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满桌摆放各种诱人的美食,桌子上面飘着一层层迷蒙的水蒸气,混合各种勾人味蕾的香气。桌子围坐着小信、小信父母、小漩父母、李婉心、魏延七人,魏延正虚心向小信爸和小漩爸请教中国纯正的白酒,李婉心则和两个母亲说着女人的那些八卦,小信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偶尔坐在旁边的魏延和他说话,他便应一下。他能感觉到坐在他对面李婉心偷偷注视着他,小心翼翼,似乎还有惶恐,他也知道每次和他说话的魏延因为注意力在对面女人身上,糟糕的中文显得有多词不达意。
小信既不愿意搭理李婉心,也不愿戳破魏延的小心思,更不想在小漩妈生日这样的日子里把局面弄得很难堪。他这几年的确变得越来越沉稳,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何况这样的事牵扯到小漩,他很难有理性,他只有尽量沉默,那样对于李婉心想发火和怨恨的话才会被压制下去。
晚饭后,小信不愿呆在这样温馨的场景里,他跟小漩妈打了招呼,便独自上楼去了小漩的卧室,隔绝了其他任何人的靠近。
“啪”,亮白色的台灯亮了起来,将漆黑的房间点亮。尽管房间很久没有人住,但是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整理规整的课桌,没有褶皱的床铺,整齐放置的凳子,还有放在床边静躺的两只松鼠玩偶。小信走到了床边,拿起了玩偶,他记得那是他们正式恋爱第一年七夕节买的。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看见她安静吃馄饨的样子,一口口咬进嘴里,吃得认真而专心他想起了昨晚看的动物世界松鼠乖巧咬松子的样子,可爱极了。吃完饭,去逛街的时候,他陪她逛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那个松鼠,便决定买了送给她。她收到松鼠,笑着点点头,很开心,还说可不可以再买一个,两个有伴不会孤单。
小信把两个玩偶抱在胸前,躺在床上,蜷缩在床的一边,头低下来抵在“松鼠”的头上,闭上了眼,像是在细心呵护一样。过了一会儿,眼角不知觉溢出了一点泪,他把玩偶抱得更紧了一些。等到他衣服里面的汗水慢慢浸湿他的衬衣,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雾蒙蒙的,他似乎看到台灯下,一个端坐在课桌上认真写着作业的女生,她旁边依靠在书架的男生假模假式拿着一本《朝花夕拾》,痞痞笑着说话逗她。
女生依旧没受影响,专研笔下的函数,她旁边的男生一次次好心地如何如何解步骤,还不忘不客气的数落女生,直到女生终于忍受不了,压抑着怒火转过去喊他:“成信玄!”
“干嘛,我知道你名字,你不用提醒我。”男生无视她平静但是涌动波涛的眼睛,他正了正手里的书,挡住她的视线,专心看书,顺便劝她,“我看书,别吵,自己好好做作业。不过,想虚心求教了,我不介意打扰的。”
女生眼睛忿忿看他,男生挑眉兴致昂扬回看她。
眼里的雾气散开,呈现在小信面前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灯亮着,除了能听到楼下小声的说话声,周围很安静。
水槽里的碗被从一堆泡沫里拿出来,由一只手递到另一只手上,李婉心将碗放在打开的水龙头下冲洗,空气中流动一种无言的默契,一点也没显得慌乱,放佛她们这样生活很多年了。小漩妈看到她旁边和小漩相似的脸,她有种感觉,似乎小漩从不曾离开过她,小漩和以前一样到了周末就同小信回来吃饭,饭后,小信和小漩爸下象棋,她和小漩便一起收拾,顺便煮一壶茶或者弄点江南小点心给下棋的两个人送去。可是,她旁边的人,她的大女儿,她除了三年前因为小漩出事见过她,她与前夫离婚后就再没有见过她,这么多年她和前夫会偶尔联系,问候另一个孩子的情况。婉心和小漩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一次意外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幸庆的是,她们两个聊得来关系不错,然而,她们却在三年前准备碰面时因为意外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妈,碗是放这里吧?”李婉心拿着洗干净的碗,指了指她旁边的碗柜。
“对,放在第二格。”小漩妈洗了手,帮婉心递过去洗干净的碗和盘子。
茶香顺着未盖的的茶壶,缓缓传开,与婉心放进盘中的芙蓉糕香气混合,感觉这样的香气有些奇怪,又很舒服,她忍不住又嗅了嗅盘中的散发热气的芙蓉糕,形状是桃红色方形,入鼻的香气,十分勾人味蕾。她偷偷地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一块芙蓉糕,热气灼着她的手指,但触感十分柔滑。
盖上壶盖,小漩妈侧头看到偷嘴成功的婉心,她忍不住笑了,含着柔情和宠溺,她帮婉心擦了嘴边的碎屑,无奈的叹气,说:“你怎么跟你妹妹一样,喜欢偷吃?都不知道烫吗?”
