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废了整整一周后,文秋培终于抖擞了精神。
他要赚钱!去法国找林美焕。
文秋培伸出食指,自信地说:“第一笔钱就是破冰诗会的奖金。”
然而程良智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大跌眼镜。
破冰诗会的第一名是黄素儿的《等叶落》,而《错在》并没有进入前八。
紧接着,K大文学报就公布了破冰诗会的复评结果。
专家组对十六篇诗歌的打分,《错在》是分数最少的。
它的评语写的是:若求而不得,何有离人泪?况且李太白举杯邀阴月,对影成三人,此世间唯我之豪迈,引用在儿女情长的卿卿我我,未免小家子气。
文秋培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在牙齿缝里蹦出五个字:“他们懂个屁?!”他恨不得去找那些文学院的老教授们吵上一架。
他看了获奖的前八首诗,连连说道:“不知所云。”
程良智安慰他道:“新体诗就讲究这样。写的越朦胧、越缥缈、越让人看不懂,在别人眼里就是最好。”
文秋培还是心中有气,当晚写了一首诗发泄,诗的名字叫做《致新体诗人》
——
约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
教人说事/用白话文
更简洁阴了
有些人却用它们
写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意象/莫名其妙地/堆砌
用斜杠/
不知/所以地断句。然后
他们信誓旦旦地说/那是
新体诗。自信的新体诗人呦!
他们努力又拙劣地
在荒凉大地上
如乌鸦般,歌唱出
诗歌的盛世
文秋培并将这首诗投在了《K大文学报》,程良智笑着说,“你这样嘲讽人家,文学院的人绝对不给你发表的。”
谁知,第二天《文学报》的主编,一位上了年纪的教授,看到后不仅没有生气,还给发表了。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文学就应该吵吵闹闹嘛,胡适和鲁迅不是都吵了一辈子?”
破冰诗会的颁奖是在周六,程良智上午作为工作人员来到前卫校区。他走在路上,背后一个欢快的声音喊住了他,“程良智!”
他回过头,看到陈镁君开心地笑着,“果然是你。”
看着陈镁君的笑脸,程良智心里也突然开心了起来,冲着她笑。
“你怎么来了?”
还没有等他回答,陈镁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是来找黄素儿的。”
程良智摇了摇头,“今天破冰诗会的颁奖,我是惊月诗社的社员。”
陈镁君幽幽地说道:“你参加惊月诗社?哦,曲线救国。”
程良智没有否认。
“那~不打扰你了,再见!”陈镁君冲程良智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颁奖结束,程良智给黄素儿祝贺,看到她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因为文秋培写的那首诗么?”
黄素儿笑了,“怎么会?这次诗歌比赛有一首古体词,你有没有注意到?”
程良智说:“注意到了,不过初评投票环节没进入十六强。当初我读了,觉得还是不错的,写的是江城子的词。”
“对,《江城子·过阜阳》——
晓来谁起怜冷风?行匆匆、却空空。千里乡愁,一岁一归城。未及路半情先怯,衣无锦,夜正行。
心中常把鲲鹏比,同风起,九万里。即非金鳞,何羡遇风雨。自当拾取眼前身,光阴好,人易老。”黄素儿背了下来。
程良智道:“还是你记忆好。”
黄素儿:“我刻意背了这首词,因为它的作者是李小阴。”
程良智表示并没有听说过。
“他是惊月诗社上一任社长,看来是工作不顺利才写的。可你知道吗?当时李小阴的才气在文学院有多大的盛名,他曾被曹文达教授誉为文学大才,才华可比徐敬亚前辈。看来文学终究很难在这个金钱衡量的现实社会中立足,诗在远方,眼前只有苟且。”
程良智默默无言。
文秋培的《致新体诗人》果然一石激起文学院的千层浪,率先“回敬”他的是许佳佳。下一期的《K大文学报》刊登了许佳佳的作品,就题目针锋相对——《致文先生》:
是谁教先生识了字,读过几本书
就以为文学不过/如此简单
若是生在唐朝
岂非诗仙称号
都要被夺了去
自以为是的文先生呦!
你那臃肿的躯壳里面
充斥着藐视才华的狂妄。少了
对文学的敬畏
与爱
程良智没有想到这首诗居然让许佳佳如此愤慨,自然不敢跟她再提引介文秋培的事情。
而文秋培读罢这首诗,笑着说:“果然文学院的人都惹不起,睚眦必报,以后还是躲了好。”
不过,文秋培和许佳佳的故事,并没有结束。