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
江棠的双手在空气中用力地抓了抓，身子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周围的景物在眼前飞速划过。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以后一定要扶着扶手走楼梯！
她紧闭起双眼，准备迎接与地板的亲密接触。
想象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后背接触到的并非冷硬的地板，而是某个熟悉、温软地物体。
江棠缓缓睁开眼睛，思绪转了转，蓦地意识到什么。
她一下跳了起来。
紧接着，脑袋与某个尖锐的东西触碰，一阵刺痛。
“嘶——”
这声音绝对不是她发出来的。
江棠目瞪口呆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人——顾衡。
他一只手保持着刚刚接她的动作，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好看的眉眼露出不耐的神色。
“……”
所以她在别人救了自己的情况下，还撞伤了别人？
“老、老师……”她窘迫非常，哭丧着脸，“对不起。”
“……”顾衡没说话，表情有些难看。
他手慢慢放下。
下巴有一处明显的红痕。
看起来真的很痛啊……
愧疚、懊恼刹那侵蚀过江棠的心头。
她想也没想，伸手抚上了伤口，抬眼：“痛吗？”
那模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向那处吹气。
顾衡身体一僵，眼眸沉如墨。
气氛凝固，周围安静的好似能听见空气的流动。
江棠后知后觉的清醒过来。
她故作淡定的将手拿开，眼睛瞟向后头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
“……”
温度又低了两度。
怎么感觉好像雪上加霜了……
顾衡的眉心跳了跳。
短暂的沉默后，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像是要骂人一样。
江棠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他声音有些哑，吐字却异常清晰：“以后走路小心点。”
江棠愣了愣，等了一会儿，没有了下文。
就……这样？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正淡淡地看着她。
江棠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她想多了？
楼底下传来了学生们的嬉闹声，渐渐靠近他们这一层。
“走吧。”顾衡开口。
江棠心中思忖着他应该是怕被看见负伤的模样，毕竟那块红红的伤痕在他白皙清俊的脸色，还是蛮突兀的。
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回避着视线，低低‘哦’了一声。
***
周三的上午。
苏霖霖接到江棠的电话，说是要来找她拿包。
彼时她正准备出门逛街，于是直接给江棠发了个定位，让她来商场找自己。
等到江棠马不停蹄赶到商场，苏霖霖手上已经提满了购物袋。
“诺，这个是给你买的。”苏霖霖递给她一个价值不菲的购物袋，又将江棠的包递给了她。
江棠乐呵呵的接过，也不跟她客气。
“诶对了。”苏霖霖看她，“你们上次在酒吧究竟什么情况？”
这几天忙忘了，一直没来及跟苏霖霖解释。
恰好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店，两人手挽着手走了进去。
“快快，坐下说。”苏霖霖的八卦欲望已经遮掩不住。
这盘江棠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末了，还将之前‘晚安’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绝了，好甜。”苏霖霖评价道。
其实不过互道了声晚安，也不知道她从哪得出的结论。
江棠想了想，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
苏霖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肯定有。看这两字，实在是太暧昧了。”
“……”江棠面露疑惑，“哪里暧昧？”
“你看，晚安这两个字，虽然简单。但其实拆分开来，就是‘我爱你’的意思。这不暧昧还有什么暧昧？”她一本正经，侃侃而谈。
江棠听着脑袋有些晕乎。感觉她说的好像是这个道理又觉得不是。
“而且你自己想想，晚安是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睡得好，代表他对你的睡眠质量非常的关心。连你睡眠都关注了，还不暧昧？”
“……”江棠听着听着，有些回过味来了，“你是不是当我傻？”
苏霖霖装不下去，手一摊，“算了你别问我，我们两都是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
江棠悔恨，才想起找苏霖霖与自己一样经验空白，咨询她与咨询自己有什么区别？
