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通啵闷闷,你帮我养狗狗,行不?你帮我养狗狗,一会儿抓阄,你不管抓到啥,我都替你准备啥。”王靳新拿笔捅捅小灵通啵闷闷。
小灵通啵闷闷摆出一个ok的手势,“可以呀,没问题。”
“还是你最好了,不像那个死没良心的。”说着王靳新用手指指我。
“聊天就聊天,别指指点点的昂,我警告你。”
我赏给王靳新一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咱放学就去抱狗呗,正好今天放假。”王靳新很少有这种谄媚的表情。
我猜他又收了那个传说中的徒弟,不少好处。
“好呀,是二哈不?我最喜欢二哈了。”小灵通啵闷闷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很是动人。
我不得不感叹,小灵通啵闷闷的口味儿,也是挺重的。
要是保持这样的审美,以后找了男朋友,小灵通啵闷闷免不了要遭罪的。
“是只三岁大的小金毛,张磊家的。”
“张磊,篮球队队长啊。”小灵通啵闷闷激动得手舞足蹈,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又不是见鬼了,那么激动干啥?大惊小怪的。
说实话,我就受不了啵呐呐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所以啊,每次啵呐呐和啵闷闷在宿舍为什么队长啦,帅哥啦激动到张牙舞爪兹拉乱叫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默默拿支笔拿个本去阳台画画。
其实就是胡乱的画画那个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小男孩儿啦,谁叫他拿篮球砸我脑袋呢,害的我从小到大连个进步奖都没得过。
突然闯入又在我生命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我势必要一辈子记住他。
王靳新解决了大难题倒是开心得不得了,“闹了半天你们认识啊,那太好啦。”
“他不认识我,就是老看他打球嘛。整个学校,有谁不知道他的大名啊。”小灵通啵闷闷也是给王靳新面子,帮别人还乐此不疲地给别人戴高帽。
要是我,早就没这么好脾气的在这里和王靳新吧啦吧啦了,肯定会好好敲他竹杠的啊。
我这么贪婪邪恶的人。
“你别说,还真有人不知道。”王靳新阴森森的目光投向我。
我就是闭着眼,也能想起来王靳新鄙视的样子。
“也就小胖妞不知道,整个学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小胖妞又干嘛呢,也听不到咱俩人说话?”小灵通啵闷闷说着,身子往我这儿移了移。
谁说我听不到你俩说话?我是故意不想理的好不啦。
“来来来,抓阄吗?抓阄吗?”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抓阄时间,我把刚刚写好的纸条放在宽厚的手掌心里。
我的手掌没别的优点,就是肉多。
听说小胖手都是抓钱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姑且相信这是真的吧,谁让我是金牛座女生呢?很爱钱的。
升入初三以来,我和王靳新就被老师安排到了最后一桌,前面坐着啵呐呐和小灵通啵闷闷。
说来缘分也是奇妙,座位挨得进,成绩单上的排名挨得也近。
江湖人称“倒数前四”嘛,哈哈。
自从老师把我们四个扔在一堆儿,周日返校涮火锅的传统就一直流传到现在。
王靳新负责带锅,就是那种一次只能做一两个人量的那种小锅。
据说他是从徒弟家收缴来的。说来也奇怪,王靳新一米九的个子,敞开了能吃一头牛,竟然能收缴来这么超级迷你的小锅。至于是哪个徒弟这么奇葩,买这么个小锅,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但这小锅又实用又精致,第一次出场就被我们一致好评,奉为宝贝。
抓阄完毕,啵闷闷举着纸条,带着胜利的微笑,“青菜。”
“霍,手气真好。可以呀,啵闷闷。”王靳新在旁边连连赞叹。
王靳新这马屁拍的,666啊。
“羊肉。”我举着小纸条有气无力地说。
我就气不过,为啥我写的纸条,我还抓了个羊肉呢?
“调料包。”王靳新一脸坏笑。
说来也奇怪,不管是谁写的小纸条,王靳新每次抓到的都是调料包。
所以每次基本我俩都得打一架。
他是麻辣之上,我是微辣代表。
然后,打架归打架,周日返校在教室后面煮火锅还是从未间断滴。
最后还剩个方便面的小纸条没被抓到,所以啵呐呐理所应当的要带方便面了。
“来来来,啵闷闷那份青菜算我的。”王靳新拿过小灵通啵闷闷手里的小纸条。
“谢啦,兄弟。”
小灵通啵闷闷双手抱拳,这道谢姿势倒是自成一派。
“便宜王靳新这小王八蛋儿了,早知道这样,啵闷闷咱俩应该换个阄。”我说着把纸条塞进校服外套兜兜里。
超级不爽的。
“你这女人小肚鸡肠,长那么胖,吃那么多,带份羊肉还心疼上了。”王靳新一言不合又开始损我。
“王靳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有,别忘记把锅刷干净再带来昂。”
上次王靳新的锅刷都没刷就带来了,快恶心死我了。
“你白用别人的锅,还嫌刷的不干净,要脸不要?”王靳新说着开始推搡我。
“你别废话,回去刷锅听见没有?”
