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说完,就收到了一堆白眼,霍姨悄悄的竖起了个大拇指,这回答谁又敢说不对呢。
老人不屑的瞥了一眼方思,不过眼里却多了一分笑意,带着些许的自豪。
柜台边,霍姨将陆子贵带来的一盒棋子推到老人面前,“陆家小子带来的。”
老人轻轻瞥了一眼,便不再去理会,霍姨将盒子又推回到角落,
“李爷爷,那可都是正宗的云子,您就不看看。”
“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这人心可不纯,东西收了也是个祸害。”老爷子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提着烟斗,从军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火柴轻轻划在盒子上,一下,没着,又一下,还是没着,老人有了怒意,力气逐渐加大,哧~火柴着了,但是却也断成了两截,老人生气将半根火柴狠狠的丢到了地上,霍姨走到老人身边,夺了老人手里的火柴盒,掏出一根四十五度角轻轻划下,哧~,一个小火苗从火柴的红色小帽子上升起,瞬间就壮大,霍姨用手轻轻护住递到了老人的烟嘴上,老人猛砸两口,烟嘴里得烟叶也顺势着了起来,老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李爷爷,我这有打火机。”
“不用,洋玩意心也不纯。”老爷子头也不抬,眯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
“唉!李爷爷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啥别的心思,能吃上一碗您亲手做的红烧肉就心满意足了。”陆子贵憨笑,见老人没吭声又嘀咕了一句,“再说了,这火柴不也是洋玩意。”
老爷子依旧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
陆子贵也闭了嘴,桌上几人吃着各自的饭,方思正想说两句场面话缓解下尴尬结果刚出口就被杨叔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一刻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才在这张饭桌上展现了出来。
三份红烧肉很快就被几个人吃个精光,老人的烟也抽到了尾声,霍姨在柜台把弄着烟盒,泛黄的烟盒在霍姨的两指间一下一下的转动着,
陆子贵咽下最后一口饭,眉头皱了皱,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李爷爷,我,”
啪!霍姨之间的烟盒,不再转动,停在了桌面上,一缕阳光穿过小巷矮矮的围墙斜照在了门口的老人身上,似乎是有些晃眼,老人习惯性的眯了眯眼,呼出了最后一口烟,将烟斗在门槛上轻轻敲打,倒出了里面残余的烟梗,
“这烟啊,也有火烧不到的地方。”
陆子贵不再吭声,柜台上的烟盒又一次转了起来,老人起了身,
“结完账快滚蛋。东西该拿走拿走。”老人将烟斗胸前的口袋里,双手轻轻背在身后迎着阳光走了出去,想必又准备去下棋了,“杨丫头,记得多来玩。”
“好的,李爷爷。”小熙冲老人喊道,
“老头儿,早些回来。”老人摆摆头,并没有回头,这个嫁过来十几年的儿媳妇,至今没喊过一声爸,不过啊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随着老人的离去,这顿饭也落下了帷幕,杨叔结了帐,算上了陆子归的那一份,几个人结伴出了屋子,霍姨依旧半趴在柜台上,拄着脸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起身送客,只是离去时,叮嘱小熙常来,对于其他几人没有说一个字,看着几个人再门口拐弯,霍姨扭过头,继续把玩着烟盒,烟盒在她的手里转动着,可是那双看着烟盒的眼睛却是没了动静,失了神。
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满屋子挂满了红绸,桌子上,椅子上,都铺上了红布,一个穿了红嫁衣的女孩静静的坐在屋里,在那个红盖头的下面,女孩笑弯了眉,有个男孩和她说,愿意做她唯一的亲人他说他会护她一生无忧,他说要和她生好多胖娃娃让这个家热闹起来,他还说要用八抬大轿带着她回到另一个家。可是她等了一天,却没有一台轿子进门,她慌了,揭了盖头,跑到他的家中,看到了门前的八抬大轿,却是没了人,桌子上还放着喜糖喜烟,烟叫喜梅,他说因为她的名字里带有一个梅字。
柜台后的女人,抽了抽鼻子,书上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她觉得这是骗人的。
门口传来了还未离开的几个孩子的声音,
“李莫,走啦!招牌已经挂了好些年了。唉话说都是咱老李家的,李家人才辈出啊!诶你们瞪我干啥,是不是羡慕我们李姓家族枝繁叶茂。”
门外,李莫站在门口的招牌下,抬头望着那个李字,听到方思的呼喊,小跑着跟了上去,走在人群最后面的陆子贵,一对桃花眼又眯了起来。
站前街,范长寿已经吃完饭回来,跟李叔两个人聊的正热火朝天,家长里短俩人肯定聊不到一块去,范长寿正在给李叔相面,
“天庭额宽,地阁方圆,李叔你这一看就是个顾家的男人,但是这天庭上稍微带了点黑气,想必今天是遇到了点麻烦事吧!”