她泄气：“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苏霖霖拍拍她的肩：“这种精神才是我们该有的。”
咖啡见了底，苏霖霖伸了伸手，又点了一杯美式。
“你不怕睡不着？”江棠瞅了瞅自己才喝到一半的拿铁。
她自小对咖啡特别敏感，这会儿喝下去，晚上可能要拖延两个小时才能睡着。
相反，苏霖霖并没有这种烦恼。
吸管在杯沿转了转，里面的冰块哗啦啦地被拨响，苏霖霖无奈道：“这段时间晚上都在玩，都是半天睡的觉。”
这段话引起了江棠的共鸣，想当初，她两可是一起这么玩的。
“你现在有人管了，不能和我一起鬼混了。”苏霖霖示意顾衡。
江棠老脸一红：“你瞎说什么。”
苏霖霖支颐，漫不经心：“难道不是吗？连酒吧都不让你去。”
照她这么一解读，江棠像获得了新的思路，胡思乱想起来。
好像……
大概……
是这么个意思？
顾衡清冷的眉眼在脑中闪过，江棠的心又不能自抑地跳了起来。
她翻了翻手机，突然问苏霖霖：“你下午有事吗？”
“没有啊，干嘛，你想起跟我玩了？”苏霖霖瞥着她，语气活像个怨妇。
“……”江棠白了个眼，“对啊，我想起个好玩的地方。”
闻言，苏霖霖兴奋了起来：“哪里哪里？”
江棠邪魅一笑：“保密。”
***
半小时后。
T大的校门口。
苏霖霖阴晴不定地盯着校门。
半天，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字来：“这就是你所谓——好玩的地方？”
“嗯！”江棠乖巧的点头。
“……”苏霖霖满脸黑线，转身就走。
江棠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开口解释道：“今天下午顾衡有课，我刚好带你见一下他！你过眼了我才能放心下手。”
这话听着顺耳多了，苏霖霖的脚步松动了一些。江棠拉了拉，她也就顺势走起来。
经过这些时间每日出入，江棠俨然像是本校的学生，大大小小的角落都了如指掌。
她昂首挺胸地向苏霖霖介绍各个建筑，当走到图书馆时，江棠指着说：“那就是本校最迷惑的建筑。我进去过一次，差点没出来！自此后，我决心再不踏进去一步！并且给它起名为——鬼打墙！”
中气十足，方圆五米内都能听见。
恰巧，刚吃完中饭的顾衡路过此地，正悠悠地跟着她们后面。那句话也顺势飘到他耳朵里。
他脚步顿了顿，嘴角扬起好看弧度，饶有兴致盯着江棠摇头晃脑的后脑勺。
江棠没发觉，还在叨叨的没完：“你想不想进去体验一下？但是先说好，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给你计时。”
苏霖霖翻了个大白眼。
江棠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欺辱：“嗨，你别不信！你敢不敢挑战！”
“挑战成功了怎么办？”
“……”见那女生还真就应战了，跟在后面偷听的顾衡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像是身处自己的小世界一样，前面的两人还在旁若无人的争夺。
江棠：“那我请你吃晚饭！”
苏霖霖将袖子提上去：“你等着！”
说完，两人就气势汹汹的冲向图书馆。
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顾衡站在原地。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将他的皮肤照的白皙刺眼。远处不知哪里传来的欢呼声，夹杂着篮球拍打在地上‘砰砰’声。
沉着、平缓。
许久，顾衡轻笑了一声。
***
另一边，江棠和苏霖霖兴冲冲的赶到图书馆门口。
却在进门前刹住了脚步。
看着竖立在身前一排的门禁，苏霖霖眼皮跳了跳，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你有卡吗？”
“……”江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把这茬忘了……”
苏霖霖勃然大怒。
江棠连忙哄着：“我自愿认输！晚上我请客！”
她认怂的及时有效，苏霖霖发到半截的脾气也不好继续发作下去。剩下的半截提在心中，不上不下，又莫名使她冒出一种无所适从的憋屈感。
总结下来，就是心情不好。
被带来T大这件事，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好情绪。
“我不干了！我累了！”苏霖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身为多年的好友，江棠看出她这是在闹脾气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想到一个点子：“你想不想喝奶茶？那边那家店我经常喝，还蛮不错的。”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得把苏霖霖哄好。
今天她就是大爷。
苏霖霖恰巧有些喝，懒懒地摆摆手：“去吧，小棠子。”
“好嘞，苏太后。”
江棠转身向奶茶店走去。
那奶茶店实际上还是有点距离，况且远远地望着，似乎还排了队。
猜测江棠应该不会很快回来，苏霖霖掏出手机，百无聊赖他开始刷起了微博。
正巧她关注的一个投稿奇葩事件的博主更新了，她起了兴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