我扇了王靳新一巴掌,叫他不听话。
“我就不刷干净,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王靳新拉好书包的拉链。
我也收拾完书包随时待命,“你不刷干净,你别吃我带的羊肉。”
“我不吃你羊肉,你也别用我带的锅,别吃我买的青菜,别用我带的调料包。”
......
你瞧瞧这男孩子,是不是睚眦必报。
“好啦好啦,大家都安静一下。今天就这么定下了。周日返校的时候,啵花花带羊肉。小灵通啵闷闷带着肚子。王靳新带着锅,青菜和调料包。我带上方便面。然后和以前一样,下午五点在教室集合,吃火锅,还有什么要求吗?”啵呐呐出来主持大局。
每次我和王靳新叽里呱啦吵个不停的时候,啵呐呐都会出来主持大局。
说来也奇怪,我和王靳新只要凑到一块儿就像两只斗鸡,不是拌嘴就是掐架。
有段时间孔得胜那个小蛋蛋以为我俩在早恋,就给我俩调开了两天,没想到我俩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后来孔得胜那个小蛋蛋看我俩实在难舍难分就大发慈悲又给我俩换回来了,我俩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初三。
事情越到后面越搞笑吧,我俩一见面就掐,一掐就停不下来,老师都管不住我俩,偏偏只听啵呐呐的话。
啵呐呐黑带在手,世界她有,名副其实的大姐大。
还好可可爱爱的我啊,是呐呐第一夫人。
“有。”我把手举得高高的跃跃欲试。
“还有什么要求啊?”啵呐呐看着我,毫无惊讶。
“王靳新每次带调料包都要带麻辣的,我想吃微辣的。我一吃麻辣的就有鼻涕泡。”我也是一脸谄媚。
基本每周五,我都要重复这句话的。
“行,这个投票表决一下,应该没人反对吧。”啵呐呐一向刚直不阿。
对于这个流程,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我反对。”王靳新举手。
“反对无效,全票通过。”啵呐呐一脸严肃。
我说了,啵呐呐一向刚正不阿。
“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再次举手,“嗯,那个带青菜的,周日返校的时候,多买点儿金针菇和香菇昂,藕也得多买点儿,还有豆皮儿,豆皮儿也得有。”
“你看看你,胖的还有人样嘛?你还吃。”
“我胖咋啦?我胖我可爱啊。你看人家熊猫,人家熊猫比我还胖呢,大家都喜欢它。”
“人家熊猫是国宝,你是啥啊?你是国渣。”王靳新继续补刀。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狠了吧。
“我怎么就国渣了?我热爱社会主义,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人民,我怎么就国渣了,你说说看啊?”我拍桌子站起来。
本来看在要回家的份上,我不欲恋战,奈何王靳新欺人太甚。
“你那么胖,费布料,费社会主义布料。你说说你是不是国渣。”王靳新也不甘示弱。
我双手叉腰,挺胸抬头,“那你一米九三得费多少社会主义布料啊?你更渣。”
“哎呀,不要吵啦,幼稚不幼稚?投票表决一下。”啵呐呐再次出来主持公道。
“我反对。”王靳新像泄了气的皮球坐下来。
“反对无效,全票通过。”
“团结,give me five。”击掌,响亮,默契。
“好,我宣布会议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不等啵呐呐说完,我们就抓起书包一哄而散。
周五回家后,我筋疲力竭地躺进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接了一通电话。
小灵通啵闷闷电话那头的海豚音,震得我耳膜发痛。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啊,一只小金毛就把她兴奋地不知所云。
电话里啵闷闷兴奋地和我形容篮球队队长有多么惨绝人寰的帅气啊,什么高贵温柔的气质啦,逆天眼睫毛还有修长匀称的手指啦,吧啦吧啦给人家夸了两个小时。
我严重怀疑她是跟着王靳新去看了外星人,不然怎么好端端一个人就给整成一个只会吹彩虹屁的小傻子了呢。
也没注意到什么队长不队长的,当啵闷闷提到小金毛的时候,我的心,又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一下。
要是我家的笨笨没丢的话,现在也已经三岁了呢。
终于坚持到了学校,羊肉把我整个书包熏的腥气十足。
我前脚刚到,后脚王靳新就提着俩大书包进来了。
好搞笑,为什么我又想到了粉红豹。
“笑什么笑?这么没眼力见儿,看见我这么艰难地前进,都不说来接应一下。”要说王靳新为这火锅可真是出钱出力又出锅,毕竟在教室煮火锅是他的伟大发阴之一嘛。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男子汉大丈夫,提个菜都累成狗,我都替你臊得慌。”我接过王靳新的大书包。
真想不阴白,他作业也不写,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干啥。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猪猪,吃那么多,不然能给我累出一身汗吗?你看看,你看看我手都被勒红了。”王靳新说着把手伸到我眼前,都快杵到我眼球里了。
“离那么近,你能看得清啊?我要吃的菜呢,你买了没啊?”我仰着脖子问王靳新。
“这不废话吗?瞅瞅啊,你要的香菇,豆皮儿,金针菇,藕。”王靳新说着一样一样地把它们从书包里拿出来。
“你买的整个的藕啊?这怎么切啊?又没有板子,在课桌上切吗?这很硬的你不知道吗?”我拿着整个的藕朝王靳新比划,真想把这藕敲王靳新脑袋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果然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不是你叫我买的吗?”王靳新还一脸不服气地朝我嚷嚷。
“我每次买的都是袋装的,你看不到吗?”