“是因为都是姐妹吗,也爱偷吃?”婉心不由得愉快笑了,她似乎又想起了事情,继续说,“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她联系,她顾着和我说话,还和我说起她那天做了向小信妈新学的一种点心,可把我馋坏了,真想立马坐飞机回中国。结果,快挂电话时她发现小信只象征给她留了一块点心,其余全部被吃光了。小漩特别大方的把电话递给小信,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一下小信,说把我回来的动力剥夺了。”
无言的惆怅忽上心头,没有继续开口,厨房突然安静了一下,小漩妈轻轻拍了婉心的背,宽慰她:“小漩虽然沉静,但她一直都很乐观,她也会希望我们乐观的生活。”
楼梯间传来一阵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到了楼下,脚步声消失了。耳边听到象棋落子,与石板摩擦的声音,有他们轻松的谈话声,还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和淡淡的芙蓉糕香气,小信知道这一切和谐的气氛因为他突兀的出现,显得微妙。
从棋局转移视线的魏延侧头看向婉心,他看到她不自觉双手把自己的下裙抓得很紧,心不在焉地同旁边两个女人说话,目光是看向小信的。等到她再次回神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魏延看到婉心眼里聚集深深的纠结和愧疚,他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抢先站了起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有多理会众人的目光,小信淡淡说了句:我把生日蛋糕忘记在车里,我去拿。然后,徒留一个背影,很快远去。魏延紧跟小信的步伐,也出了门。
这次的相聚,比预想中晚了三年,气氛有期待的轻松,却因为缺少一个人,总有一种难言的悲伤。
停下脚步,小信转身看他背后跟着的魏延,同时看到远处站在门口的那个与记忆相似容颜的人,他有种恍惚,小漩应该在院子里,正捧着一杯茶,望着夜空发呆,等到他回去,她会为他倒杯茶,同他一起品尝点心。
“这里我生活很多年,不会迷路,倒是你这个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知道这里巷子多又深,万一迷路了,姐那个毛躁的性格肯定跟我没完。”自己忍不住笑了,看了眼远处隐约显现的小镇夜景,接着说,“听小漩说过,姐一直很喜欢无锡,想着以后要来这里拍结婚照。妈说你们准备今年拿证,这次来了回加拿大后,你们也忙,以后也很难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呆着。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提出来。”
“还没求婚呢?”有些不好意思。
“姐夫这个头衔还没转正?看来,和你的中文一样需要好好努力了。回去吧,我很快回来。”他看了眼魏延,又看了眼远处在魏延后面等待的婉心,叹道,“三年前,原谅我的幼稚行为,你们千里迢迢从加拿大赶来,我无礼的把你们骂走。小漩很喜欢她未曾蒙面的姐姐,她肯定很高兴见到你们的。那么,我有什么资格不欢迎你们?小漩高兴的,我也高兴。”
后面的脚步再也没有跟上,小信如释重负。他知道李婉心这次回来可能只是想安静地回来便匆匆离去,因为魏延临时来到无锡,她的计划被打断。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懂另一个人,他会努力帮助她遵从内心的渴望。似乎,是小信自己一个人一直在耿耿于怀,怨因为李婉心的那次邀请,让三年前的小漩踏上那条不归路。他还是难以释怀,但他会努力放下,他知道这是小漩希望的,他便会为她做。
小漩与李婉心取得联系,是在五年前,她们的父母虽然感情不在了,各自有了家庭,但是对她们姐妹的关心和爱依然不变,只是不希望曾经破碎家庭的事影响两姐妹后面的成长,所以除了双方父母会有定期交流,小璇和婉心并不知道彼此存在。真相还是在一次偶然被发现,已经长大并成熟独立的两姐妹没有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和多年分离而生疏,很快因为血缘的纽带变得熟悉和亲近。不过三年前的意外,让两姐妹相见的日子无限期延后。
