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重点难道不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蛋扔进河里去么？

　　苏娓娓有些紧张地看着被丢进河里的蛋。

　　这难道不等于生下孩子之后，丢进水里不要了么？

　　苏娓娓回头看了看荒戎那坦然的面色，急忙上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为什么要把蛋扔进水里？还捡回来么？”

　　荒戎轻轻摇头，“这是，神选。”

　　“什么是神选？”

　　“神灵，挑选，好蛋，活着。”荒戎的语气和他的眼睛一样平静，就像是毫无波澜的湖面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苏娓娓愣住，“那如果，没有被神灵挑中呢？”

　　“死。”

　　对于“死”这个字，荒戎好像也根本不在意，轻轻松松的语气。

　　这下，苏娓娓可终于明白，为什么半龙族的族人怎么也多不起来了。

　　本来数量就不多，后来因为战争、自然灾害等各种原因，人数锐减，若是他们能够积极交流，还是能够产下不少族人的。

　　明明，她看着荒戎的发情次数就很多啊……

　　还有的半龙族族人甚至身边不止一个雌性，但奇怪的是，领地内部的幼崽却几乎没有，也就那么两三个。

　　现在看到这个所谓的神选仪式，苏娓娓终于明白为什么半龙族会在几千年后的现代完全销声匿迹了。

　　可不都是自己作的么？

　　这文明程度低，还不寻思发展也就算了，好容易生出来的蛋，还没有孵出幼崽呢，直接就给扔河里了，这样的存活率，能高当真就是有鬼了。

　　苏娓娓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无奈地说道：“你们这真的是认真的么？”

　　面对苏娓娓的灵魂拷问，荒戎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是从河里面捞上来的？”

　　荒戎想了想，再次点了点头。

　　“那，什么时候才能把它们捞上来？”

　　“冬天。”

　　这回，荒戎终于找准了表达方式，

　　怪不得半龙族的人水性都那么好，原来还跟他们的悲惨童年有关，这么想着，苏娓娓不由得生出一阵同情。

　　这会儿，等着青雉做完仪式，带着那个女人和几个族人离开之后，苏娓娓跟着起身，想要下去。

　　荒戎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皱了皱眉。

　　苏娓娓回头，反甩开他的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神明，我只知道，那颗蛋如果就这样掉下去，且不说这湍急的水流会把它带到哪里去，万一真的顺顺利利沉到水底了，碰着石头碎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说完之后，也不管荒戎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话，反正她直接就冲了下去，这一回，是势必要把那颗半龙族的蛋给捞回来的。

　　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啊！

　　苏娓娓急急忙忙走到了河边，一心只想着龙蛋的她，一个猛扎，整个人便钻进了水里去。

　　荒戎站在岸边，拧着眉毛，看着落水的苏娓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自古以来就留下来的规矩，他从小也是这么长大的，可苏娓娓偏偏不相信神灵，偏偏要把龙蛋给捞上来。

　　这……

　　他实在是纠结。

　　到底是该跟着苏娓娓一起疯呢，还是应该追随着他们古老的制度？

　　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苏娓娓喊的“救命”，抬头一看，发现苏娓娓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在河面上下起伏，不过总体还是下落的趋势，她高举双手，不停地挥舞着，眼看着就要被水给淹没了。

　　荒戎见状，马上就跳进了河里。

　　半个小时之后，呛了好几口水的苏娓娓心有余悸地坐在岸边，下定决心再也不碰水了。

　　她倒是忘了，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

　　要是没有荒戎在身边，她估摸着这一次自己当真是要魂归西天了。

　　她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荒戎。

　　荒戎也是一脸无奈，“危险。不许，再下。”

　　“那……龙蛋怎么办嘛。”

　　“不管。”

　　“那不行的。”苏娓娓委屈地撇嘴，“这毕竟也是生命，你想啊，如果你是那那颗龙蛋，好不容易在自己母亲的肚子里面存活下来，本来想着出来之后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关怀，能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了，结果冷不丁，就这么被丢进了河里，万一遇上一条大鱼，将它吞进肚子里，那不是……”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

　　荒戎的一颗心果然一下子又被她给拿捏住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眼泪像断了线一般止不住的苏娓娓，只好妥协，“好，我去。”

　　说罢，便起身，钻进了水里。

　　苏娓娓笑了起来。

　　很快，荒戎果然从河底上来了，在他的怀里，果然抱着一颗龙蛋。

　　这颗龙蛋跟她在树林里捡到的蛋不一样，龙蛋的体积稍微小一些，表面也有一些花纹，看起来有点儿像是青花瓷的纹路，苏娓娓急忙伸手去接过那枚龙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一双眼睛跟着亮了起来。

　　真好看！

　　苏娓娓眯着眼睛，笑开了花。

　　这下，苏娓娓是高兴了，但是荒戎却显然有些为难，他指了指那颗龙蛋，说道：“族里，生气，不许。”

　　的确，族里的规矩就是这样，龙蛋出生之后必须丢进河里，等到冬天的时候捞上来，也差不多破壳，他们再直接把幼崽给领回去。

　　只是，这样的半龙族太可怜了。

　　可是捞上来，不带在身边，她怎么放心呢？

　　要是像她捡回来的那两颗蛋一样，在深林里遇到了想要吃掉他们的族人，那可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苏娓娓便越发难受了起来。

　　她微微抬头，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再次望向荒戎。

　　荒戎这一次却不吃这一套了，直接别过脸去。

　　“好嘛，你不管，我就自己抱回去，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是你捡回来的。”苏娓娓开启了自己的无赖本质，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起身，抱着那颗龙蛋便冲着领地的方向回去了。

　　荒戎见状，生怕她惹出事儿来，只能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