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孔得胜口中的烂泥扶不上墙,恨铁不成钢。
“你知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给你买来就不错了,哪来这么多事儿?”王靳新甩出来一包调料包扔在我胸上,微辣的。
罢了罢了,看在快毕业的份上,我不打算和王靳新计较。
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饿了。
“锅洗了没有啊?”我一边拿水杯去楼道,一边问王靳新。
我们四个各自拿着自己的水杯,去厕所旁的水池接水。
“这不废话吗?不洗你还不得杀了我。”
算你识相。
锅很小,王靳新一个超大水杯里的水倒进去,锅就满了一大半。
我们每次都是从后门接水倒在锅里先慢慢烧开。
大家往锅里倒好水,“我和小灵通啵闷闷去楼下拿板子昂。”我拉着小灵通啵闷闷和他俩说。
“快滚蛋吧你。”王靳新蹬鼻子上脸。
啵呐呐负责切豆皮之类的技术活儿,菜板子就是我的数学课本。
锅烧水期间王靳新会自觉地把菜放在书箱里,在水池接水,然后回到教室洗菜。
反正王靳新的书箱一次都没放过书,这也算是变废为宝了。
冬天水池的水很冰,所以我们形成了王靳新洗菜的光荣传统。
不得不承认,王靳新在某些时刻,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你徒弟家,咋用这么小的锅?这一家人,都吃猫食儿吗?”啵呐呐不解。
“不是,家里没有大人嘛。”王靳新擦擦手,打开后门去倒水,然后又把书箱接好水,跑回来继续洗菜。
其实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老师来学校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没有大人?”啵呐呐等王靳新回来继续问。
“家里大人都留在浙江做生意吧,好像是。”王靳新手趁着还没沾湿的空档,把锅的线插在后门的插座里。
啵呐呐把切好的豆皮儿,放在羊肉盒的盖子上,“奥,你徒弟,和我们一样大吗?”
“同龄人。”王靳新说着把后门反锁,拿张A4纸,糊在后门窗户上,严丝合缝。
“自理能力这是超强啊。”啵呐呐开始切藕。
我一直觉得啵呐呐结婚以后,一定能做个贤妻良母。
“锻炼出来了吧,这么这年。”王靳新开始第二遍洗菜。
“人家这么可怜,你还抢人家锅。”一切准备就绪,啵呐呐打开调料包,坐等锅里开始冒大泡泡,就可以放进去了。
“这不我第一眼看见这锅,就想着正好适合咱们四个在教室煮火锅嘛。”王靳新也加快了洗菜的速度。
锅里水开了。
“你这师傅当的,很可以。”啵呐呐开始往锅里放调料包。
“他就是受虐体质。不虐……他还不喜欢了。”王靳新说着把羊肉放进去,然后把洗好的菜放到羊肉盒里。
“又为你的强取豪夺找借口。”啵呐呐把豆皮放进锅里,打趣王靳新。
“这次真不是找借口,他还真是天生喜欢受虐。”
“像小胖妞一样啊?”
“小胖妞不是喜欢受虐,她是喜欢虐别人。”王靳新涮完最后一个饭盒,直起腰来说。
“我看不尽然吧。英语老师一天天把她虐得死去活来的,她还天天往英语办公室跑。”
“那不跑没办法啊,她老去英语办公室偷听写本。”王靳新说着端起书箱往水池走去。
我和小灵通啵闷闷拿回来学校操场上的破板子的路上遇到王靳新从楼道飞跑回来。
在煮火锅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现卓越。
“洗菜技术越发长进了,前途无量啊。”我飞快地跑过去把前门反锁,还不忘夸赞王靳新一句。
“可圈可点,可圈可点。”
“少放点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啵呐呐在一旁提醒。
只听到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吃饭的时候我们四个是最沉默的。
每个人都自觉的,不再瞎掰。
我和小灵通啵闷闷则负责在大家每次吃饱喝足以后,开前后门,开窗户。
重点是我俩要一人拿块大木板子,对着门口使劲呼风散味儿。
火锅吃起来大快朵颐,吃完以后也是回味悠长。
这才是真正的体力活。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坐在第一排的死娘炮数学课代表,保准冻得哭天喊地,鬼哭狼嚎。
最最经典的就是他翘着兰花指,带着娘娘腔喊的那句:“把门敞那么圆,你想冻死我啊?”
然后王靳新就在旁边,悠哉悠哉地学死娘炮说话:“把门敞那么圆,你想冻死我啊?”
认真起来,王靳新能把死娘炮的兰花指都学得有模有样。
混合着四个人口水的火锅,总是格外好吃。
但是我猜,这火锅还是没有王靳新的西红柿鸡蛋面片儿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