无月的夜空,飘着几颗碎星,同多年前那个夜晚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暗沉的黑夜,一样是点点星光。那个晚上,脚下的石板路也是这样,带着雨后的湿滑,空气也感觉是湿润的,还能闻到泥土里树叶腐烂的味道。拐过小巷,是两排高高的围墙,辽阔的天空被隔成一条细长的带子,再细看,发现夜空还是变了,在万家灯火的照射下,小镇的天不再是深沉的墨黑色,像是被不经意洒下的彩色颜料搅浑的色彩,让夜空的肤色亮了起来。
小信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手,伸出去的右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背还带了凉,手心很暖,与他的手心贴合在一起,还有了热意。毕业后,小信和小漩都选择回了无锡,在市区工作,每天忙忙碌碌的,难得会腾出时间回小镇。
“怎么,今天那么安静?”歪头看他,戏谑的问。
长长的小巷,除了脚步声还有躲在草丛里的昆虫的聒噪声,周围很安静,小信没有回小漩的话,继续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只是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夹杂某种慑人的情愫。转个弯,小巷变宽了,视野也变开阔了些,夜空的口子被拉开,更多的星光被洒了进来。
停了脚步,小信右手用了一点力,拉住继续向前走的小漩,对她说:“要到家了。”语气有点遗憾,握住小漩的手收到自己的怀里,眼睛望到她的深处,天黑,光线暗,他看不深切,手心里感受到她的温度,他知道有一颗心同他一样在急速跳转。
“恩。”声音很低,有点婉转喃喃的味道,饶动心痒痒的。
视野里,不远处是熟悉的建筑,院里透出还是同样的光亮。
左臂环过去,小信渐渐收拢了力量,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上,懒懒地说:“今天的路怎么那么快就要走完了?我想,继续牵你的手,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想你的呼吸一直就在我的旁边。小漩,舍不得,怎么办?”
小漩回抱他,望向他,目光柔和,语气轻轻地,说:“我也,舍不得。”
房檐边,低下未干的雨水久久汇成一滴,落了下来,打在地上石头上,消失了。唯有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呼吸连在一起,变得有些急促,空气的温度不自觉似乎升高了。
“砰。”小信右手托着小漩的头,左手扶在她的背部,把她往旁边的高墙上压过去,动作有点粗重,让小漩的脚在急速倒退中撞到了石头,好在小信及时搀扶住她。
“脚撞到没,痛吗?”压住不稳的气息,担忧的问她。
“没事,不痛。”话刚刚说完,小信把她直接压到墙壁上,与墙最后的一点距离被阻断,只剩下小信的手隔开小漩和潮湿的墙壁。墙壁上,映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很快深深吻了起来,身体贴合在一起,紧紧纠缠在一起。夜空里薄雾移开,泛着的几颗星星更亮了,高墙上的两个影子更清晰了些,却在吹来的风里,晃了起来,又模糊了些,而相拥的两个身影依旧牢固的依靠在一起。
铃声打破夜的宁静,也扰了沉思的人思绪。小信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除了拂过的微风,什么也没有握住,只余一个人的温度在那里。
“喂,小胖,有事吗。”铃声持续在响,小信只有接了电话。
“小信,你现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你能腾出时间不,我现在就来见你,是关于小漩的。”显得急迫,又欲言又止。
大雨突遇而至,整个城市笼罩在阴霾的天气下,黑压压的云逼迫过来,以足够的强势姿态迅速席卷无锡,连平时畅通的道路也开始拥挤不堪。玻璃上的雨滴刷刷打下来,连绵不绝,这个雨季似乎还未结束,天气刚有的缓和被突兀的大雨彻底搅浑。
昨晚,小胖爸的病加重了,躺在病床上的他插了很多管子,表情也显得痛苦,仍然努力保持正常说话的语速,没有祈求小信的原谅,似乎只是想见见小信,但小信知道他想表达的。以前,小信和小胖都是调皮的主,小胖爸脾气很冲,小胖没少惹事招他爸揍,但小胖爸对小漩总是客气和赞赏的,常常和小胖妈说有女儿就该那样沉静。三年前,小信把准备前往加拿大找婉心的小漩交给小胖爸,同所有启程的出租车一样前往远方,却没有送到目的地,在去南京禄口机场的桥上,遭遇车祸,小漩被永远丢在了路上,失踪在江里。
