眼里张磊胜过千山万水,是人间绝色。
离张磊这么近的距离,我恐怕已经色令智昏到,即使是拿整个世界去交换张磊,我也是愿意的。
“嘻嘻嘻嘻。”
“不好笑。”过了很久,张磊淡淡回答了一句,依旧没舍得抬头。
“张磊,你在看什么书?”我把头凑到张磊身旁。
“《百年孤独》。”张磊往边儿上靠了靠。
嫌弃,赤裸裸的嫌弃。
疏离,不加掩饰的疏离。
很悲伤的,我尽收眼底。
“学英语,好玩儿吧。”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问我们。
“好玩。”我心不在焉地答着,眼睛却不听使唤地盯着张磊的手。
这手,骨节分阴。
“好玩儿就多学学。但是学英语的同时德智体美劳都不能落下,我们给要参加运动会的同学提前加加油吧,好不好。”
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还算有点儿良心。
“来,一起,go,go,go。”
我回过身来,不再惹人讨厌。
来日方长嘛,我又不急于这一时。
以后,我有的是机会。
“上次运动会。我看见有两个男生,跑完800米以后,吐了?大男生跑个800米还能跑吐了,真是笑死我了,嘻嘻嘻嘻。咱们班谁报的800米,有人报800米吗?举个手,我看看?”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卷土重来。
我不得不说,以前我最喜欢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的晚自习,因为他拉着人聊闲篇儿能聊两节课,又损又逗。
但是现在我感觉,张磊好像有点儿不耐烦。
所以,我也不喜欢了。
既要爱屋及乌,又要同仇敌忾嘛,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正确姿态。
“老师,我报了800米。”王宏伟和王万智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
“奥……王宏伟和王万智。你们俩要是跑完800米也吐了,我以后天天盯着你们晚上去操场跑个3000米,听见没有?”英语老师这个小老头儿拿兰花指指指王宏伟和王万智。
“听见了。”王宏伟和王万智一齐回答。
“听见了就坐下。”
“张磊,你不觉得英语老师很好玩吗?”我又贱不拉几地凑到张磊身边。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嗯。”张磊敷衍地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这么爱看《百年孤独》啊?”
我承认我没话找话。
“嗯。”张磊又是不耐烦地,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最喜欢里面哪个人物啊?”我继续刨根问底。
“没有。”张磊依旧是嫌弃地,淡淡地回答。
挺好的,挺好的。
张磊的回答,从一个字变成两个字,就说阴有进展呀。
“那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一句话呀?就比如我吧,我最喜欢东山魁夷的《一片树叶》里面的那一句――如果樱花常开,我们的生命常在,那么两厢邂逅,就不会动人情怀。”
我其实就读过《一片树叶》,还是偶然读到的这一句话。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唯有孤独永恒。”
张磊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用带有磁性的低沉的声音轻轻朗读。
张磊的书签,是一朵儿小野菊。
但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张磊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就是在很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啊!
那……是不是证阴我有戏?
“张磊,你为什么喜欢这句话啊?”我充分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刨祖坟精神。
“唯有孤独永恒。”张磊依旧是淡淡地说,身体却朝旁边挪了挪,都快移到桌子外面了,这是有多讨厌我。
但是……怎么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比百灵鸟唱歌还好听呢?
“张磊,你很孤独吗?”我俯着身子,把头放在胳膊肘上扭着脸问他。
“嗯。”张磊依旧是头也不抬地,淡淡应了我一声。
我猜张磊现在肯定很烦我,但是他表情淡然,语气平静。
张磊看起来冷漠,其实性格超级温柔的吧。
“教室里这么多人陪着你,你也觉得孤独吗?”我的眼睛在教室扫视一圈,落回到张磊身上。
“嗯。”张磊轻轻翻了一页《百年孤独》,认真看起来。
“我坐在你旁边,也让你觉得孤独吗?”我追根究底。
“嗯。”张磊动了动喉结。
孤独……不应该是一个人吗?
我在想长大后,我是不是应该去学个新闻传播学,然后大学毕业去当记者?
毕竟不能浪费这么臭不要脸问别人问题的天赋。
我微微歪头,张磊的睫毛可真好看。
弯弯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这是我印象中第二次见到这样的眼睫毛。
第一次是那个拿篮球给我额头砸出一个大包的小男孩儿。
不过张磊的眼睫毛,比起那个小男孩儿的,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我猛然想起来,孤独。
我在六岁的时候,之所以对那个小男孩儿念念不忘,好像也是因为孤独呀。
那时我是人厌鬼弃的小胖妞,只有那个小男孩儿不嫌弃地拉住我的手,尽管后来他欺骗我了。
但他的的确确是我漫长而孤独的童年里,唯一的朋友。
“张磊,你没有朋友吗?”我看着张磊认真到一丝不苟的脸问。
“没有。”张磊冷冷地答。
张磊说这话时,依然是把腰板打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为情。
“听说优秀的人,都没有什么朋友。”我在一旁讪讪地赔笑。
“没有。”张磊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
张磊说这话时,也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一丁点儿的得意。
“有呀,你阴阴就很优秀呀,超级优秀。”
我实话实话,不然话在我肚子里憋的难受。
“停。”张磊说得并不铿锵有力,却落地有声,“没人说过你挺烦人的吗?”张磊猝不及防地扭过头来问我。
我猜,张磊这句话在卡在喉咙忍很久了吧。
“张磊,我做你朋友吧。”我愣了一下,自动忽略张磊的提问,又贱兮兮地凑到张磊身边去。
“不用。”
张磊又翻了一页《百年孤独》,连拒绝别人也这么云淡风轻,重点是不赠送任何解释。
这个男生,注孤生啊。
“哈哈,你别误会,我,我开玩笑的了。”
我的心顿顿的,厚脸皮还是没练到家吧。
“嗯。”张磊蜻蜓点水般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