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许正南在送穆江玥去医院的路上报了警。

　　警察赶到医院的时候，穆江玥的手术还没结束。

　　跟警察说了当时的情景，许正南带着警察去了停车场，拉开面包车门，将里面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从车里粗鲁地拽到地上。

　　“还有一个跑了，不过问他们俩应该能很快找出来。”他冷冷地瞥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对警察说：“人交给你们了。”

　　办案的警察有些惊愕地看看那两个男人，又看看毫发无伤，神色甚至有些寡淡的许正南，说不佩服是假的。

　　“这两个家伙经常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去教育。”其中一个警察说：“我大概知道那个逃跑的人是谁了。不过你一个人应付他们三个，身手不错啊。”

　　许正南淡淡应了声，不置可否，只说：“你们要早点把那个逃跑的家伙抓回来。”

　　“放心，到时候我们跟你联系。”

　　许正南看着那两个男人被押上警车，这才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家里打来的，还有一个是陈飞。

　　他先给家里回过去，那边很快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解决了？”

　　“恩。我还得在这边呆一会，不用等我。”

　　“给江雪打个电话。”

　　“我知道。”许正南的眸色沉了沉，“挂了。”

　　回手术室外继续等着，一直到手术中三个字灭掉，门被拉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许正南赶紧上前，“情况怎么样？”

　　“放心，就是失血过多加上脑震荡，已经脱离危险了，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医生摘下口罩，上下打量着许正南，“病人跟你什么关系？”

　　“……妹妹。”

　　“哦。”医生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许正南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

　　“这话我或许不该说。”医生咳了声，降低了自己的音量。“病人青春期，难免会想跟异性多接触……我的意思是，你们做家长的，平时也要抽出时间……”

　　“她怀孕了？”

　　“咳！”医生措不及防被自己呛住，满脸尴尬。

　　作为哥哥，虽然看着年纪也不算太大，但把刚刚十七岁的妹妹是不是怀孕了这个问题说的如此简单粗暴的，他活了三十几年，也是第一次见。

　　“没有。”医生赶紧解释。“你想多了。”

　　许正南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挑了一挑，——只要不是怀孕就没什么大事。“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医生没再说什么，穆江玥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许正南在她的身上扫了一遍，视线定格在她锁骨的红色痕迹上。

　　原来说的是这个。

　　穆江玥在病房安然睡着，许正南这时才掏出电话给穆江雪打过去。

　　那边的手机却始终占线。

　　“大晚上的，跟谁打电话呢。”他喃喃自语，遂即拨通了穆江雪家的座机。

　　幸而这次很快就有人接通了电话。

　　“喂？”

　　“是我。”许正南说：“江玥受了点伤，我带她到医院来了。”

　　穆江雪心脏蓦地一紧，“小玥受伤了！”

　　“恩。不过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小丫头或许也有男朋友了吗？

　　他看着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穆江雪从来没有晚上跟谁打电话的习惯。而且还是超过两分钟的，长时间通话。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或许小雪，也，有了喜欢的人。

　　“许正南！”

　　许正南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神。“恩……你明儿再过来就行，今儿我在这里守着。”

　　“告诉我哪家医院。”穆江雪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果然性格一直都没变。

　　“和平路这家。”许正南轻声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慢点来就行。”

　　“恩。”穆江雪说完，挂断了电话。“明温，小玥受了点伤，正在医院呢。你帮我盯一会，我去去就回……”

　　大门被啪的关上，穆江雪的身形被拉的极长，像是那胡同口的电线杆，笔直而挺拔。

　　去医院的路上，穆江雪的心一直吊着，虽然许正南已经再三肯定地说明了情况，但没有亲眼见到自家妹妹无恙之前，那颗心应该怎么都不会真正平静吧。

　　二十分钟后，她到了医院门口，付了钱急匆匆跑进去。

　　许正南已经在正门口等候多时，因为不知道穆江雪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怕她本就惊慌的状态，什么都找不到，肯定越急越慌。

　　穆江雪先看到的许正南。

　　“正南！”她忍不住喊了声，感觉脚有点软，却还是卯足了劲跑过去。

　　许正南看见穆江雪，把刚要点燃的香烟从嘴里拿出来，重新塞进烟盒。

　　“说了让你不用着急。”

　　穆江雪双手按在膝盖上，忍不住大口喘气。“小玥呢？”

　　“已经睡着了。”

　　穆江雪又长出了几口气，才终于站直身形。

　　“她怎么受伤的？”

　　两人一边往穆江玥的病房走，一边说起早些时候发生的那件事。

　　“警方已经介入了，很快就能把那个跑了的也抓回来。”许正南说着拧开房门，让穆江雪进去。

　　病房里十分安静，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空间，虽然没开灯，但视线也还算清晰。

　　穆江雪走到病床前，看着脑袋被纱布包裹起来的穆江玥，脸色苍白，嘴唇也是苍白的。

　　当时一定吓坏了吧。

　　她心脏都揪在一起，抬手轻轻抚上妹妹的脸，光滑的脸颊，冰冰凉凉的。

　　跟她给外人的感觉一样。

　　但即便是再怎么冰凉的皮肤触感，人的血液却都是炙热滚烫的。

　　“她大概是在胡同附近被人打晕的。”许正南说。江玥那性格，加上今儿发生的事，显然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应该在外面接着她。”穆江雪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她不是坐在堂院，而是在外面，到胡同口，事情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接她？”许正南的眉头皱了皱，“两个人都受伤吗？”这个丫头总是这样，平时那么冷静，好像下一刻世界末日都不会让她的情绪波动分毫。但事情只要涉及到江玥，就好像是挤压了数万年的火山突然喷发。

　　所有的冲动，不理智，不冷静，就一股脑全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