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制图考完试,便正式开始了寒假。
半年期的刑满释放,大家收拾行囊纷纷离校。
上次和黄素儿见面后,程良智一直很落寞。考试结束,那片落寞更是充斥了整个心里。
尤其此时,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伍亿和胡少聪是当天晚上的票。文秋培虽然也是第二天,却被王菲菲约出去了。
程良智觉得宿舍里透不过气,跑到阳台上待了一会儿,可并没有用,于是他决定去南湖公园走走。
好冷的天,公园广场上的人也很少了。
三两处的音响旁,只有寥寥几个穿着厚重衣服的身影,笨拙地跳着。程良智心想,看来大妈们广场舞的热情也被寒冷的冬天给封印住了。
程良智沿着灯光往湖边走去,路面上的雪被踩出一条道路,可踩在上面依然可以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时快时慢,鬼鬼祟祟。
他停下来往后看,一个黑色的身影,侧到路边树的后面。
原来是她,程良智嘴角笑了。
程良智继续往树林深处走,这里有一段是没有路灯的,往常自己也不敢在晚上一个人往那边走。可现在,有个捉弄人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产生。
此时,程良智清楚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跟的更近了。
程良智加快步子,后面也紧紧跟上。
在一个转角,程良智突然闪到一棵树的后面,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位跟踪者出现了,正是陈镁君。
四下无人,陈镁君有些慌,着急地寻找着程良智。她看不见程良智,轻声喊了起来:“良智,程良智。”
没有人回应。
于是她又大声喊,“程良智!程良智!”
月光下,陈镁君的声音往树林深处传去。
陈镁君记起舍友们讲的许多年前曾经有女生深夜在南湖公园遇害的故事,她心里害怕,轻声嘀咕着:“良智,良智,你跑哪去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掏出手机。然而,躲在树后面的程良智,早已把手机关了机。
陈镁君打不通电话,心里更加害怕。
她四下环顾,想要原路返回,可已经被带到很远的位置了。
陈镁君有些崩溃了,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程良智,我明明看见了,不要吓我好不好?”
“哎,这不是镁君同学么,这么巧?”程良智从树后面出来。
一开始,陈镁君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程良智一会儿。
她终于醒过神来,向程良智跑过来。
程良智暗道不好,“哎,别动手啊,这光天”他本想说光天化日,立马改口道,“这光天化月的。”
陈镁君还是冲了过来,一巴掌打在程良智胸口。
程良智假装疼痛,捂着胸口,口里“哎呦、哎呦”的叫。
“我就知道,”陈镁君喘着气,“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在故意搞鬼。”
看来她着实被吓到了,说话都有点混乱。她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你可真坏啊,看到了故意假装没看见,故意吓唬人。”
程良智说:“我是知道我被人跟踪了,听脚步声还是个女生,但我真不知道是你。我也害怕啊,这月黑风高的,万一这个女生想要对我图谋不轨呢。像我这样弱不禁风的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镁君指着程良智,手止不住地颤抖,“你还不承认,你!”
见陈镁君真的生气了,程良智赶忙道歉,安慰了好久才平息她的惊吓。
程良智问她怎么会来南湖公园。
陈镁君说她和一个长春的舍友一起来的,舍友回家了,自己正准备回去时,看到了程良智一个人,看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就在后面跟踪一下。
“你一开始也是想吓唬我一下的吧,你还怪我吓唬你。”程良智说。
陈镁君委屈地说:“这不是没吓唬着你嘛?”
他们慢慢往回走,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前面紧挨着走,仿佛是影子引导者他们。
陈镁君问程良智考的怎么样。
程良智说:“至少不会挂科,我这个人追求低。”
陈镁君笑了:“你追求可不低,你追求的是文学院的院花黄素儿。”
程良智苦笑了下。
陈镁君问怎么了,程良智指了指天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陈镁君安慰道:“人家堂堂院花怎么能轻易追到,需得九九八十一难。加油!看好你。”
程良智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开玩笑道:“那你舍得我么?”
“舍得,弃之如敝履啊。”
“这么说,我现在还是你的。”
“去你的,”陈镁君的脸倏忽红了,还好月下看不清楚。
他俩走到湖边,一处桥前。
桥是个窄拱桥,刚好供两个人并行。到了中间,程良智突然灵光一开,问道:“你知道这座桥的名字吗?”
陈镁君摇了摇头。
程良智一脸认真:“这桥名叫分手桥。”
陈镁君不明白,望着他。
“感情破裂的情侣,来到此处。从桥的中间分别向对岸走,到了对岸,就算是有人后悔了,回过头来,也看不到对方了。”
陈镁君点了点头,对这个说法没有一点怀疑。
程良智心里暗笑,“要不咱俩也走一次?这样的月色最适合分手了。”
陈镁君有些错愕地看着程良智,过了一会儿,说:“好。”
于是两人背过身。
“走了?”
“嗯,走了。”
陈镁君一步步踏下台阶,看到月色下自己倾斜在台阶上的影子,感觉有些伤心,她很想回头看,可还是忍住了。
终于走到桥下,陈镁君忍不住回头看。
月光下,拱桥中间,程良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陈镁君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有种想哭的冲动。
“咱俩都没牵过手,何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