“对对对,看不出来啊!小范你还有这一手。”
“今天我婶子是不是跟你发脾气了。”
“这也能看得出来?我今天来的时候,你婶子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从起床开始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那我婶子是不是短头发。”
“这你也瞧得出来?那你有啥解决得法子不,给叔说道说道。”
范长寿轻咳两声,一般到这就该给钱求解法了,范长寿暗骂了一声,这该死得习惯。
“法子呢就是李叔你把你褂子上粘的长头发捏掉就行。”
“哦?啊!这是啥时候粘上去得。”
“这我就算不出来了,您就想想怎么回去跟我婶子解释吧!”
“哈哈哈,你这小子。”
“范大仙,又算命呢!”浩浩荡荡得七人队伍回来了。
“你们这吃个饭还多吃出俩人啊!”范长寿打量着多出来的俩人,陆子贵他是见过了,不过还是很好奇,几个人怎么一块吃饭去了。
李叔也有些好奇,怎么这陆大公子跟几个人一块回来了,不过看样子,陆子贵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草草得打了个招呼。
“这是孙二,算是我得员工了吧!”杨叔笑着解释,然后瞧向孙二,孙二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诶,我记得你小子,之前不是说还得相亲啥的嘛。”杨叔拍了拍孙二得肩膀。
“不相了不相了。”孙二尴尬得挠头。
“那可不成啊!一辈子得事可不能耽搁了。”
“事业重要,事业重要。好男儿先成家后立业。”说是这么说,不过早在早上被放了鸽子得孙二,已经把那个相亲对象诅咒了八百遍。
“开工了,开工了。”所谓得开工就是把三轮上盖着的布揭下来,然后搬下来几个小马扎,喇叭一放,就开始了牵骆驼大业。
杨叔和李叔客套了几句后,就带着孙二离开了,孙二如愿以偿得坐上了那辆黑色桑塔纳。在一帮小孩羡慕得眼神中扬长而去,县城得最南头,有一个木场,木场旁边还有一个加工厂,车子停在了木场边上,杨叔将孙二安排给了一个四十多的汉子,这汉子也姓孙,本身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脾气,平常都被人戏称为孙木头。
“老孙,这孩子交给你来带了。让他给你打打下手。”
应该是平常没有过多的表情,汉子用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这是你孙叔,以后你就跟着他了,你的工资多少就看月末老孙对你的评价高低了。”杨叔拍了拍孙二的肩膀。
孙二用力点点头,然后对着汉子高声喊了一句,“孙师傅。”
想来应该是第一次被人喊做师傅,汉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然后又扯出了招牌笑容。
将孙二安置好之后,杨叔就去隔壁的加工厂,忙活自己的去了。在去收拾刘二彪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让孙二露脸,这也是为啥一开始让孙二在门外等着,结果这孩子自己跑了进来,刘二彪几人想必也是猜出了来龙去脉,要是放任孙二不管,以后肯定得吃不少苦头。
另一边卖货五人组,又开始了一轮酣战,只有喇叭自己在无休止的工作,陆子贵没有走,坐在三轮上看着几个人打牌,不过这陆少爷却是对李莫有了很大的兴趣,不停的问东问西,“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那一块啊!”“是啥时候搬到县城的。”“。。。”他这么一问李莫倒是不要紧,不咸不淡的回复着,可是某人却是坐不住了,抓牌的手也越发的用力,终于在陆子贵问到数不清是十几个问题的时候,某人爆发了,将牌重重的拍在地上,“你查户口呢!”
陆大少爷却是不以为意,笑着解释:“以后大家都是同学,多了解下没坏处。”
“陆大少不是在隔壁县城的贵族学校上学嘛!咋就是同学了。”小熙在一旁揭老底。
陆子贵却是满不在乎的说:“我换学校了,高一理科,就在他们隔壁。”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