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值得更好的
如果不是田富带路,季临风都不知道王府还有这么破败的院子。
屋顶的草都一尺多高,院子里的青苔和杂草把青石砖挡的严严实实。
季临风在院子里转了转,没看到一个下人,却在墙角的草丛里看到了几只刺猬,有大有小,显然是一家子。
北墙角堆放着一堆杂物, 一只花狸猫看见季临风便钻了进去。
上辈子,季临风只来过一次,还是为了送萧墨寻上路。
当时他觉得萧墨寻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该偷笑了。
而今,他只想掐死田富。
“这院子里除了咱们就没个喘气儿的?”季临风冷飕飕的扫了田富一眼。
田富后脖颈子直冒凉气,吩咐手下把下人都叫出来。
他到主屋搬来唯一一把不缺胳膊、不断腿,勉强能看的太师椅。
季临风只扫了一眼,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田富感觉屁股摔成了八瓣,却立刻爬起来,跪的板板正正:“王爷息怒!”
“你哪只狗眼看到本王生气了?”季临风指指落满灰尘的太师椅,“你请坐。”
田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奴才不敢,不敢。”
“让你坐,你就踏踏实实坐。”季临风嘴角浅浅勾起。
他没发火,可比发火更渗人。
田富头摇的像拨浪鼓:“在您面前,奴才只有跪着的份儿。”
“少废话,坐!”季临风脸色一沉。
田富只好连滚带爬的坐进太师椅。
他坐着,季临风站着,他如坐针毡,还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椅子吱吱咔咔,他怕稍稍一动就会散架。他双腿夹紧、腰部发力,保持着扎马步的怪异坐姿。
季临风则让吉祥插了根香,他倒要看看这院子的奴才多久才肯露面。
趁着这个功夫,他走进堂屋。
屋里的情形比外头好不到哪儿去,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到处都落着厚厚的灰尘。
桌上的茶壶翻到,一只粗瓷碗里装了清水,另一只碗里躺着半只窝头。
即便荒年,安王府的下人们都没吃过窝头。
这院子里的下人为了磋磨萧墨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萧墨寻依旧坐的笔直,与破败的周遭格格不入。
季临风走过去,推着他往外走。
萧墨寻双眸紧闭,季临风以为他在赌气,才故意不看他。
他把人推到廊下,又等了一会儿,院子里的下人才零零散散的出来。
有的在大哈欠,有的边走边提鞋,有的衣服都没穿好。
但这些都不是最过分的。
有几个醉醺醺的从外头跑进来,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有的则急吼吼跑到墙角解手。
这就是伺候萧墨寻的下人!
“都在这儿了?”季临风声音彻底冷下来。
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打了个嗝,酒气随风飘来:“回禀王爷,人齐了,不多不少八,哦不对,算上奴才刚好九个。”
看来,他就是这院管事的。
“你们的身契都在王府吗?”处置之前,他必须问清楚。
田富已然双腿打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为了求得季临风宽恕,他不等管事的回答,抢先说道:“回禀王爷,他们都是死契。”
这就好办了!
“乱棍打死,剁碎了喂狗!”季临风声音不高,却字字滴血。
下人们齐刷刷瘫在地上,转眼间就哭成一团:“王爷饶命啊!王爷,放我们一马吧!小的们知道错了,王爷开恩啊!”
“刘妈尸骨未寒,本王都穿素服。你们倒好,青天白日花天酒地,比本王过得还自在!萧墨寻是本王侧妃,你们狗眼看人低,不止不配做下人,连人都不配!”
季临风摆摆手,家丁便把九个奴才团团围住。
碗口粗的棍子噼里啪啦落下来,刹那间惨叫声彼起彼伏。
而季临风恍若不闻,推着萧墨寻径自离去。
他不发话,田富就不敢动。
吉祥看看师父,再看看季临风,急的直跺脚,却只能扔下师父去追季临风。
“王爷,奴才来吧。”
萧墨寻身材挺拔,轮椅笨重,季临风推了一会儿就手酸,便把轮椅交给吉祥。
他与萧墨寻并排走着,见对方还在生闷气,便讪讪开口:“把你安置在这儿不是本王的意思。虽说……这院子是你过门之前选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你值得更好的。”
萧墨寻还是不啃声,季临风的声音又软了几分:“往后你照旧跟我住,你要是想有自己的院子,我就让人把主院隔壁的院落收拾出来,那里是全王府阳光最好的,推开窗就能看到花园。”
他偷眼打量萧墨寻,见他还是闭着眼睛,一语不发。
季临风暗暗磨牙,这人气性也太大了!
他堂堂王爷,这么低三下四,萧墨寻还不为所动,他到底想怎样啊!
“萧墨寻,生气也该有个限度,你差不多得了!”季临风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头,“心胸宽广是大丈夫嘛!”
轮椅里的男人依旧无声无息。
吉祥觉得不对劲,伸手试了试萧墨寻的鼻息,有呼吸,但很微弱。
他又试了试萧墨寻的额头,烫的惊人!
“王爷,侧妃起了高热!”
季临风忙蹲下身查看,只见萧墨寻脸色苍白,嘴唇开裂、泛着病态的白。
要是他今天没去,萧墨寻哪有命在?
“快去叫大夫!”
“是!”吉祥一阵风似的跑了。
等下人七手八脚的安顿好萧墨寻,孟孑也到了。
“他昨天中午还好好的,怎么只过了一晚上,人就这样了?”季临风总觉得萧墨寻病的蹊跷。
孟孑朝他一拱手:“王爷莫急,待微臣听听脉象。”
季临风焦急的等候,不多时,孟孑便面色凝重走到跟前。
“王爷,侧妃高热是因为腰部伤势加重。刚才微臣查看了伤口,发现之前愈合的伤口溃烂、渗出脓血,应该是毒性加深了。”
季临风狠狠皱眉。
上辈子萧墨寻嫁过来之后一直好好的,怎么重来一次他反而病的更重了?
“你可能治?”
孟孑叹了口气:“微臣能做的是先给侧妃清理伤口,用银针压制毒性。如果再找不到解药,微臣也拖不了太久。”
“有劳了。”季临风知道他尽力了。
得想个法子招揽名医进京,只有这样萧墨寻才有活命的机会。
季灏体壮如猪,赖洪海身体康健,他们哪需要看大夫?
而季临风不一样,他从小就是药罐子,如果他病的快要死掉,太医又束手无策,招揽名医就天经地义了。
但郁云盛、沈晏和凌屹都不同意他的计划,要装病瞒过太医必须真生病。
季临风身体底子差,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郁云盛脑中灵光一闪:“王爷,现成有个卧床不起的,您何必亲自出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