晚一点的时候,小信接到了刘小妹的电话,声音哽咽,一抽一抽的:“小信哥,我今天才知道我爸不是去外地出差了三年,是做了三年牢。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怎么能那样?小璇姐对我那么好,那么好。”
三年前,车祸肇事者是刘小妹的父亲,因为酒驾。
其实,小信不太喜欢刘小妹,觉得她聒噪不已,谁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小漩和她关系反而十分融洽。刘小妹父母常常忙碌在外,虽然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但不会生活自理的她常常饱一顿饿一顿。偶然的机会,小漩给刘小妹补课,便开始带着她一起吃饭,帮她煮饭,后来来往多了,哪怕没有再帮她补课,小漩也会惦记那个下雨天会忘记带伞的小女孩。
小漩说她很幸运,因为她遇到一个名字和她同音的男孩,在漫长岁月里欢笑与泪水都有他在。所以,她希望这样的幸运她也能给予一点给刘小妹。小信知道这一切,刘小妹没有过错,甚至可以说是受害者。他也想过,他会替小漩帮助刘小妹直到成年。
只是,看到车窗外飘扬的大雨,他很想小漩,也很心疼她。
“玄的漩”餐厅里,灯光调成了暗黄色,天花板升起了色彩斑斓的气球,餐厅四周摆上了金橙色的蜡烛,餐桌上的花瓶上也插上了玫瑰。落座的一些情侣开始蠢蠢欲动,直到第一位单膝跪地,掏出戒指的男士显得正式又局促。很快,响亮的掌声和祝福声一次次出现。
“发什么呆?阿敏,你今天不慌下班了?”阳阳看到发呆的阿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很快,自我回答,“520啊,多浪漫的日子,魏延为什么不在这样特别的日子求婚呢?他就这样和婉心在餐厅坐了半天,安静的吃饭,他中文再差,今天傻傻鼓了那么多掌声怎么一点也没反应过来?末了,还特迟钝悄悄跟我说他阴天要求婚,让我们配合他,好好准备。”
“阴天,521?”阳阳挨着阿敏,一起托腮思考。
“因为,521是我爱你多一点。”婉心对门进来,把忘掉的伞拿起,她看到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讶异的小信,礼貌的与他点头微笑,接着语带俏皮地对阿敏和阳阳说,“嘘,假装我不知道阴天的惊喜。”
反应迟钝的人,小信想也得算上他。三年前的5月20日,他同小漩向往常一样一起吃晚饭,餐厅除了比平时暗了一点,多了几盏蜡烛外,依旧是以往那个温馨的地方。直到餐厅从一个男人拿出一大束玫瑰花开始播放梦幻婚礼曲时,他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呆会儿,我给你补两束花。”瞥了一眼那一束花。
“知道人家拿花干嘛吗?”没抬头,专心吃饭。
“不就是求婚吗?”刚说完,拿花的男人单膝跪地,掏出戒指。
“那你还补花?”抬头,看向小信。
“那你想我向你求婚吗?”眼睛回望小漩,专注地看着她。周围的掌声响了起来,哄笑声此起彼伏,求婚的那个男人已经紧紧抱住他未来的新娘。
“没有花,没有戒指,事先也没准备演说词。”垂了一下头,遗憾的语气,视线转了一下周围,继续说,“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今晚估计也轮不上你的表演了。”
很快,一个男人也求婚成功了。不管当晚求婚的,表白的,为另一半制造惊喜的,似乎没有一对像他们这一对这样只是简单纯真吃个饭。
末了,吃完晚饭,周围到处洋溢幸福的热闹和欢笑,小信看到静静吃甜品的样子,决定坦白:“其实,今天我准备了一大束花。”花店的人送来鲜花提醒的短信比第一位求婚的晚了一分钟,给不了她第一次的惊喜,他便没有开口。
“只是花吗?没有想说其他的吗?”眼睛似乎也笑了。
“其实,没人说不能女人先开口啊?我以为你会给我惊喜?”他戏谑地眨了眨眼,出于意料,他很快便看到小漩从包里掏出两朵紫色的郁金香,包裹花的报纸已经有点褶皱,她把花举起突然亮在他眼前,措手不及。
几乎是有些粗野拉起小漩的手,小信快速买好单把她拉离现场。小信的左手拿着郁金香,右手握住小漩的手,他突然很想很想抱小漩,很想很想与她独享属于他们的空间。步伐有些慌乱,他们不知不觉穿过热闹的街道,直到小漩被小信拉进一条小巷里。
“成信漩,我现在求婚,你会答应吗?”小信的额头抵在小漩头上。
“比起5月20日这个日子,我更喜欢521。”
“我爱你多一点。”默契的回答,“那阴天你答应?反正成信玄愿意嫁成信漩。”
小漩忍不住笑意,显得有些无奈,她笑完后对他说:“如果,阴天天晴,我就愿意。”
“万一下雨呢?”
“那就等阴年。”
“阴年也下雨?”
“那就等待天晴啊。”
“没事,证领了再等天晴也一样。”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只是看到小漩无奈的笑容,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他轻轻地对自己说,“我爱你多一点,我陪你等,等待你的晴天。不够浪漫的我,希望做好这一件最浪漫的事。”
三年前的5月21日,无锡下了一天的雨,淅淅沥沥的,连累了城市的交通。接着的两年时光里,这一天日子里,因为那个人的缺席,天气从未天晴。
“玄的漩”餐厅里,在鲜花、蜡烛、气球堆砌的浪漫氛围里,魏延单膝下跪,在众人的围观他显得十分紧张,拿出戒指的手有些抖,开口也是蹩脚的中文发音,但他眼里饱含了化不开的深情,表情庄重,忐忑问他面前的婉儿:“你愿意嫁给我吗?”太多的承诺和誓言在之前反复斟酌的语言,最后都化作最简单也是最直击人心的话。
小信最后独自撑伞离开餐厅的时候,听到婉心回答的“我愿意”,他也不禁为这样的幸福所感染。欢笑和掌声是属于他们的,他想给自己留一个空间,他想和小漩说说话,告诉她这个特殊的日子她最爱的人拥有了幸福。他找不到她最后遗失在哪里,那他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在他们曾经一起呆过的地方。
等回到餐厅,他下车时发现地面的雨水已经干涸,他推开餐厅的门,风铃摇晃起来“叮当”作响,推到一半的手停住了,因为柔和的温度轻抚过他的手背,小信转身看向天空,阳光扑面而来。
他想起了,四年前的这一天也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恰好周末,他陪小漩在太湖边散步,两个人十指相缠,安静的走在绿荫掩映的路上。走了一段路,小漩突然认真对他说:“我挺喜欢这样的天气,喜欢今天的日子,有你在真好。”
小信以为他在怪昨天是5月20日,多日忙于工作的他,除了匆匆给她买来她爱吃的太湖白虾,并没有什么浪漫和惊喜的准备,蹭吃了饭菜后又忙碌地加班去了。所以,不同于小漩眼睛亮起的光和蕴含的饱满情感,他显得很疑惑,对她说:“阴年的520,我整个人全给你。不过,今天怎么好了,不是已经5月21日了吗?”
“对啊,521,我爱你多一点。”难得直白的情感表露,尽管还是那张恬淡的脸,眼里却藏不住慌乱和窘迫。
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小信将脸蹭在小漩头上的发丝上,嗅到淡淡的洗发露的清香,他喃喃:“521,的确,是很好的日子。等了那么多年,多难得听你第一次这样的表白。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浪漫一次就不得了,以后我真是栽你手里了。”
无锡的雨季总算落下帷幕,夏天的晴朗开始拉开帷幕。“玄的漩”如同往常一样,依旧会每周不时推出新口味,每天进进出出新老客户。这个雨季后,小信联系到做苏菜的朋友,让阿敏帮他把联系方式给刘小妹,让她毕业后去学习,他想这应该是他最后能帮小漩做的。很快,李婉心和魏延因为工作要离开无锡回加拿大,离开前他想了很多,最后在临别前,他对李婉心说,她和魏延的幸福也是他和小漩的幸福。不久,小信父母和小漩父母也一起去云南旅游去了。
晴朗多日后,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下班后的小信不自觉回到了小镇。他掏出了小漩家大门的钥匙,打开锁,然后推开门,老式掉漆的玄红色大门发出“咯吱”的声音。
雨渐渐下大,噼里啪啦打在院里的地面上,暗沉的天气里,院里的灌丛和杂草冷清清的,偶尔在吹来的风里摇曳几下。小信把门打开,开了灯,然后把淋湿的伞放在外面。他的脚迈向客厅门槛时,侧身看见那张摆放在屋檐下的凳子。
他们遇见的第一年里,同样的下雨天,小漩坐在那张木凳子上,也在那个位置,安静地抱腿望着房檐外的雨天。然后,他提了一盒他母亲打包好的江南点心,推开她家的门,隔着雨帘,他看着飘出神游的女孩,不由自主地也望向院外的天空。如果不是,她同他名字一样的音,他都快忘记这个在小镇这个人的存在,她似乎一直生活在院子里,那时他以为她不出去那是因为下雨天的关系。
第二天,小信出去玩淋了一个落汤鸡,他中午回去换了衣服兴匆匆吃完饭,准备窝家里打游戏。谁知,午后,天空转好,阳光肆意洒满整片大地。
小信突然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很快兴冲冲奔去那个女孩家。
隔着老旧厚重的大门,小信又看到她坐在那张凳子上发呆,他冲她喊:“成信漩!”
“恩?”
“一起出去玩。”。
小漩抬头看了天空,阳光灿烂,有些刺眼,她眉眼笑了起来,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